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木鱼怀疑沈老头还在因为前阵子自己劝他告老还乡这事给他穿小鞋。
把酒言欢抵足而眠的交朋友从他爹嘴里听起来怎么好像变得有点奇怪。
噫,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吗?
沈夫人和沈老夫人默默让开,还在嫌弃成年人肮脏的世界的沈木鱼暴露在沈阳愈面前,屁股上猛的挨了一藤条,被揪着后衣领扔进了祠堂。
“你给我跪在祖宗牌位面前悔过!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放你出来!”
沈阳愈头一次对沈木鱼说了那么重的话,说完其实就后悔了。
沈木鱼是沈家唯一的嫡子,从小到大没受过苦,身体娇弱的风一吹就能倒,要是跪祠堂跪死了岂不是要他这个做爹的去忏悔害沈家断了香火?
沈阳愈张了张口,又把到嘴的话咽下去。
不行,还是得给这小子一点苦头吃,什么人都敢惹,再不约束,迟早害得他们沈家一家老小满门抄斩!
沈木鱼还不知道他爹在门口快纠结成了麻花,自己还莫名其妙替他爹背了满门抄斩的大锅,他在蒲团上跪了一会儿,忽然朝着祖宗牌位双手合十。
“列祖列宗在上,为了沈家不被灭门,拜托一定要保佑我早点见到靖王。”
按照原著中的剧情,这个时候沈阳愈已经开始和傀儡皇帝接触了,要不了一年他们就会暗通曲款狼狈为奸沆瀣一气一拍即合,暗杀靖王夺权。
到时候,他的脑袋就要和愚蠢父亲一起骨碌碌碌碌的滚远了。
“靖王府连条狗都进不去。”白蛇不知从哪个洞里钻出来,吐着蛇信子,啐了一口。
“小白!”沈木鱼一屁股坐在小腿上,摸了摸白蛇的头,“我不允许你骂自己是狗。”
白蛇:“……”
它这宿主真的是靠自己考上一本大学的吗?
哦,也对,现在的大学生清澈且愚蠢的。
白蛇把自己溜去靖王府企图制造灵蛇动静把引起靖王注意把他引来,谁知道靖王府连个狗洞都没有的事讲了一通,郁闷的不行。
光秃秃的墙根本不是它一条没有四肢的小蛇能爬的,后门到是有,但后门有侍卫把守,腰上佩着刀,它不敢。
系统虽然不会死,但是系统外壳怕疼。
白蛇认命的盘到沈木鱼的手上叼住自己的尾巴,想了想,含糊道,“要不咱们跑路吧。”
“不行。”沈木鱼毫不犹豫的摇头拒绝。
白蛇自言自语,“也是哦,你借了别人的身体,已经产生了因果,要是一走了之任由沈府满门抄斩,说不定你身体的鬼魂要来索你命。”
“这倒也不是。”沈木鱼一愣,羞愧的垂下了头。
他就是单纯不想变成流浪汉。
计算机系在古代好像只能讨饭。
这是他脱不下的孔乙己的长衫。
白蛇,“啊?”
沈木鱼暗暗握拳:“但现在是了!”
以后他就这么说!
感谢阅读理解,感谢小白!
白蛇:“…………”
沈木鱼在祠堂被关了两日,即便家主还在气头上,下人也不敢苛待他,每日好吃好喝好玩的变着法的往祠堂送。
沈阳愈自然也知道,但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夫人亲自炖了鸡汤,摸着沈木鱼的细胳膊心疼不已:“瘦了。”
有一种瘦叫做你妈觉得你瘦。
沈木鱼埋头喝汤,沈夫人拧着手帕,嘤咛了一声,“木鱼,你老实和娘说,你是不是真的喜欢男人?”
“噗!”
沈木鱼一口鸡汤喷了出来。
沈夫人顺着他的背,帕子小心擦拭嘴角的油光,苦口婆心道:“你要是喜欢男人,娘也没有意见,但是乖啊,靖王不是一般人,不合适,除了他你喜欢谁娘都没意见。”
怪不得能把原身宠成当众调戏男花魁的大纨绔,沈家人能宠是真宠,连独苗喜欢男人都能PUA自己接受。
但是他不能接受。
看了那么多动作老师们的影片,他很确定自己喜欢的是前凸后翘的女人。
嗯,前凸后翘,还是成熟姐姐那一挂的。
“我不喜欢男人。”沈木鱼抿了抿唇,嘟囔的一声,“爹那天是污蔑我,我只是想和靖王交朋友。”
“交朋友?可是你爹昨晚说……说你想和他睡一起?”
沈夫人眼神闪了闪,显然沈阳愈对其添油加醋了一番。
“我是说抵足而眠秉烛夜谈!”沈木鱼振振有词,强调,“好兄弟的那种!”
沈夫人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喜欢靖王就好,至于交朋友……
虽然不知道沈木鱼为什么忽然要和靖王交朋友,但只要他不犯傻,还是挺能讨人喜欢的。
如今朝政全由靖王掌管,如若沈木鱼能讨靖王欢心,真兄友弟恭,那些骂她给沈家生了个祸害的旁支只怕要狠狠打脸了。
沈夫人不由得忧心的看向沈木鱼,犹豫道,“你爹今日请了靖王来府里,你乖一些,娘去让你爹替你引荐。”
沈木鱼的眼睛“唰”的亮了起来,拉着沈夫人的袖子撒娇,“我就知道母亲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大美人,真是便宜我爹了。”
“贫嘴。”沈夫人嗔了他一眼,却也是由衷的笑了。
沈木鱼又逗笑了几句讨沈夫人欢心,乖巧的送她离开。
手腕上的白蛇施施然而动,顺着墙角缝隙跟着沈夫人出去,不多时带回一个坏消息:“你爹说你贼心不死,罚你再面壁一个月。”
沈木鱼:“……”
白蛇,“但是我好像听见你爹正打算带靖王逛逛沈府。”
沈木鱼暗淡下去的圆眼再次亮了起来。
“我有办法了小白!”
——
“王爷这边请。”
沈阳愈脸上含笑,亲自带路。
站在他身边的男人穿着一袭深紫色蟒袍,缀满玉的腰带扣在腰间,身姿颀长而挺拔,英俊硬朗的脸部轮廓棱角分明,一双上挑的丹凤眼贵气逼人,鼻梁高挺,只是生了一双颜色寡淡的薄唇,平添了几分难以接近的冷漠。
沈阳愈拱了拱手:“犬子少不更事,之前多有冒犯,还请王爷不要和他一个小孩子一般计较。”
靖王意味不明的哼笑了一声,“十七岁的孩子,沈大人的家风确实高洁。”
沈阳愈:“……”
在寻常百姓家,十七岁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沈阳愈怎么听不出来靖王是在嘲讽自己。
但这件事情确实是沈木鱼有错在先,他没有约束好自己的儿子,被嘲讽也是活该的。
沈阳愈讪讪一笑,心里叹了口气,这靖王殿下,可不是好糊弄的啊。
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混账东西!
“是下官管教不严。”沈阳愈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自觉的后退半步,“那混账已经叫我禁足面壁了,王爷大可放心,他要是再来打扰王爷,我一定打断他的腿!”
靖王短促的哼笑了一声,低沉的声线磁性浑厚,像是从胸腔发出来的低鸣:“是吗?”
沈阳愈一顿,心里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瞬,他便听见一个清朗的少年音高声喊道:“小心!”
沈阳愈看着本该在祠堂受罚的沈木鱼换了一身月牙白的锦衣华服,打扮的花枝招展,捋起袖子朝他们二人扑了过来。
沈阳愈脑袋又嗡嗡嗡的响了起来。
沈木鱼在脑海中用脑电波给白蛇传达了信号,只见他扑过来的那一刹那,一条足有两根手指粗细,一节黑一节白的蛇偷偷攀上了树梢,张开了猩红的嘴,对准了靖王的脖颈。
然而,不等沈木鱼冲到靖王面前英雄救美把那条黑白相见的蛇捉拿归案,男人脸色一凛,竟徒手掐住了蛇的七寸。
动作快的只闪过一道紫色袖子的残影。
沈木鱼急急刹车:“!!!”啊啊啊啊!
白涂绷直了蛇身:“!!!”啊啊啊啊!
沈阳愈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差点背过去。
这蛇看着虽然无毒,但靖王在沈府被蛇咬,只怕他的地位要不保。
沈府哪来的水蛇!
“来人!”沈阳愈急促的开口,想叫下人把这条大胆的蛇带下去处以极刑,沈木鱼接收到小白的求救信号,更高声道:“放着我来!”
沈木鱼不敢去看他爹的神色,硬着头皮挤出一个笑容,一点一点挪着靠近靖王。
靖王冷下脸,甩了甩手里那条僵直装死的蛇,扯了扯嘴角,嗓音冷冽,“中书令的家风,果真让本王大开眼界。”
沈阳愈:“……”
他不是他没有他不知情!
沈阳愈幽怨的把目光投给了自己的大孝子,沈木鱼顿时如芒在背。
蛇的反应速度是人的五倍。叉叉。
沈木鱼像上课吃东西被抓包的小学生,直挺挺的站着扣手指。
脑海响起白涂“我快要被他掐死了”的嚎叫,他心虚的抿了抿唇,抿出了一个笑容,“王爷身姿卓越,行动敏捷,真厉害,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说着,把手伸向了蛇尾。
没拽动。
白涂在他脑海中咆哮:痛痛痛!我再也不要帮你了!
靖王嗤笑了一声,“交给你再纵蛇袭击本王一次?”
沈木鱼:“看破不说破,还是好朋友。”
靖王:“嗯,偷袭本王的好朋友。”
沈木鱼:“……”
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原著摄政王有这么毒舌吗?!
沈木鱼蓦然抬头,对上了一双漆黑深邃的狭长凤眸,裹挟着些许没有掩藏好的杀意。
或许是他根本不想掩饰,也不需要掩饰。
沈木鱼头皮发麻,终于对那个万人之上玩权弄术的摄政王有了一个深刻清晰的认知。
他是真的会毫无理由的杀了自己!
白涂可怜巴巴的看向他,尾巴一甩一甩,像是濒死之时下意识发出的求救信号。
沈木鱼陡然清醒,掷地有声:“你放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