傍晚的海风吹来, 吹动海滩上的篝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林眠早就把结婚典礼上的西装换下来了,他现在穿的是小黄鸭套装——
宽宽大大的沙滩衬衫和沙滩裤, 图案是一排排“嘎嘎嘎”的小黄鸭图案, 脸戴小黄鸭墨镜,脚蹬小黄鸭人字拖, 脑袋上还夹着一个弹来弹去的小黄鸭发卡。
林眠蹲在篝火旁边, 左手一把鸡翅, 右手一把鱿鱼:“傅铮, 来点油,再来点孜然和辣椒粉。”
“好。”傅铮就坐在他旁边,拿着调料往上面洒。
熟悉的朋友们围坐在篝火边,和从前他们在炸串店时一样,从来没有变过。
因为一直被迫观看小夫夫秀恩爱,迷惑的表情也没有变过。
“傅哥,你是不是疯了?”
“我们说我们想吃蟹味棒, 结果你买的是什么?深海帝王蟹蟹腿!”
“我们说我们想吃火腿肠,结果你买的是什么?西班牙伊比利亚火腿!”
傅铮淡淡道:“我和眠眠的婚礼必须完美。”
“但我们就想吃没有一点肉、全是淀粉的垃圾食品!”
“岛上没有。”
“傅哥,我们本来以为你高中的时候就很恋爱脑了,没想到现在更严重, 你已经是恋爱脑晚期了!”
傅铮不为所动, 应该是把这些话当成夸奖了。
朋友们气得咬牙切齿,恶狠狠地捏着拳头。
周自远幽幽道:“你们别说了, 他没把鸡腿买成鸵鸟腿就很好了,你们再说, 等一下他把我们全部丢进海里。”
众人忽然感觉不太妙。
“不会。”傅铮解释道,“犯罪就要坐牢, 坐牢就要和眠眠分开,我不会犯罪的。”
你还是闭嘴吧,别解释了。
这时,林眠烤好一大把鱿鱼,大声宣布:“本新郎的手捧鱿鱼花烤好了!”
你也闭嘴!
林眠拉着傅铮,两个人站起身,往沙滩外边走了几步,手挽着手,再次进场。
林眠还自己给自己配音,哼的是《婚礼进行曲》:“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朋友们表情复杂:“可以了!你们两个到底要结多少次婚啊?早上在草坪上结了一次,中午在游轮上结一次,吃午饭的时候在酒店里又结一次,现在还要结一次!”
林眠嘚嘚瑟瑟地摇了摇并不存在的小尾巴:“结婚这么好的事情,当然要在每个场景都来一次。”
“你们两个这是‘重婚’,马上把你们抓起来!”
“哼哼,那就把我和傅铮抓起来好了,这样我们就可以在牢房里结婚了。”林眠毫不畏惧。
傅铮同意,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希望可以天天和眠眠结婚。
林眠抱着自己的手捧鱿鱼花,再一次发表结婚感言:“感谢各位亲朋,各位好友,感谢大家来参加我和傅铮的结婚典礼!”
“在这里,我首先要把我的手捧花,送给我和傅铮的两位伴郎——”
沈行舟和周自远无奈地对视一眼,站起身来。
“两位伴郎是我和傅铮生命中很重要的朋友,沈学霸是我的哲学导师,红毛哥是我的无敌损友,两位目前还都是单身,我真诚地希望,他们能够分享我和傅铮的快乐。”
林眠抽出两串超大串的鱿鱼,递给他们。
“谢谢小眠。”沈行舟笑了笑,接过鱿鱼。
“不客气。”
只有周自远的表情看起来怪怪的。
对,他是跟林眠说过,希望他能把新郎手捧花送给他和沈行舟,好让他们也沾沾喜气。
但是……
他没想到林眠的手捧花是改了花刀的鱿鱼花!
林眠请他们重新入座,又道:“接下来,我要把花送给对我和傅铮来说,同样重要的朋友们!”
“眼镜、胖子、黄毛,现在也是黑毛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是特别好的好哥们。”
几个人微微感动。
“可我和傅铮却背叛了他们,谈起了恋爱,还结了婚,但我们永远是好朋友!”
真的好想让他闭嘴噢。
“充满幸福和快乐的鱿鱼花,送给大家!”
没多久,天色渐渐暗了,凉亭里亮起暖黄的灯。
风有些冷了,一群人把剩下的东西烤着吃掉,就准备回去了。
林眠身上披着傅铮的西装外套,兴致勃勃地对他们说:“我买了狼人杀,我们回去玩狼人杀。”
朋友们皱眉,不可思议地问:“你要和玩狼人杀?”
林眠点点头:“对呀,我特意买的,大家难得聚这么齐,我们可以玩通宵!”
“还通宵?”朋友们更震惊了,“小眠,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傅铮在旁边暗示地清了清嗓子:“眠眠。”
你忘了我。
林眠疑惑地看向他:“傅铮,你不和我们一起玩吗?”
傅铮哽住,他该怎么说呢?
“眠眠,我们今天结婚。”
“噢!”林眠反应过来,“结婚,我们结婚了!”
“嗯。”傅铮牵着他的手。
正巧这时,一行人回到酒店。
朋友们簇拥着两位新郎,来到顶层的套房。
“新婚快乐!”
“进去吧你们两个!”
“狼人杀呢?拿来吧你,小眠你还买了三国杀,这个也拿来。”
朋友们把他们两个往房间里一推,抢走林眠买的桌游,把门一甩,转身离开,去楼下包间里玩儿。
简直就是土匪!
林眠扒在门上,可怜巴巴地望着朋友们无情离开的背影。
新买的桌游,他都还没玩过。
傅铮把他从门下抱下来:“眠眠,你要是想玩游戏的话,我可以陪你玩。”
“两个人有什么好玩……”林眠眨巴眨巴眼睛,清了清嗓子,“还是我先去洗澡吧。”
两个人好玩的可多了!
没多久,林眠就穿着睡衣,从浴室里出来了。
“傅铮,我好了,你……”
傅铮坐在沙发上,面前是一个皮箱子,箱子里是一整套定制西装。
“眠眠,这套衣服是什么时候定的?是婚礼上要换的吗?为什么会放在房间里?是我的吗?婚礼流程里没有这套衣服。”
傅铮难过了。
他和眠眠的婚礼不完美了!
“是……不是不是……”林眠连忙上前,把箱子盖上,“这个是我放在这里的,是婚礼上穿的,但不是白天的婚礼。”
傅铮皱眉,什么意思?
林眠缩了缩脖子,把箱子递给他:“你现在穿。”
林眠用星星眼看着傅铮,再重复一遍:“我还挺喜欢你穿西装的,现在穿,今晚穿。”
傅铮明白过来,单手握拳,别过头去,清了清嗓子,耳根红了。
林眠小小声:“你要是不想穿的话,那就……”
傅铮接过箱子,走进浴室。
林眠傻乐:“记得抓头发。”
傅铮的声音怪闷的:“知道了。”
林眠像只快乐的小鸟,高兴得要飞起来。
他先飞到吧台边,拿出高脚杯,给自己倒了一杯可乐,喝了一大口。
在傅铮出来之前,林眠忍不住在套房里转来转去,关掉房间里的大灯,打开氛围灯,打开音乐,布置一下。
下一秒,浴室那边传来开门的声音。
林眠马上飞到吧台边,端起自己的高脚杯,背对着傅铮,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自己的江山。
傅铮走上前,从身后抱住他,配合地喊了一声:“眠眠霸总?”
林眠努力憋笑,假装不为所动。
“眠眠霸总让我精心打扮,现在怎么不转头看我?眠眠霸总还喝酒了?噢,原来是可乐,眠眠霸总不爱喝酒,嫌酒太苦,但是霸总的可乐好像有点没气了。”
傅铮一本正经,语气毫无波澜地说出这些话。
林眠已经快憋不住笑了。
傅铮伸出手,拿走他手里的高脚杯,放在一边。
他捧起林眠的脸,低头亲了一口:“眠眠,你没喝酒还脸红了。”
林眠揉揉他的耳朵:“你不也一样?”
两个人在落地窗前接吻,和婚礼上“啾”的一声、浅尝辄止不同,这次是深深的亲吻。
套房里安静极了,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交缠在一起。
昏暗的氛围灯照下来,林眠被傅铮抱到吧台上。
林眠不小心碰倒了高脚杯,可乐洒在地毯上,没有气的可乐,闻起来甜腻腻的。
傅铮松了松领带,要解开西装外套金属扣的时候,忽然动作一顿。
“眠眠,看够了吗?现在可以脱了吗?”
林眠坐在吧台上,比傅铮还高半个头,低下头看他,随后伸出手,帮他把扣子解开。
昂贵的西装外套被解开,白衬衫最上面的金属扣子崩开,滚到远处。
林眠吸了吸鼻子:“我不是故意的,扣子没缝好。”
傅铮捉住他的双手,重新放在自己身上,喉结上下滚了滚:“眠眠,继续。”
继续——
混混沌沌之间,林眠被傅铮整个儿拢在怀里。
傅铮揪了揪林眠身上被卷上去的小黄鸭睡衣,附在他耳边,闷声似是埋怨:“眠眠,你都没换衣服,只有我穿西装。”
林眠小声道:“你又……你又没给我准备……”
“那我下次给你准备,你必须要穿。”
“嗯……”林眠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可是他又累又困,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思考,只能答应。
一个月后,他们结束蜜月,回到家里。
林眠单手拎着一件校服外套,转头看向傅铮。
傅铮坦坦荡荡:“眠眠,你答应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