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队来收押恶灵的人是江昂, 过程异常顺利，池生熠还遇到了休息日来赚外块的乔栗。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那个只是遇到异常事件就哆哆嗦嗦站不稳的朝气大学生已经成长为能拿着法器戳着异常生物们的脑袋登记资料的调查员了。
见池生熠来了, 乔栗顾不得浑浑噩噩被勒到流口水的恶灵, 把手里的笔丢到一旁。
“池哥！你也太卷了！想见你一面真不容易！”他兴奋地捧着本子说。
“唉？卷？”
还拄着拐的池生熠一愣, 没意识到这个字代表的意思。
“对啊！”
乔栗掰着手指头开始数。
“你前段时间执行秘密任务，昨天凌晨才回来，救了那么多人！局里来了好多要感谢你的群众, 只能我们替代你打发走。”
现在距离被解救出来的人才过了不到四十八小时, 灵研局里一片混乱。
不过他喜欢这种忙不过来被喊来加班的情况！
兼职费和加班费真的太香了！
因为涉及人员太广, 除了他们还有其他机构的人员，以及大量丢失人员的家属到场，重逢后喜极而泣的哭声都要掀破屋顶了。
“池哥你是没在现场, 局里这几天都是混沌状态。”
他偷偷看了一眼冷着脸公事公办的江昂, 小声逼逼：“就连江部长都受不了主动申请出来干这种收尾工作了。”
往常这种收尾的活可都是普通调查员来干。
“不过池哥你为什么不去局里啊？局长也太压榨你了吧，你这还带着伤呢就让你继续干活……”
乔栗觉得池生熠立了这么大功劳, 怎么也得好好放几天假休息休息才好。
池生熠摇摇头, 对于大功臣一说并没有太多反应。
这些功劳都是白枭的。
就连钱都是伽曼给直接免了单。
他起了什么作用？无非就是去到这个地方, 然后把自己弄伤。
一种挫败感不知怎么就冒了上来, 他挥挥手表示不打扰乔栗干活了, 自己出去走走。
冥河活得太久, 一眼就看出了池生熠的失落是为了什么。
它顺着指尖爬到自家主人的耳朵上，开口安慰道。
“如果连你都觉得自己没那么有用的话, 那灵研局干脆倒闭算了！”
白枭所作的一切都基于池生熠，它知道, 伽曼知道, 管家知道, 甚至是郭东梧都一清二楚。
可唯独当事人自己仍旧云里雾里，不太明白自己的重要性。
“你打动了他，这太不可思议了。”要说这世界上有什么让冥河觉得离谱的事，那么黑暗之子爱上人类就算最离谱的一件。
捏着拐杖的手紧了紧，池生熠忍不住低声说：“可我好像什么都做不到。”
越是了解异常生物世界，自己的渺小便越清晰。
在那些生存过千百年的怪物面前，就连灵研局都渺小到不值一提。
那种无力感从他发现白枭身份开始，就无时无刻不侵袭着他的神经。
他们真的是存在于同一个维度的生物吗？
“异常生物真的会爱上人类吗？”他喃喃出声。
原本以为是戏弄逗趣的把戏，但伴随着晨间日出的一件件礼物却让他忍不住猜测，或许对方也有认真过？
他扪心自问，自己还在生气吗？
或许吧，但更多的还是抵触，认为自己无法匹配……那个最初时胆小怯弱不自信的少年好像自始至终都没变过，一直将自己封在壳中。
“十年……其实我很感激他。”
“我曾经无数次幻想，如果那时候有人站出来，我的人生会不会不同。”
遗憾像一道疤，永远的落在那里，直到白枭出现。
【抱歉，我来晚了。】
【你没有偷东西，我知道。】
少年白枭的话在他耳边徘徊不散，这段记忆终于不再是永恒的噩梦。
冥河有些呆愣，池生熠在它脑海中的形象已经从一个普通人类进化成一只软绵散发着甜蜜香气的小天使！
只记得别人对他的好，不好的事情随即便抛之脑后，被骗了也只会快跑。
啧，想想还怪可爱的！
“噗，我说你俩可真特么逗。”它没忍住笑出了声。
一个已经不生气了，开始担忧其他事情甚至害怕自己配不上对方。
另外一个更离谱，从自始至终都担心自己异常生物的身份配不上人类。
“爱情使人失了智。”
冥河思来想去也只留下这么一句点评。
在屋外绕了一圈，池生熠收拾好情绪去便利店买了一些饮料打算回去分。
结果还没回到别墅，就在小区大门口处看到一个约摸着五六十岁的阿姨在那跟保安纠缠。
“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已经不是我们这里的业主了，那房子也都卖掉了！”大块头保安拦着这个想偷溜进去阿姨，语气里充满不耐烦。
“你让我进去！求你了！我又梦见我女儿了！”阿姨脸上带着泪水，头发披散着，衣服也皱皱巴巴。
“你女儿都死了，上次就因为你骚扰六号别墅的业主，我已经被投诉过一次了！这次绝对不能让你再进去了……队长！队长来帮帮忙！”
“队长！那个疯女人又来了！我快拦不住了！”
保安远远对着队长招手，不一会儿，三个保安一起把女人摁在了地上。
池生熠走近的时候，女人毫无形象躺在地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狼狈不堪，呜呜咽咽不知道说些什么。
保安队长认识这位新的业主先生，急忙打招呼。
“池先生，让您受惊了！”
“没事，需要帮忙报警吗？”
“不用不用！谢谢池先生，这个疯子以前也这样过，都好几回了，一会赶走了就好了。”
池生熠点点头，想到保安的话，把袋子里拎的饮料拿出来给三人分了几瓶，漫不经心询问。
“她为什么一直想进来？”
保安一听，面露难色。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刚刚听你们说了，六号别墅。”池生熠没有留面子，这个六号别墅正好是他接手的那一栋。
“这……可是，这不归我们职责范围。”
保安仍旧支支吾吾，可地上的女人好像被六号别墅刺激到，一个骨碌爬起来。
“是的！六号别墅！我是六号别墅死者的母亲！”
“我女儿不可能自杀！不可能！”
她大声呼喊着，但保安也只是扶着额头满脸无奈，转头劝道。
“阿姨，我们知道你女儿的遭遇很让人同情，我们也很惋惜……可最后结果。”
“不！那结果不对！我女儿不可能自杀……”
双方争执不下，池生熠扶着拐杖在旁边听了一会，总算是清楚了来龙去脉。
来者是第二任户主的母亲。
根据郭东梧之前给出的调查报告，事情发生在去年，死者三十四岁，带着一个六岁的女儿，双双自杀。
尸体死了一个多月后才被发现，发现的时候早就腐烂生蛆。
自杀理由是接受不了丈夫出轨。
可看眼前阿姨的样子，对女儿非常上心，怎么也不会是任由女儿与外孙女死了一个月才发现的模样。
保安队长看出池生熠的疑惑，小声解释道。
“这个女人在女儿和外孙女死了之后就疯了，她是第一个发现现场的人，据说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她还一直说不可能，女儿几天前还在给她打电话……噫，想想就很恐怖。”
“她从那时候开始就经常去骚扰户主，会偷偷进去，您既然知道六号别墅死过人那我也不瞒着您了，这栋别墅真是邪乎。”
“您要是有钱，我劝您还是……”
刚说完，保安队长就发现周围的灌木丛晃了晃，他本能的喊了一声：“谁啊！”
下一秒，灌木丛中钻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
“靠！这两个人怎么阴魂不散！追！”
很快，翻墙进来的老头也被保安们抓了回来。
是疯女人的老公，明明和疯女人年纪差不多，但看起来却像是比疯女人老了二十岁，足见独生爱女的死对他产生了多大的打击。
不过老头心态还不错，被抓了也只是拍拍裤子，走过去把哭闹的疯女人扶起来，还掏了一方手帕给对方擦了擦脸。
“我们这就走。”
“只是看见警车进来，以为事情有什么进展。”
“什么进展，都结案了能有什么进展！”一名保安忍不住反驳，“求你们以后别找事了！”
池生熠听到这里，才反应过来。
灵研局最近事多，用车困难，局里的车都调出去了，江昂等人是拜托顺路的其他机构顺路把人送来，其中就有警局的车。
看着老两口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身影，池生熠找保安要来了两人的电话后，回到了六号别墅。
此时，怨灵收尾工作已经到了尾声。
拿过登记表格扫了一圈，发现里面缺了几个灵魂。
“没有第一任和第二任户的灵魂吗？”
江昂点点头，收拾着器具：“嗯，不过不是所有的灵魂都会变成恶灵，它们也有可能是直接消失了。”
两任户主都死于自杀，如果真的是没有任何牵挂话，反而会比意外造成的灵魂更容易沉眠。
“这里已经被清理的很干净了，比其他几栋别墅都干净。”
甚至连一些比较日常的衰鬼都没有！足见清理人的用心。
池生熠听闻，蹙着眉头没说话。
他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能在女儿死亡后依然接到电话，那么就证明第二位户主死亡后仍旧用灵魂状态拨打过电话。
这得多大的怨气才能触碰实体……
打发走江昂等人，时间到了傍晚。
看着干干净净驱除掉所有阴霾的房间，池生熠坐在沙发上，关上了房间的灯。
太阳渐渐落山，房间内最后一丝亮光也消失了。
黑暗降临，笼罩一切。
他睁着眼睛犹豫片刻，轻声开口。
“你在吗？”
瞬间，男人低沉优雅的声音出现在耳畔，池生熠几乎能感受到那温热吐息打在耳蜗里。
“我在。”
“我一直都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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