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星期以来,从来都只有季元渊发脾气在吴泰初面前破防的份,自以为已经胜负已定的吴泰初倒是稳如泰山,看他无能狂怒的样子就像是在看戏。
结果现在两级反转了,破防的人成了吴泰初,季元渊反而还看起戏来了。
季元渊说的话也不算多严重,但刚巧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吴泰初现在正是气头上,季元渊只要稍微一点他就炸了。
“你他妈才去公厕门口卖画!……”
嘟!
吴泰初未来得及说完的后半句话消失在了手机的那头,季元渊放下已经挂断的手机,再一键删除拉黑吴泰初的所有联系方式,然后他才坐在画布前抬手开始起草画稿。
气人第一招──先勾起对方的怒火,再在对方发泄怒气之前一键删除拉黑。
就像给一锅沸水加了个盖,直接就能让对方气炸。
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带来最畅快的享受,季元渊嘴角微微上扬,老婆买给他的《生活常识大全》果然好用!
老婆优选,值得信赖。
已经来到沽酒做准备的封枫忽然感到一阵恶寒。
封大教授的表情逐渐凝重,难道季元渊那个傻子又闯祸了?
正如季元渊所想的那样,被突然打断施法的吴泰初确实气炸了。
被挂断后他又一连打了多个电话,不死心地给季元渊发去多条消息,无一例外地统统石沉大海。
吴泰初两眼通红,额角青筋暴起,提起办公室里的高尔夫球杆就将砸向木质办公桌!
但无奈这张办公桌的质量太好,不仅没有如愿被他砸烂,反而还将他手里的高尔夫球杆直接震飞,从手腕处传来的剧痛让吴泰初瞬间眼眶发酸,差点被硬生生疼出眼泪来。
他想起来了,这张桌子还是他跟着季元渊一起买的同款办公桌。
季元渊当初花了大价钱找人订制专属办公桌,吴泰初见他买了,后脚也跟着让人去定制了一张。
但这张桌子的价格高得离谱,付款后吴泰初就后悔了,运回来后更是小心翼翼地用精油养护着。
可这张价格离谱的定制办公桌竟然被他用高尔夫球杆砸出一个坑来,吴泰初又开始肉疼了。
和他心里的苦相比,手腕上这点疼不算什么。
多种复杂情绪和身体的疼痛混在一起,吴泰初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
季元渊!这一切都怪你!
他的经纪人刚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就看到他面目狰狞的盯着那张办公桌,好像要把办公桌盯出一个洞来。
或许是他的表情太吓人了,经纪人猛地收敛了脚下轻松的步伐,小心翼翼地站在门边开口说道:
“吴哥,涛哥说他刚刚打你的电话没人接,所以他让我来转告你今晚记得去沽酒参加他给你办的香槟派对。”
王涛?
王涛竟然还有脸来找他!
吴泰初猛地回头,脸上的戾气吓得他的经纪人又后退了好几步,后背直接贴到了墙上。
季元渊嚣张的态度让吴泰初更加笃定了他自己的猜测──王涛确实背着他偷偷留了后手。
而且季元渊肯定还花了大价钱从王涛手里买回了那些证据,否则他怎么会一夜之间突然改变态度。
还有赵德辉和李德,他们俩个肯定也是知道了什么。
如果季元渊真的翻身了,到时候难堪的只会是他吴泰初!
他没有去找王涛就算了,王涛竟然还敢主动送上门?
恐怕今晚的香槟派对是一场鸿门宴吧。
吴泰初捏紧手里的高尔夫球杆,扬手就往办公桌……旁边的垃圾桶丢去。
要不是他现在还要出席闭展礼,这个高尔夫球杆肯定会出现在王涛的脸上!
打不到季元渊,他难道还打不到王涛?
市中心的美术馆在闭展日这天又迎来了一次人流小高峰,数条吹嘘吴泰初成功举办大型画展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推送到热门板块。
在这样铺天盖地的营销下,某些心有疑虑的不明群众又被转移了注意力。
舆论暂时又被吴泰初控制了下来。
傍晚,沽酒酒吧店内。
已经换好调酒师工作服的封枫半倚在吧台边,两片唇轻轻抿着,漫不经心地拿着手机翻着推送的消息,修长笔直的手指握着通体漆黑的手机,黑白分明的视觉冲击有些过于引人注目。
为了方便工作,他额前的刘海已经被全部捋到了脑后,露出了光洁的额头,连带着他那双瞳色比常人稍浅的浅棕色瞳孔也暴露无遗。
室内灯光的昏暗程度恰到好处,让姿态放松的封枫又多了几分松弛感,领口前的纽扣被他随意拨开了两三颗,一小片冷白皮肤从纯黑色的布料中透出。
从他身边路过的每一个人都竭尽全力不让自己的视线看向不该看的地方。
沽酒的调酒师制服普遍为黑白为主,只有封枫的制服颜色是纯黑,标志着他在店内独一无二的地位。
他不经常来店里,有些新人不知道他才是沽酒的大老板,只以为他是虞小飞高价请来的高级调酒师。
马上就快到营业时间,虞小飞拿着两瓶香槟走来封枫身边,抬手就将手里的香槟放在吧台上:
“我都说了让你在夏天的时候多晒晒太阳,把皮肤稍微晒黑一点,要不然你浑身黑衣黑裤再配上这一张白脸,远远一看我还以为咱们酒吧闹鬼了。”
酒瓶瓶身和大理石吧台相碰出两声轻响,封枫看着手里的手机懒得搭理虞小飞的玩笑:
“唐培里侬六千六一瓶,碰坏了用你的工资赔。”
虞小飞撇嘴,手里的动作却轻了很多,他又不是月入百万,才不会花这种冤枉钱:
“六千多一瓶酒,王涛直接就定了十八瓶,他还定了两座香槟塔,这些加起来可就得十几万了。”
封枫侧头斜了他一眼,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你又不是没见过更夸张的排场。”
“我的意思是王涛他只是一个经纪人,又不是富豪老板,怎么会有这么多钱?”虞小飞有些好奇:“他不会真的一夜暴富了吧?”
封枫的注意力重新放回了手机上,他已经看到了吴泰初画展正式闭展的消息。
“就算王涛没钱,他身后的老板肯定有不少钱。”
吴泰初再不济都是赵德辉的弟子,虽说资产比不上九位数存款的季元渊,但这些年肯定赚得也不少。
虞小飞却误会了他话里的意思:“他身后的老板不就是季元渊嘛?季大画家都快破产了,还能给他的经纪人这么多的工资?”
虞小飞虽然一直在店里工作,但他也时刻在网上冲浪,对季元渊这个已经在热搜榜上呆了将近一整个星期的大人物的事业发展还是略有耳闻的。
而且他还总能在大街小巷看见季元渊的奢侈品gg牌,这些奢侈品品牌要是和季元渊解约,违约金肯定不是小数目。
“都这个节骨眼了他还这么大方,季元渊就不怕付不起违约金从此背上债务吗?”
他说着,又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完了!你俩现在还是合法的夫夫,他要是欠债了,岂不是还会连累到你!”
“不行不行,你要是欠下那么多债,咱们酒吧可就没办法顺利发工资了,你马上就去和他离婚,现在立刻马上!”
虞小飞早就看季元渊不爽了,先不提这人性格恶劣,单就是他明明还和封枫是夫夫关系,每次来沽酒的时候却总喜欢沾花惹草,活脱脱一个花花公子。
虽然封枫和季元渊只是法律上的夫夫关系,但总而言之,离季元渊这种人远一点总没坏处。
正在看着手机的封枫却语出惊人:“我已经答应帮他了,前提条件是离婚后他得再多给我几百万。”
“几百万!”虞小飞的眼睛差点被他瞪出眼眶:“原来你们两个还有这种约定,怪不得你没有在他出事的第一天就和他离婚。”
他就说嘛,封枫这种已经掉进钱眼里的人,怎么可能会容忍别人从他的口袋里拿钱。
但是封枫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要帮季元渊度过这次难关?
季元渊空口鉴抄的事儿其实还另有隐情?
虞小飞想继续问,但是看着手机的封枫突然拧眉轻啧一声,拿着手机就开始快速敲击键盘。
他脸上的不耐烦过于明显,虞小飞还没问出口的话直接又憋回了肚子里。
封枫可不是一个容易情绪外露的人,一般情况下他脸上最多的表情就是面无表情。
虞小飞和封枫也当了好几年的合作伙伴,除了在沽酒营业初期经营不太理想的情况下,他还没见过封枫如此不耐。
封枫敲了半天的键盘,紧接着他又好像是嫌打字太慢,直接拿起手机发出语音消息:
“季元渊,我记得我应该警告过你,家里的晾衣杆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晾衣杆而已,它不会飞也不会发射导弹,更不存在所谓的太阳能系统。
就算你举着它在后花园里站一整天,它也不会突然变身带你飞。”
这是一条内容十分神奇且复杂的语音消息。
虞小飞越听越迷糊,他应该没有听错吧,这种神奇的事是季元渊干出来的?
封枫发完语音后又迅速恢复了淡漠的模样,两眼直视满目讶异的虞小飞,顺手又将手机里的监控画面放在他眼前。
画面中是一个脚踩人字拖的高个男人左右手各举一把晾衣杆在后花园中绕场三周跑:
“老婆老婆你在哪儿,我怎么只能听到你的声音却看不到你人?”
在后花园找了两三圈后他终于看到了挂在墙角的监控摄像头。
季元渊架着梯子将他的大脑袋凑到摄像头面前:
“老婆?老婆你怎么变成一个球了?”
面对虞小飞逐渐呆滞的眼神,封枫挑眉。
──你看,我没骗你吧,季元渊他现在就是个大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