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那颗噩梦之眼消失了?”
半晌后,有人不敢置信地问道。
刀魔捂着自己被不知名粘液腐蚀的手臂,眼中的警惕仍旧没有消失。
他身后的执行者们也做出了一样的姿态,看起来格外警惕,准备随时进行攻击。
虽然噩梦之眼的强大让所有人绝望,但不管何时,不论何时,人类都会奋战到最后一刻,绝对不可能放下抵抗,坐以待毙。
可事实的确如此。
方才还遮天蔽日,将太阳月亮全部遮掩,裂开在天空正中央的红色巨眼,在闭眼的时刻仿佛空间扭曲一阵,骤然消失了。
“报告!全地球的辐射正在以极快地速度开始消退!”
“地外卫星开始恢复联系,有电波信号传来......”
“普通通讯正在恢复中,地球磁场开始平复!”
......
一连串汇报声响彻尖顶议会最高指挥室。
短短一个小时里,地球就恢复了灾厄降临之前的模样。只有那些被不知名力量和过高辐射破坏且烧坏的辐射探测器记录着不久前曾经发生过怎样的一场灾难。
宗澜没有动。
他仍旧维持着之前的姿态,漂浮在空中,仰望着天空。
不知道为什么,宗澜有一种莫名的预感。
噩梦之主不会再出现了。
L也不会再出现了。
果不其然,整整三天,天空都再没有出现过异变。
噩梦之主的离开似乎也将这颗水蓝色星球上最后的异常辐射全部带走了,什么也没有剩下。
议会指挥室里,所有人面面相觑。
他们面前摆放着艾子墨留下来的文件。
文件里大多是对于噩梦之主的应对和猜测。只有寥寥数语,是说噩梦之主离去后将会发生什么。艾子墨猜测,作为最后一道灾厄,祂的离去或许印证着“大灾厄”时代就此划下句点。
人类或许还能回到那个曾经没有异常辐射,没有灾厄降临的和平年代。
“时间还是太短了,不应该如此妄下定论。”
议员们议论纷纷,“还需再观察一段时日,万一这只是噩梦之主的缓兵之计呢?”
虽说大家心里都清楚,如果噩梦之主真的想要降临,那压根不需要打掩护更不需要挑日子,就像拍苍蝇一样直接可以降维打击。
可是那日的情况实在奇怪,人类已经拿出了目前手上所有的尖端武器,就为了对付噩梦之主。可不仅没有对付到,最后噩梦之主竟然还是自己走的。
“此事......或许弥赛亚知情,议长您认为呢?”
被点名的刀魔仍旧坐在原地。
他一只手上还缠绕着厚厚的白色绷带,面沉如水。
在座所有人都清楚宗澜和修道会会长之间的等号。按理来说噩梦之主降临,最高兴的应当是修道会才是,但奇怪的是在灾厄降临之前,修道会不仅没有搞事,反倒还联合起尖顶议会一起寻找“弥赛亚”。
现在在座的人还没有弄清楚,为什么修道会要大费周章找弥赛亚,而弥赛亚却会出现在最后和噩梦之主进行对峙。
刀魔倒是清楚L和宗澜是两个人,但他并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议员,只是略微思忖后道:“我会代为询问。”
于是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为了防止再度出现当初的情况,人们在地下基地足足住了一个多月,这才陆陆续续回到土地上,仿若劫后余生。
“是弥赛亚拯救了我们啊。”
回想起一个月前,天地骤然陷入永夜,天空出现一个大眼珠子的情形,不少人仍旧心有余悸。那样的场景,和世界末日已然无异。
虽说谁也不清楚为什么最后噩梦之主会无缘无故自己退去,但是从当时直播的景象来看,的确是宗澜从天空战舰飞到空中,噩梦之主意欲攻击,最后却不知为何没有攻击,旋即闭眼离开。
如果说,之前尖顶议会给宗澜平反,尚且还有一些人颇有微词。那这次过后,修道会的名望简直直逼议会,就连宗澜也被塑造成了里世界忍辱负重的孤胆英雄,修道会的黑袍彻底成了时髦的代名词。天空战舰飞到哪里,都有民众欢呼庆贺。
第二主教阿波罗整个人都懵了。
他反复在教堂内来回踱步:“我们是坏蛋啊!坏蛋!哪有混成这样的坏蛋?等等,这难道是会长的缓兵之计,温水煮青蛙......?”
想着想着,阿波罗觉得也有道理。
他从未成功猜对过会长在想什么,但每一次会长都能出乎他的意料,有如神助。就比如此次噩梦之主降临,其实很多教徒都还没有完全准备好,平日里大家都是兢兢业业996打工人,没想到侍奉的主真的降临了,还以为要跟着主去噩梦里享福了,没想到主来了一趟,人前显圣后又走了。
这么一通逛,导致的结果,就是修道会现在全员信仰噩梦之主,其信仰坚定无比绝对不改。而且在真正面见了神迹后,越发热火朝天地开始准备第二次召唤仪式。
而这一切,宗澜都没有再插手了。
噩梦之眼消失后,他用虚幻的身体,带着S015一起,用双脚走过这颗水蓝色星球的任何一个角落。
他曾经和L在灾厄降临前旅游过,那个时候怀抱的心情和现在截然不同。
现在,再也没有人陪着他了。
可宗澜还是固执地走完了这一段漫长的路。
他探访了很多很多个地方,不论在哪里,体内的噩梦能力都没有丝毫沸腾的感觉。甚至偶尔在半梦半醒的时候宗澜会想,是不是根本就不存在L这个人,他的一切和自己同根同源,却又背道而驰。
到现在,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未能留下。何其残忍。
灾厄后第三年,人们彻底恢复了之前的秩序。
这个族群似乎总是这样,只要还有一线生机,便能卷土重来。
可宗澜还是没有找到L。
这个人凭空消失了,从离开尖顶议会地下那间低温仓贮存室后,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
但宗澜清楚,还有最后一种可能。唯一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