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份的G省正处雨季。
司一坐在和式缘廊上,伸出双脚去触碰从屋檐上流下的雨水。
雨滴打在树叶、瓦片的声音令他愉悦,他闭着眼享受这一场“听觉盛宴”,身旁的小桌板上散落着刚谱好的乡间小调,平板微博界面上,司玄退团、1`S娱乐与司玄解约两条词条排在热搜前列。
“喵~~喵~~喵……”
屋外传来几声幼猫叫声扰得司一心烦,他将脚伸回来用毛巾擦干净,穿上拖鞋去开门。
打开门,两只体型壮硕的大狗穿着雨衣安静地蹲坐着,它们面前放着的篮子原本是装外卖的,现在却装了几只眼都睁不开的猫崽。
“不是让你们别乱捡东西吗”司一拎起篮子,里面的猫崽叫声越来越弱,不知道是饿着了,还是因为淋雨感冒了。
他将猫拎进屋,一只只抱出来擦干,调高空调温度后又去烧水泡羊奶粉。家里养的两条狗老是去捡这些流浪猫狗,所以家里的东西还算齐全。
烧水间隙,司一才去门口给两只狗脱下雨衣,擦干净毛和爪子放它们进屋。
把几只猫崽和两条大狗喂饱,自己却还饿着肚子,司一有点不开心,外卖不知道被狗扔到什么地方,他只能接着吃泡面。
只是泡面还没有入口,那几只猫崽就惨烈地叫起来,司一只觉得头疼,赶紧跑去看猫崽。
几只猫崽惨兮兮地叫着,它们周边还有几滩呕吐物,司一一下慌了神,不知所措。两只狗也着急,但没有发出声音。
猫崽叫声越来越弱,司一这才反应过来,应该带它们去看医生。
他赶紧去拿篮子,往里面放了厚厚的毛毯后,将猫崽都放进去,然后快速穿上雨衣雨靴,拎着篮子往外走,两条狗也快速跟上。
雨已经停了,泥泞不堪的下坡路,司一走一步就要滑出去一段,怕自己摔倒颠着猫,他让体型最大的红棕色藏獒叼着篮子,嘱咐道:“慢慢走,小心点。”
路太滑,司一从路边捡了一根木棍当拐杖,走到一处被野草霸占的路时,他已经很小心了,但还是滑了下去,整个人一直往下滑,幸亏他们已经快到山脚了,这一跤摔得不是很严重。
伯恩山犬见着主人摔倒,立即飞扑下去,用头想将摔倒在地的主人拱起来,嘴里还小声叫着。
藏獒把篮子稳稳放下,才跑下去看主人,顺便让伯恩山犬不要叫唤。
“我没事儿,走吧。”司一拉着身边的树站起来,下雨天土比较松软,他并没有摔伤,只是泥水灌进雨靴让他难受。
下了山沿着小路走了两分钟,就是司一停车的地方,他赶紧让狗上车,发动车子往镇上赶,篮子里的猫崽已经叫不出声音了。
镇上没有宠物医院,但有一个流浪动物收留所,那里有赤脚兽医,会处理一些简单的小伤小病。
平时到那里开车要十几分钟,今天情况紧急,路上也没车,司一全程没超过十分钟。
收留所的门关着,司一敲了好一会儿门才有人来,是收容所的所长。
“这里有几只猫崽,喝完奶又吐又叫。”司一接过篮子递给所长,并说明自己所知道的情况。
所长看了一眼满身泥水的司一,欲言又止,接过篮子说:“先进来吧。”他拎着篮子快速走到最近的屋里,大声喊:“老刘,来看看这几只猫。”
司一并没有进门,去车上拿毛巾将两条狗擦了一遍,“你们进车里,还是待在这里”
两条狗就静静地看着他不出声,他摸摸它们的头,进了门。流浪所里的猫狗看到体型这么大的狗会害怕,所以不能让它们进来。
司一轻车熟路地走到院子里,脱了雨鞋,从摆在院子里的水缸里舀水冲脚,所长也端来一盆温水给他擦脸。
“李哥,猫怎么样”司一边擦脸边问。
“老刘说那几只崽子有点感冒,又吃太多,先喂点药观察一下。”所长姓李,叫李树林,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看着司一精致的脸,不爱上网的他也知道,这小伙子就是天天被人骂上热搜的大明星。
吃太多
好心办坏事儿的司一有些脸红,将毛巾放盆里,嘴上说着告辞的话,“那就好,猫留在这里,我回去了。”
“如果你养得起,还是留着吧……收容所要关了。”李树林叹了口气对司一说。
司一眉头一皱,掀起雨衣想摸出手机,“为什么要关,是资金紧张吗,需要多少”
“钱是一方面的问题,你也知道这地盘是租的,现在房东要收回去拆了重新建房,让我们赶紧搬走……而且,我家里人现在已经快要和我撕破脸了,让我要么回家,要么和这些猫狗过一辈子……”李树林双眼泛红,他所有的积蓄都用在收容所,想给这些流浪猫狗一个家,现在,快轮到他没有家了。
“这些猫狗怎么办”司一并没有摸到手机,他出门太急根本就没有带。
“联系了市里的收容所。”
司一点点头,转身离开,“猫先放你这里,明天我再来接它们。”
其实他想问,如果市里的流浪所不接收这些猫狗怎么办……
结果可想而知,这些猫狗会重新流浪,有的运气好可能会被好心人收养,有的运气不好会被人打死,会被送上餐桌……
两条狗见主人出来没有带猫已经习惯了,每次它们捡回来的猫狗主人都会送到这里,受伤严重的会送到市里医院去治疗。
把雨衣雨靴扔进后备箱,穿上备用的鞋,司一开车回家。
雨后天晴,镇上的人都在家门口,清理从山上冲下来的淤泥。看见他的车,都会停下手里的活儿瞅两眼。餐馆也开门了,但司一却没有吃饭的心思,他现在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只想回家洗个热水澡。
上山途中,藏獒开始变得焦躁,一直想往前走,司一拉住它的项圈,发下指令:“阿玄,不准去,回家!”
“喵~~”
越往家走,一只猫的惨叫声越清晰,司一只觉得一阵恍惚,头开始疼起来,脑袋里仿佛有两台压路机在争抢地盘,一台叫嚣着:回家,不要管,回家就好了!另一台在呐喊:去看看,如果不去那只猫可能就会死去,你还想重蹈覆辙吗?
司一摇摇头,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却做不到,头越来越疼,耳边惨烈的猫叫声里似乎还夹着其他声音,他害怕了,让阿玄去找猫。
要救它,要救它……
阿玄很快就找到那只猫,它的脖子被一根铁丝狠狠勒住,一只前腿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扭曲着,它已经没有力气再叫唤,双眼含泪看着他们。
猫没叫,但司一耳边的惨叫声却没停下,他脱下衣服抱起那只猫,往路边的杂草上一坐往下滑,没两分钟就到山脚下,他发疯一样奔跑、开车到收容所。
李树林正好在门口,见他抱着的猫,立即接过往医务室送去,先简单地处理一下,然后再送去市里的医院。
“你脸怎么这么红……你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看见司一满脸通红,神情恍惚地靠在门上,李树林用手一摸他的额头,烫得吓人,当即就想去扶他去医院。
“我没事儿,猫……去医院……”司一摇摇头,推开李树林,表示自己没事,要送猫去市里医院。
两条被扔下的狗也赶到了,它们看见司一这种状态,阿玄用身子给他支撑着,伯恩山小狛爬上车,在后座扒拉出一张名片,下来递给李树林。
李树林接过名片一看,是市里宠物医院的医生程诺,他忙掏出手机打电话,眼睛却看着两只狗,他以前就知道司一这两条狗聪明,但没想到它们能聪明到这种程度。
电话接通,李树林向程诺说了这边的情况,程诺让李树林带上猫和司玄出发来医院,他现在就带上药箱从医院出发,他们半路汇合。
正巧这时老刘给猫简单处理完了,李树林接过放到车后座,再把司一扶上车系上安全带,等两条狗上车后,开车去市里。
镇里到市里的路只有一条,不怕错过,而且对方还认得司一的车。
没开一会儿就看见对面一辆车停下,李树林赶紧也停下,那车转弯过来停在后面,下来一个年轻人。
程诺先在司一额头上贴了个儿童退烧贴,然后将猫接到车上,这情况比他预想的严重,要去医院手术。
把司一和他的狗接到自己车上,程诺对李树林挥挥手,让他回去忙自己的,收容所开不下去他也知道,最近李树林肯定有一堆事儿忙。
李树林也想去,但想到所里一堆事,点头同意自己先回去,对程诺嘱咐道:“先送司一去医院吧,这猫……唉。”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说着,启动车子往市里跑,他的车性能比司一的好上不少,又稳又快。
车上,程诺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神志不清还念叨着先去宠物医院的傻子,想不明白这傻子为什么会被全网黑。
“到宠物医院了,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出来。”程诺将猫抱上,摸了摸司一的额头,温度降了一点,然后下车往医院跑。
阿玄担忧地将头靠在司一肩上,司一伸手摸摸它,然后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步履维艰地朝宠物医院大门走去,两只狗也快速挤到前座,下车跟上。
下雨天宠物医院人少,司一意识模糊却认得路,他费了老大的劲儿走到手术室门口坐下,两只手死死攥在一起,焦急地等猫做完手术出来。
两条狗跟上来,看到他这状态,焦急地叫出声,阿玄还一直用头去触碰他的手。
“吵死了,不准叫,不准叫!”司一咆哮着一脚踢在阿玄腿上,整个人也重心不稳跌在地上。
阿玄趴在地上,依旧用嘴去拱主人的手,想让他把手放到自己头上,小狛闻到熟悉的味道跑去求救。
冰冷的地板让司一恢复了一点理智,他知道自己刚才踢了阿玄,费力地将手放到阿玄头上。就在这时,他耳边猫的惨叫声消失了,头也不再疼,整个人舒服得就像沐浴在冬日的阳光里。
“叮~~是否绑定流浪动物收容所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