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哲也和黄濑凉太去外校打练习赛这天是周六, 帝光篮球部周末依旧开放，也提供训练菜单，但是并不强制部员前来训练。
每到周末, 二军和三军的体育馆里都没什么人，一军体育馆里的人数却还是和往常差不多。
对他们来说, 只是一天不训练, 身体和手感就会不一样，还会被其他人甩在身后。
在帝光可不是晋升成一军就高枕无忧了，被降级、被新人淘汰、失去正式球员的位置……他们面临的竞争压力一点也不比那些想往上爬的二军三军少。
“不是吧, 灰崎今天居然来训练了？”
看到从没在周末来过篮球部的灰崎祥吾出现，还穿着短衫打算下场训练, 大家目瞪口呆。
“今天真的是周末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难道是为了明天的练习赛？”
“不不不，他可不是那么重视比赛的人。”
“那是被虹村队长抓来补训的？”
灰崎祥吾无视那些人，他直径走到刚打完1V1对抗赛的白鸟弥身旁，压低声音, 眼神诡异地问他。
“你这家伙, 和港口Mafia什么关系？”
白鸟弥一头雾水：“那些坏蛋？不认识啊。”
灰崎祥吾仔仔细细地打量他，看他确实没有说谎，心里的疑惑更多了。
又要自己监视他, 又要帮他，港口Mafia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瞥周围的人, 这些一军成员里说不定还有被派来监视白鸟弥的人。
“别这么容易就被逮到了。”
他还没变得更强去报复白鸟弥, 要是这家伙死了就麻烦了。就算要抓，也应该是他亲手抓！
不过在那之前……
“你刚才的截球技术真是烂透了！”灰崎祥吾狠狠嘲笑。
在篮球上, 他绝对比这个新人强多了。
白鸟弥气得鼓起脸, 明亮的眼睛瞪他：“才没有！我刚才明明抢到球了, 截球成功了！”
“那是因为那家伙技术差才会被你抢到。来抢抢看我的啊。”灰崎祥吾五指大张, 高高举着一个篮球。
白鸟弥当即就跳起来去抢球，结果灰崎祥吾站在原地不动，只是手臂画了一个大弧，篮球也跟着到了右侧。
跳在空中的白鸟弥立刻伸手去够，却因为跳得太高，手也不够长，完全够不到球。
他落地后再去抢，灰崎祥吾却利用这个时间差，直接单手抛球投篮。
篮球绕着球框转了两圈，跌落进去。
灰崎祥吾舔了舔手指，嘲讽地看着他：“小不点。”
论身高、论臂展、论经验，灰崎祥吾遥遥领先。
白鸟弥眨着湿润的睫毛，不服气地说：“再来！”
可恶，灰崎前辈也开始抢他的球了，记小本本！
但是他也没忘了补充：“前辈先去洗个手，我才不要抢沾你口水的球，太脏了！”
不远处顺手捡球的学长一僵，看着手中的篮球，触电般地松开手。
灰崎祥吾脸色不好看：“你还嫌弃我？”
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
白鸟弥嫌弃的语气又让他想起了昨天的事。
“哼，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嫌弃你，反正你不洗我就不抢！”
白鸟弥哼哼唧唧，他刚才生了气，现在眼里泛着水雾，就好像被人欺负哭了一样。
明明是你提出要继续抢的，爱抢不抢。
灰崎祥吾心想。
他和黄濑凉太一样，也冒出了自己在欺负小孩子的念头。
联系上刚才逗他抢球的动作，更像了。
两个人僵
持了几分钟，灰崎祥吾暗骂一声，打开一瓶水倒在毛巾上，胡乱擦了几下手，再沉着脸走到场上，抢过一个别人手里的篮球，抛给白鸟弥。
“运球过来。”
明显是要让白鸟弥看看什么叫截球。
白鸟弥双手抱住篮球，跃跃欲试：“好嘞！”
场外的部员一片哗然，他们面面相觑，交换各自的震惊。
他们刚才都以为小学弟会触怒灰崎，没想到灰崎不仅没有发作，还让步了！
灰崎！那个自尊心超强的灰崎，居然为了教小学弟打球肯擦手了！
这些震惊的人里，虹村修造更是一脸欣慰。
他在休息的间隙，上前狠狠拍了一下灰崎祥吾的后背，将对方拍了一个踉跄，然后夸奖灰崎祥吾今天的行为。
“终于有点前辈的样子了，答应让你成为白鸟的指导员真是做对了。”
灰崎祥吾撇过脸，放手揉揉背上被拍的地方，衣服也不套就走出去，看方向是去自动贩卖机前买饮料。
虹村修造也追了出去。
“算我请你的。”虹村修造抛给灰崎祥吾一罐果汁，“赤司总是抱怨我偏袒你，但其实我一直相信终有一天你会醒悟。”
醒悟？
灰崎祥吾毫不客气地接过果汁，并嗤笑他：“大家的好队长，你都知道些什么？”
虹村修造摇摇头：“不，我以前和你是一样的，是个到处和人打架的小混混。”
灰崎祥吾愣住了。
虹村修造沉稳可靠，赛场上冲锋在前，是所有人心中的大队长。这样的人之前居然是个像他一样的小混混？
“我性格冲动，为了一点义气，很容易和人起冲突，一年级的时候到处打架，甚至后来还跑去了横滨。”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出这段黑历史，“横滨那里很乱，但那里是很多小混混的圣地，我也是其中之一。”
灰崎祥吾眉头一挑，问：“你加入了Mafia？”
“那倒没有，不过我加入了一个未成年人互助组织，我很憧憬那个组织的首领，他很讲义气，原本以为找到了志同道合的同伴，结果待了几周之后发现除了那位首领，组织里的其他人都——”
虹村修造停下来喝了口果汁，组织语言，“那里的家伙怎么说呢……给我的感觉就是烂透了。他们没上过学，也不愿意去上学，靠着首领的庇护，到处去招惹麻烦，做出一些根本不必要的事情。
我发现我还没有那么烂，就离开了那个组织。其他人对于我退出组织非常不满，想要惩戒我，还好首领能理解我，他将我安全送出横滨。我后来和横滨断绝联系，只听说组织没了，也不清楚他怎么样了。
回到家之后，父亲和我吵了一架，教了我很多道理，我从那时候起才幡然醒悟。
有时候我很庆幸，要不是首领把我推出来，父亲把我拉起来，我未来也许还会继续堕落。”
他注视灰崎祥吾，就像看着过去的自己：“不知道是谁像我父亲对我一样，把你骂醒了，但是在我担任队长的最后几天里，很高兴能看到你振作起来。”
谁把他骂醒了？
是谁把他的自尊心粉碎？
白鸟弥。
想到在虹村修造口中，白鸟弥担任了父亲的角色，灰崎祥吾脸色一黑，把果汁罐捏得嘎吱嘎吱作响，没喝完的果汁溢到他手上，留下黏腻的触感。
他下意识把手抬起来想舔干净，又想起白鸟弥之前的嫌弃，最后也只是抬手把罐子扔了。
昨天被白鸟弥的嫌弃击碎了自尊心后，他迫切想向白鸟弥证明自己强大，证明他不幼稚。
抢夺那一套在白鸟弥身上无法使用，他只能寻找其他的办法。
所以他加入了港口Mafia，想靠抓住白鸟弥来证明自己。
所以他开始教他打球，不是因为任务，而是因为白鸟弥之前嫌弃他打球不如其他人。
他要给白鸟弥戴上手铐，他要白鸟弥承认他很强，比其他人都强！
“最后几天？”回过神来的灰崎祥吾猛地看向虹村修造。
虹村修造今年三年级，就算退部至少也要到夏天全中比赛之后，大概9、10月份的事，现在才4月底。
“反正过几天你们都会知道。因为一点私人原因，我已经向教练提议，让赤司成为队长。”虹村修造故作轻松，“今年开始你们二年级的是主力，我们三年级的坐板凳，空闲时间还能培养一下小学弟呢。”
虹村修造把易拉罐扔进垃圾桶：“好了，该回去训练了。”
往回走的路上，灰崎祥吾冷不丁问他：“你那个组织的首领是谁？”
虹村修造微怔，露出怀念的笑意：“羊之王，中原中也。”
-
周日，前去上崎中学的参赛人员和随行人员都在学校汇合，等人员齐了之后坐校车巴士出发。
靠着额外做了两天的训练量，青峰大辉成功给自己争得一个观战席位。
他惊讶地看着赤司征十郎：“赤司？你怎么也在。”
赤司征十郎淡淡说：“我是领队。”
青峰大辉又一指他身后的绿间真太郎：“那绿间呢？”
绿间真太郎推着鼻梁上的眼镜，轻哼一声：“我当然也完成了额外训练量，这是在尽人事，不是为了看白鸟弥的比赛。”
“那你干嘛也在这里等车。”青峰大辉吐槽道，又指了另一个人，“这个一年级生不是受伤了么，不会也要他上场吧？”
鹤见平助连忙摆手：“不是的，我是作为临时经理去的！”
赤司征十郎补充道：“鹤见有充沛的篮球知识，在他可以重新训练之前，他暂时作为一军的临时经理，和桃井学习。”
青峰大辉：“我们队也不缺经理吧，怎么还让伤员来？”
“是我自荐的！”鹤见平助眼睛瞥着白鸟弥的方向，“我想帮上大家的忙，也不想在重新训练之后被突然甩下。”
“不错。”青峰大辉夸赞一声，又看向二军那边的阵容，咧嘴一笑，“一年级的都到齐了啊。”
被前辈们围在中间的白鸟弥探出头来，越过青峰大辉看向正朝他们走来的二军成员。
“奇怪，不是都说不来吗？”白鸟弥疑惑。
鹰宫真树眼神飘忽，他身边一个褐色乱发的男生则耸肩道：“没办法，教练说什么我出勤率太低，练习赛也不参加就要被降级了。你是最近很有名的那个白鸟弥吧，认识一下，我是雀部拓也，位置是得分后卫。”
白鸟弥打量他，高高瘦瘦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起来就是个病秧子，但是白鸟弥直觉他是个阴险仔。
雀部拓也笑眯眯道：“你一定在想我看起来就弱不禁风吧，我的身体不太好，打篮球也只是为了锻炼身体，比赛的时候还要请你们多多关照哦。”
“为什么要关照你？”白鸟弥两眼盯着他，真心实意地发问。
雀部拓也的笑容僵硬：“因为我身体不好……”
“哦，那你要请病假吗？只是锻炼身体的话，二军还是三军都无所谓吧。”
一旁的绿间真太郎觉得他这话有点太直了，不过他不会因为一个不认识的学弟对白鸟说什么。
本以为这两个人会在赛前起摩擦，没想到雀部拓也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有趣，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对病人一点也不体贴的家伙！”
白鸟弥转头对前辈们说：“他真的有病啊。
”
大笑中的雀部拓也听到这话顿时呛住，咳得直不起腰。
他身后的的鹭川清志皱起眉，不过他没管自己的队友，大概也习惯了他的低笑点。
“因为名单已经交给对方，无法和昨天比赛的前辈调换，所以我才过来的。但我不想和不注重卫生的灰崎前辈一起打球，灰崎前辈上场的时候请把我换下来，非常感谢。”
灰崎祥吾冷笑，声音拔高：“你以为你是谁？就你也敢嫌弃我？”
“原来还分人啊。”白鸟弥拉了拉他的外套袖子，乖巧地仰头问：“那我可以嫌弃前辈吗？”
灰崎祥吾一噎，瞪着他，恨不得捂住他的嘴。
刚刚缓了一会儿的雀部拓也听到他们的对话，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让灰崎脸色更臭。
赤司征十郎暗自叹气。
这些一年级太散漫了。
他目光落在白鸟弥身上。
目前看来还是白鸟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