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晚钟故意找茬,是玄冥一点都不会伺候人。
它给晚钟喂鱼汤,淋淋洒洒弄的到处都是,手法笨拙一看就没照顾过人。喂了半天,也没喂到晚钟的嘴里去。
晚钟倒是不介意累玄冥一累,但蛇鱼多宝贵多好吃多补身体呀。之前他都一直没舍得吃,现在全便宜给身上的蛇蜕了。
而且鱼汤洒在蛇蜕上倒也无事,关键是顺着下巴洒进脖子里,那是先烫死人,被风一吹后,又冷死人。
晚钟觉得玄冥这厮完全就是打着对自己好的旗号来暗戳戳的折腾自己,历经千难万阻,终于夺过碗自己喝。
蛇鱼大补,且富含非常丰富的胶原蛋白。
那一大锅鱼汤晚钟喝了好多天,喝完后,他脸上的疤痕不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淡去,身体其余各处的皮肤也比之前更加白皙,紧致,富有光泽度。摸起来细腻Q弹,跟奶油果冻似的,手感可不错了。
玄冥用尾巴卷起自家配偶掂一掂,发现他居然还比原来重了几斤。当即扭着蛇身,不辞辛苦的又去抓了几条蛇鱼回来。
晚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
他能感受到玄冥对自己的好,时间长了,也看的出它或许是真的喜欢自己。尤其是它做出的种种改变,让他对它的改观很大。但也仅此而已。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
晚钟总觉得玄冥身上有种诡异的熟悉感……
晚钟在蛇巢休养了一段时间,待脸上的疤痕在玄冥的监督下彻底消失不见后,便又回到了山坡上的那个在秋风里摇摇欲坠的窝棚里。
他用树叶、干土和具有一定防潮效果的干草,把窝棚重新加固了一遍。还用泥巴和石子建了一堵防风墙。晚上睡觉把鸡皮毯子盖上,倒也冻不死。
期间黑蛇像消失了般。
晚钟起先问玄冥的时候,它还敷衍几句。后来便直接和他讲明了原因。
“你的温柔和笑容本就不多,还全都给了黑蛇,我觉得让你们频繁的见面,对我很不利。偶尔,你也可以试着来依赖我,我并不比它差。”
对此晚钟表示沉默。心里反驳说黑蛇比你强多了,最起码,它不会说噎人的话来气我。
天一日日的冷起来。
日落时,剑架钟上的太阳投影大概指向16:30左右,树上枝叶泛黄,确实是秋天没错。
晚钟把断崖上被风吹乱的“S.O.S”救难信号重新摆好,身姿单薄看着天边飞鸟,真想也有一双翅膀。
玄冥从后环住他,为他遮挡住呼啸而过的北风,热情邀请他,“回蛇巢来住吧,你那破窝棚,说不定哪天就被风吹跑了。”未了又补充了一句:“我不乱来就是。”
晚钟给不了玄冥回应,自也不想麻烦他。不知第几次问:“黑蛇呢?我想见见它。”
眼看天气越来越冷了,晚钟想多储存些食物过冬。但蛇巢周边万里之内连只蚂蚁都没有,他根本无法凭自己获得猎物。他需要黑蛇的帮助,不止是食物方面,还有过冬需要的柴火和遮风避雪的窝,都需要它来帮自己出谋划策。
而玄冥则隔着蛇蜕吻了吻他单薄平直的肩膀,摇头拒绝道:“我们的感情才刚刚开始升温,它现在不便出现。”
晚钟当即在心里给它个白眼,心说谁和你感情升温啊,自恋!下一秒,他就在冷风中不自觉的往它怀里靠了靠。
但玄冥的身上不仅凉,还很冰,冻的他蜷缩的更小了。
而这样依偎似的动作很好的取悦了玄冥,引得它在他耳边低低的笑了声,那强有力的心跳,震的晚钟的后背都发麻了。
晚钟心头一跳,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后,掰开玄冥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想走,可玄冥突然牵着他的手指与他十指交握,莫名其妙的说:“你和我牵手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心跳好快?”
“……”晚钟心跳如常,除了冷,并没有其他感觉。
玄冥将手覆在晚钟的心口,认真道:“你的心总是这么冷淡,真想挖出来看看。”
它不似说假。
晚钟呼吸一停,心跳的更快了些。
好在,玄冥大概也知道心这东西不能随便挖,所以也就是那么一说,口嗨完就把手指移动到了旁边的小凸起,又在晚钟带着警告的目光中,悻悻的收回了手。
彼时山坡上的蔷薇尽数枯萎,万物凋零中,玄冥也不得不停止了每日定时定点的送花节目。
晚钟一直都有在努力的寻找食物和适合过冬的住所,均一无所获。唯一能做的,就是少吃一点现有的食物,然后多劈一些柴火。
他在窝棚外面的防风墙下,挖了个火坑,把烧热的石头放在窝里加热取暖。不想夜里风大,直接引燃窝棚着了火。
玄冥用尾巴将他从坍塌的窝棚里掏出来时,晚钟正梦到自己在家里的热炕头上睡觉,睡梦香甜什么都不知道。直到被玄冥抱着从火光冲天的小山坡上下来,热浪汹涌烧痛了他的眼眸,才知道是失火了。
也幸好玄冥发现及时,晚钟并没有受伤,只发尾烧糊了一小截。
他被玄冥抱回了蛇巢内的洼坑里安置,抱着膝盖小声道:“谢谢……”不仅救了我,还帮我拿出了食物和那些鸡皮。”
玄冥将晚钟烧毁的发尾剪掉,擦擦他脸上的灰道:“我要是发现的再早一点,你的头发就不会变成这样了。”一惯冷淡的声音里,居然还带着点歉意。
晚钟闻言有点不自在。
玄冥看自家配偶神色慌慌,想他一定是被吓坏了,心生怜爱的同时,忍不住想要亲亲他。只是它刚将唇凑过去,晚钟就把头偏向了另一边。
可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玄冥退而求其次的吻了吻晚钟的头发,对他道:“天还没亮,再睡会儿。”
晚钟觉得有些冷,摸索着将铺在洼坑里的柔草盖在身上,听玄冥在耳边问:“冷?”
晚钟点点头,然后就得到了一张用柔草编织而成的小毯毯。盖在身上又柔软又保暖。
他将自己整个蜷进那张毯子里,凭手感也知道玄冥的编织手艺进步很多。舒服一叹后,沉沉的睡了过去。
玄冥眸光微垂,瞧晚钟睡着后也依然是愁眉紧锁一副忧愁到不行的样子,蹙眉问镜子。
【镜子啊,镜子。】
【他每天,哪来的那么多不高兴啊?】
玄冥伸手将晚钟的眉间褶皱轻轻抚平,在他眉心处印下一吻后,又爱怜的摸了摸他参差不齐的发,打着哈欠再给自家配偶编了一个小褥子。
如此,睡得更加舒服的晚钟便又和玄冥比划着,示意自己还需要一个枕头。
玄冥便又用柔草编了个长方形的小袋子,把黑土往里一装,就成了枕头。
它还编了好多蔷薇,放在他们相依而眠的洼坑里。
晚钟很喜欢自己新得的三件套,但随着天气越来越冷,他不得不脱掉身上的蛇蜕。
他试图将三腿鸡的皮做成衣服,但玄冥的态度和当初的黑蛇一样,甩着尾巴几下就把那张鸡皮撕成了碎片,连扫下断崖时的动作都一模一样。
晚钟看着因生气而胡乱拔树的玄冥,看着它提在指尖的那面镜子,又生出了那种久违的熟悉感。
有一丝丝的疑窦在心里根植丛生,晚钟不敢相信,但不准他穿其它动物皮的玄冥却把黑蛇的蛇蜕拿给了他,对他说:“如果你冷,可以多裹几层。”
蛇蜕冰凉,在这样的天穿蛇蜕无异于用冰取暖,裹多少层都不会管用的。
而且……
占有欲爆棚的玄冥,为什么会让自己穿黑蛇的蛇蜕?难道就因为黑蛇是它的宠物,它就不在意了吗?按理说,同种性别生物之间,领地意识应该更加明确,彼此更加排斥才对啊。
晚钟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别了螺丝和改锥,再转一下,就要“砰!”的炸了。
他不敢再继续深想下去,他开始不自觉的观察起玄冥的一举一动。
除了不像黑蛇似的喜欢夜不归宿,玄冥同样喜欢玩水,喜欢玩泥巴,喜欢睡觉的时候用尾巴圈着他,轻轻的打着鼾,且特别珍爱那面黑蛇从不离手的镜子。
话说都这么久了,玄冥和黑蛇好像从未一起出现过……
晚钟头一次抱住玄冥的尾巴,细细的瞧它。
那尾巴的颜色,光泽,都和黑蛇如出一辙。除了粗细不同,连逆鳞的位置都一样。
晚钟心里咯噔一下,试探着在玄冥尾部那块光滑微微发烫的逆鳞上亲了一口,玄冥的身体立马向上弹了一下,然后把他卷放到怀里亲昵的用脸蹭他的颈窝,连反应都和黑蛇差不多。
“今天怎么突然想要亲近我的尾巴了?”玄冥抱着晚钟爱不释手的问。
晚钟唇色苍白近乎已经失去了血色,他听到自己结结巴巴的说:“黑,黑蛇呢?我,我想见见它。”
“想它了?”
“嗯,好久没见它了,真的特别特别的想见见它。”
连晚钟穿张鸡皮都要吃味生气的玄冥,在晚钟这么说后,居然表情愉悦的笑了笑。
晚钟不等它拒绝,又吧唧一口亲在那块逆鳞上,眉眼温澈的问它:“好不好?”
玄冥哪里受得了这个,当即回吻自家配偶一口,痛快答应道:“等着,我这就给你找它去。”
玄冥说完,便拿着镜子一扭一扭的走了。
没楠漨一会儿……
黑蛇就吐着蛇信子,卷着镜子一扭一扭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