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茸坐在沙发上发呆, 眸子里没太聚焦,恍惚的走着神。
江枝惑问他是不是不愿意想起来……
男生眸子漆黑,意味不明, 又好像有点失落,沉甸甸的砸进心里。
迟茸下意识心慌,他不记得自己怎么答得, 只记得稀里糊涂的,支吾不清。
江枝惑看出来了。
他看出自己不想记起他。
少年垂眼, 长长的眼睫许久都没有眨动一下。
他潜意识里确实对恢复记忆抵触、抗拒, 连带着,对江枝惑也有些抗拒回避。
他控制不了他自己。
控制不住的想离江枝惑远一点。
迟茸脑袋空茫,迷茫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少年单薄的下巴忽然被抬起,江枝惑指骨挪开他下颌, 面上没什么表情,一言不发的在近处坐下, 握住少年割伤的手指,碘伏棉球轻擦上去。
迟茸眼睛注视江枝惑, 瞧着那双乌黑晦暗的眸子, 心脏细微收缩,酸涩的厉害。
“……哥哥……”
少年轻轻出声,嗓音几乎带着丝颤, “你, 别生气。”
江枝惑沉沉“嗯”了一声,捏着少年纤细手指, 绕着那道划出的口子包了个创可贴, 把他手搁回去。
“去画画吧。”
他收拾好药箱起身离开。
迟茸脑袋思维一瞬间分成了两半, 一半下意识伸手拉他,另一半又往回缩,手臂肌肉几乎扭曲僵硬。
末了,轻轻放回膝盖上。
哥哥不高兴是肯定的,换他他也生气。
可是他、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迟茸指尖蜷了蜷,用力抵入掌心。
江枝惑把药箱放回原位,借着拐角,打量沙发上坐着不动的少年。
茸茸不想记起他,他想不通缘由,要说是不在乎不在意,所以不愿意想起来,那他肯定不相信。
思来想去,估计还是和迟行堰有关。
但怎么感觉,崽崽有点……回避躲着他?
江枝惑眸子暗了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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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里,迟茸和江枝惑两个人没怎么说话,偌大的空间里寂静到几乎骇人。
迟茸心脏跳的乱七八糟,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江枝惑,想去主动说话,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甚至在对方目光落过来的一瞬间,就下意识回避了视线。
本能的动作比他思维都快。
迟茸叹气,收到虞山乐喊他去家里玩的消息,迟茸抿唇,想了会儿,回句“好”。
他站起身,和不远处沉默着的江枝惑说一声。
“哥哥,乐哥让我去找他玩。”
江枝惑看他一会儿,眸子里意味不明,许久,淡淡点头,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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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山乐也是刚考完试在家里躺着不愿意动,迟茸敲门进去了,虞渔穿着居家服,瞧着门口少年,弯起眼睛。
“茸茸快进,外面冷不冷?”
她瞧瞧少年的白色羽绒服,感觉有点薄,精致的脸上温柔关切,哎呀一声,“会不会有点薄?”
迟茸笑笑,“还好,还挺暖和的。”
少年脸色倒是正常,就是手,冰冰凉的一点温度都没有。
虞山乐从沙发上翻起身,倒杯茶,琢磨一会儿,“姑姑,要不然直接给茸茸一把钥匙吧,想来随时来。”
虞渔眼睛一弯,觉得不错,“好啊,我去找钥匙。”
迟茸:“???”
迟茸被两人热情弄得招架不住,连忙拉住虞渔手臂,“虞姑姑,不用不用,这怎么能行。”
客人拿着主人家钥匙,那算怎么回事。
“这有什么不行的。”
虞山乐把迟茸一把拉过来,到沙发上坐下,虞渔笑笑,进屋去找。
迟茸:“……”
迟茸头大,“乐哥,你别瞎起哄。”
虞山乐嘿的一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当啥也没听见,往他手里塞个小饼干。
他巴不得迟茸多来几趟,最好干脆住下,正好他好奇茸茸和江枝惑为什么两年前就认识。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虞山乐没直接问,捞着他打游戏,虞渔从卧室里带着钥匙出来,看见的就是两个男生一左一右挨着,脑袋凑的很近,叽里咕噜的玩着手机。
茸茸白,长相精致,乐乐练体育,黑一点壮一点,不一样的肤色和体型拉大了他俩外貌上的差异。
但细看下去,两个人眉眼里明显有几分相似。
虞渔笑一下,心头微软,坐在一旁,没打扰他们玩。
虞山乐操纵着人物,就他们两个组队,也没拉其他人,他看看屏幕上的迟茸的角色,啧声。
“茸茸你这游戏技术真不赖啊,可我看你游戏时间总累计,怎么连四个小时都不到?”
也就他们昨天今天打的游戏时长加起来而已。
迟茸:“……”
迟茸咬咬唇,“换号了。”
他两年前用的应该是江枝惑的号。
“重新玩还挺可惜的。”
虞山乐随口一句,瞧瞧迟茸,暗戳戳问,有些八卦的模样,“茸茸,你和江枝惑怎么两年前就认识了啊?”
虞渔:“???”
虞渔疑惑一声,“不是这学期开学认识的?”
虞山乐点头,“你看,我们都这么以为的。”
迟茸:“……”
不瞒你说,他自己以前也是这么以为的。
迟茸头大,操纵的小人给虞山乐加血,“唔”一声,蔫蔫的,“说来话长啊。”
“那……长话短说?”虞山乐挑眉。
迟茸:“……”
迟茸脑袋绕了一圈,大脑CPU发着热,有气无力,“……短、短不了哎。”
怎么初遇,因为逃离,为什么逃离,因为画室,因为迟行堰。
说起来可太长了。
迟茸想到江枝惑,又小小叹口气,给虞山乐再加口血。
也不知道哥哥现在在干嘛。
消气了没。
他看眼窗户外面,有些走神,猝不及防被对面一个技能打死。
虞山乐总觉得迟茸和江枝惑两年前就认识这事有点怪,但迟茸不说,还被对面嘎了,嚯一声,气势汹汹的冲过去,“看我给你报仇。”
迟茸让他先玩着,自己去了趟卫生间。
卫生间窗户开着,迟茸洗完手,目光朝外一瞥,朦胧间看见个分为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
迟茸心脏猛跳一下,下意识想看清,水龙头里的水弄出来一点,洒到光滑地板上。
少年一脚踩上前,当即呲溜一滑。
“砰——”
摔了个闷闷的屁墩。
迟茸皱巴着小脸苦兮兮哎呦一声,虞山乐听见动静吓一跳,急忙敲敲门,“茸茸,咋了?滑倒了?我能进去不?”
“没事。”
迟茸就屁股上摔了一下,站起来先去窗户边看看,外面空空荡荡,一个人影也没有。
他看错了?
少年茫然两秒。
“咚咚咚。”
虞渔又敲敲门,柔和是声音微急,“茸茸?”
估计是想太多眼花了,迟茸摇摇头,甩掉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推门出去,对门口两人笑笑。
“没事,就是滑了一下。”
虞渔微微蹙眉,“洗手台下面原先有地垫的,前两天看着不太好了,就扔掉了,还没买新的。”
她嗓音温柔,“茸茸摔的厉害吗?”
对方太过轻软关心,迟茸有点不知所措,摸摸耳朵弯着眼睛笑,“没事,就是裤子沾了水。”
“我去找条我的裤子。”虞山乐进卧室翻找。
虞山乐比他高太多了,有意找了条小一点的,也还是松松垮垮。
虞山乐把迟茸那条撂进洗衣机直接洗了。
迟茸有点不好意思,耳朵尖冒着细微的绯色,拎着过长的裤腿小声道句谢。
虞家就虞渔和虞山乐两个在国内,虞山乐放假,虞渔好像也正巧休息,生活节奏很慢。
迟茸裤子没洗好,本想待一会儿就走,结果迫不得已又吃了个午饭,然后被虞渔带进客房。
冬天,屋里暖气热烘烘的,客厅壁炉里的木炭烧的哔啵作响,听的人很闲散安逸。
迟茸夜里多梦睡不好,白天就容易犯困,意识一秒钟游离出去。
他没睡太熟,感觉指尖上传来一点细微的触感。
少年轻轻睁开眼,看见坐在床边的温柔女人。
她只简单挽着头发,虽然穿着宽松居家服,但与生俱来的美艳并没折损半分。
美丽中带有攻击性,但眼底神情太过柔和,攻击性便弱了几分,嗓音轻缓水流一般淌过。
“我吵到茸茸睡觉了?”
她轻声细语,指尖把他手上沾了水的创可贴取下来,“我给你换个新的。”
迟茸朦朦胧胧,摇摇头,眼睛半睁不睁,目光里带点重影,瞧着虞姑姑身影,一瞬间觉得熟悉,好像什么时候见过似的。
“我自己来就好。”他撑着床想坐起来。
“别动了。”虞渔把他按回去,瞧他手上那道细细的口子,声音很轻,带着关切,“这怎么弄的呀?”
迟茸顿了顿,“……画纸边缘划的。”
虞渔轻轻应声,碘伏擦过,再缓缓吹了几下,“茸茸这么怕疼,要小心一点。”
迟茸枕着枕头,恍惚以为自己是个才几岁大的小孩子,小手小脚的蜷着,又意识模糊混沌的想,不,他不怕疼了。
“和江枝惑吵架了?”
虞渔把新的创可贴包上,她一早就发现,茸茸情绪不太对,一会儿走神一下,一会儿走神一下的。
耳畔声音轻柔,擦过心尖,迟茸抿唇,瞥见虞渔指腹上一道浅浅的疤痕,愈发觉得熟稔,声音也轻下去,不自觉就说出口,没什么顾虑戒心。
“……我也不知道。”
迟茸眼睫垂着,长长的睫羽投下一小片细密的影,在虞渔跟前好像变回了小孩子,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想,呼吸平稳。
隐约间,他感觉头发被人轻抚了抚,近处嗓音似水。
“那茸茸可以慢慢想,但不管是生气,还是高兴,都可以来找……”
来找什么?
后面的话语声弱下去,他下意识觉得是来找姑姑,可似乎……并不太像。
意识一点点沉进黑甜乡。
迟茸难得无梦,半晌清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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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茸睡醒,伸了个懒腰。
他没睡太久,时间短,便也没梦游,很快和虞姑姑虞山乐告别回去了。
虞渔想留他吃完饭,迟茸笑着弯弯眼睛,摇头婉拒。
他不想让江枝惑一个人在别墅等他太久。
迟茸换回自己的裤子,再次谢过虞山乐,飞快出门了。
虞山乐跟着下来准备开车送他,迟茸到楼下,外面的雪白茫茫一片,寒气逼人,一瞬间给他冻清醒了,原地蹦跶两下,往手心哈气。
但就是蹦高的一瞬间,迟茸猝不及防看见个再熟悉不过的轮廓。
身形颀长,两条长腿随意支着,倚着车,修身外套系的很松,领口大开,面容清俊通身的斯文。
……江枝惑?!
迟茸倏地睁大眼,心脏急跳几下,飞快跑过去。
就是,就是江枝惑!他没看错,他这次一定没看错。
“哎,茸茸?”
虞山乐看他跑了,诧异出声。
迟茸没听见,大睁着眼,一下子冲到跟前,刹不住车撞进男生怀里,抬眼急忙看过去,清脆出声,“你怎么在这啊?”
迟茸摸摸他身上,哪哪都是凉的,他心脏一缩,升起几分不好的预感,“哥哥,你来多久了?”
江枝惑捏捏他耳垂,慢条斯理,“你出来没多久我就来了。”
迟茸:“??!”
那不是在外面呆好几个小时了?!
迟茸心脏一紧,当即想脱了外套往他身上裹,“你怎么不给我发消息。”
“不用,不冷。”江枝惑摁住他,把少年往怀里拢了拢,垂眼,眸子暗色浓稠,“只是在想,崽崽为什么不想记起我。”
迟茸心脏酸软的厉害,额头蹭蹭他颈窝,“不是不想记起你,唔……”
江枝惑突然捏住少年嘴巴,嗓音清润,“我猜得到,估计和迟行堰有关系,既然这样,那崽崽不想记得也没关系。”
江枝惑垂眸瞧着他。
他确实在发现崽崽不想记起他时有些不高兴,但……江枝惑握着少年手,触碰到那片创可贴。
“总归是以前的事,我可以不问。”
江枝惑直直盯着他,目光幽暗,嗓音低沉,“只要崽崽以后不离开我、不逃避我,不记得也没关系。”
男生声音平缓,低低的,乌黑眸子半敛着,眼底沉的可怕。
他不知道崽崽具体为什么不愿意记起他,但这是已经过去的,也便罢了……
可这是明面上,实际他心里,总是定不下。
如果以后哪天,也出了什么事,崽崽难不成要再一次丢下他,然后再一次不愿意想起他?
不可以,绝不可以!
江枝惑眼底戾气一闪,又被他迅速藏匿好。
迟茸感觉他从上到下浑身都是凉的,心尖发涩,捂着他手搓来搓去,感觉心脏被戳的乱七八糟,也没多想,连忙点点头,“好。”
江枝惑这才轻轻笑起来,眸子幽深。
他不是什么好人,崽崽叫他大尾巴狐狸一点没叫错。
崽崽想不起来便想不起来,他退了一步,以退为进,再在外面冻一通,让他的崽崽不回避他,不跑出来躲他。
不亏。
少年握着他手哈气,满是心疼的只看着他一个人,江枝惑心底泛起几丝愉悦,稍稍弯起唇。
“江枝惑你笑什么呢?”
虞山乐看他唇角那抹弧度,再看看一脸心疼的少年,心脏咯噔一下,出声打断。
江枝惑:“……”
虞山乐怎么还在这?
江枝惑把唇角弧度收好,虞山乐看着他俩,再结合刚刚听见的几句话,眉头拧起来。
“什么和迟行堰有关系?什么以前的事不记得?茸茸失忆了?”
迟行堰是茸茸父亲,已经入狱挺长时间,还是在迟茸举报下入狱的,迟行堰干了什么,让……让茸茸失忆?
虞山乐紧紧拧着眉。
迟行堰他不喜欢,入狱活该,但茸茸失忆……失忆可不是什么小事情。
姑姑知道吗?
虞山乐一瞬间觉得自己漏掉许多事情,紧紧看着他俩。
江枝惑自然不能擅自说出去,转而也看向迟茸,迟茸猝不及防被四只眼睛一块直勾勾瞧着,一阵头大。
“哎,这、这……说来话长。”
迟茸头疼,攥着江枝惑指骨下意识捏了捏。
“以后再说吧。”他垂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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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山乐心脏悬着,总觉得忽略了很多事,开车送他俩回去。
江枝惑其实是让助理送他来的,不过虞山乐心焦,想送,他理解那种担心焦灼一并融在心底的烦躁感,便让助理把车开回去,自己带着迟茸上了虞山乐的车。
迟茸坐副驾,江枝惑坐在后排,目光望向少年,“换创口贴了?”
“嗯。”迟茸回头看他,”虞姑姑给换的。”
虞山乐:“……”
虞山乐听着那称呼,心焦叹口气。
江枝惑目光再向下一瞥,声音低哑,听不出什么明细,“裤子怎么也洗了?”
迟茸:“???”
“这怎么看出来的?”
迟茸诧异。
江枝惑散漫弯唇,指尖轻捻了一下,“刚刚抱你的时候,有股陌生的洗衣液味道。”
迟茸:“……”
这也能闻得出来?
迟茸咂咂嘴,悄咪咪嘟囔,“你这什么鼻子,狐狸属犬科,所以鼻子这么灵?”
江枝惑低声笑笑。
这两个人一问一答的颇为和谐,但虞山乐听着有点不爽。
一个洗衣液味道而已,陌生什么陌生,多洗几回就熟悉了,下次让茸茸在家里洗个澡!看还陌生不陌生。
江枝惑问他为什么洗裤子,迟茸老实说自己在洗手间跌了一跤,他估摸自己看见的人影就是江枝惑。
当时应该多想想的,或者给江枝惑发个消息也好。
省的在外面冻这么久。
少年回头巴巴的瞧过去,圆圆的眼睛定定望着,从上到下的仔细打量,模样心疼的紧。
虞山乐:“……”
虞山乐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但从后视镜里看见江枝惑浅淡的笑意,心头更憋得慌了。
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招惹的角色。
心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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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山乐对江枝惑有些警惕,不过只是担心这位大少爷心脏,倒没怀疑他会对茸茸不利。
突然得知的茸茸失忆的事压在头上,虞山乐猛的发现,迟行堰的入狱,似乎并不是那么风平浪静。
虞山乐没下车,把他们放下便匆匆离去。迟茸感觉得他有点焦虑,但没明白为什么,挥挥手告别后被江枝惑箍着腰带进主楼。
外面冰天雪地,甫一进门,暖热的人气息伴着几缕香气倏地飘进鼻尖。
迟茸眸子一亮,动动小鼻子,寻着味道望去。
“哇,这么多吃的。”
餐厅桌子上摆了许多饭菜,被保温罩盖着。
阿姨见他们回来,挨个打开保温罩,饭菜的香气刹那间弥漫开,一瞬间香气扑鼻,热腾腾飘起白雾。
菜式色香味俱全,幽幽勾人心弦。
少年被香味勾了一下,舔舔唇瓣,略有疑惑的询问江枝惑,眸子圆不溜秋,“哥哥,这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啊?”
江枝惑握住少年腰身,温润如玉,斯文平和的稍稍垂眼,有些落寞似的。
“你不想记起我,早上还不和我说话,一说话还是要出去,所以你刚出门我就让阿姨做了,想着,你要是不想回来,就勾引你一下。”
男生嗓音很轻,指骨紧拢着他腰身,怕自己跑了似的。迟茸心脏吧唧又被戳了一下,软的不像样,转身抱紧男生,脑袋蹭蹭他肩膀,语调软绵。
“我不跑的,哥哥不用担心。”
江枝惑在少年的视野盲区稍稍弯起唇,握住少年纤细腰肢的手愈发收紧,藏着几丝强势控制欲,嗓音低低的。
“崽崽答应我了,可不能反悔。”
他一句一句清晰道:“不跑,也不能躲我、回避我。”
少年看不见他表情,软软嗯了两声,十分配合。
“那吃饭吧。”
江枝惑温和笑笑,抱着少年坐到桌边,直接将少年搁在腿上。
迟茸屁股底下是坚实的两条长腿,腰被揽着,耳朵不自觉是热起来,试探着动了动,“我下去自己吃就行,不用抱。”
“只是抱着吃饭,崽崽不用去想以前的记忆。”
江枝惑乌黑眸子瞧着少年,声音愈发清浅,几乎有些说不出的低落,“我只是想和崽崽近一点而已,这也不行吗?”
迟茸:“……!”
啊啊啊。
迟茸心脏怦怦几声,看着男生清隽的脸,先是心软,然后眸子一抬,眼巴巴的瞧着他,咬咬唇。
“……你不会是故意装可怜吧?”
今天这模样,不太符合大尾巴狐狸的习性哎。
江枝惑唇角浅浅一弯,又放平,温文尔雅道:“没有,我只是想,崽崽既然忘记了以前的我,那就必须,永远和现在以及未来的我,紧密相依。”
迟茸:“!!!”
男生声音字字清晰的往耳朵里钻,迟茸心脏扑通几声,手抖了抖,眼睫轻颤。
丫的,怎么更像装可怜了。
江枝惑靠近,鼻尖几乎挨上他的,眼睛里似乎藏着漩涡,要把他灵魂一并吸进去。
“不可以么?”他问。
迟茸:“……”
迟茸被他弄得耳朵通红,脑袋里晕乎乎的。
……他喵是,管他是不是装可怜呢,无所谓,男朋友要体谅对方,爱装让他装。
少年咬咬牙,点头。
江枝惑满意微笑,夹了菜喂到少年嘴巴里。
崽崽。
他的崽崽。
他的,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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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枝惑虽然不再让崽崽想起以前的他,但对这事始终心存顾虑。
他担心以后崽崽再因为什么事,不想记起今天的他,所以以前收敛着不怎么表露的占有欲泄出几分,控制欲格外的强。
迟茸被他的苦肉计戳到,正心疼着,也由着他。
晚上洗完澡,迟茸从浴室出来,一抬眼就瞧见男生靠坐在床头,拍拍腿,示意他坐上来。
迟茸:“……”
暖气充足,屋子里暖如春夏,江枝惑就穿了套很薄的睡衣,那两条长腿笔直有力,柔软的睡衣几乎能勾勒出里面肌肉的轮廓。
迟茸咬了下唇瓣,耳朵一点点漫上血色,慢吞吞磨蹭过去。
江枝惑勾唇,催促他,“好茸茸,快啊。”
迟茸:“……”
少年一只圆润白皙的膝盖压上床边,微微俯身移动重心,嗅到男生身上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沐浴露气息,心脏快速跳了几下,到男生边上,磨磨蹭蹭着跨坐上去。
男生身上温度灼人,烫的他几乎要打哆嗦。
江枝惑弯起唇,握住少年腰身用力按进怀里,恨不得想办法绑在一起,怎么也贴不够似的紧挨着蹭蹭。
迟茸被他揉搓了一会儿,揉的浑身发烫,呼吸都有点不稳。
男生调整姿势躺进被窝,腿弯了弯,迟茸坐在他腿上,被迫跟着起落,窝进床铺,被严丝合缝的拢进怀里。
江枝惑关了灯,指尖摸索着拨弄少年耳垂,又一点点滑动,捏住下巴,轻轻吻上他唇角,嗓音里带着几分不明显的疯狂,笑意轻和。
“崽崽要记得,以后一直不能离开我。”
迟茸唇瓣有些痒,不自觉抿了一下,又想起刚被江枝惑亲过,耳朵发红,低低“嗯”了一声。
“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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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茸闭上眼,他不怎么失眠,几乎都是一闭眼就能睡着。
梦境旋转,搅着他的灵魂,又将他吸进那个昏暗的画室。
“小茸。”
依然是熟悉的声音。
“小茸告诉我啊,你在意的那个人。”
“爸爸把那个人带来,让他陪你,像小猫头鹰那样,融进你的画里,不好吗?”
“小茸。”
“小茸。”
迟茸抖了一下。
梦里的少年倚在墙角,梦外的少年轻轻睁眼,眸子里一片空茫,悄无声息坐起身。
江枝惑睡得极轻,睁眼,看见黑暗里少年的轮廓,哑声叫他。
“崽崽。”
崽崽有段时间没梦游了,也不是不梦游,只是半夜醒来,发现自己在他怀里,便也不动,不坐起身,继续安然的睡回去。
江枝惑如常道:“到哥哥这来。”
少年似是听见了,回头瞧他一眼,但是没说话,也没甜滋滋的喊他哥哥,抬手,轻轻捂住他眼睛。
而后起身,悄无声息的下床,茫然看了一圈,钻进衣帽间,窝进衣柜里。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纯白色的大尾巴狐狸在雪地里挨冻装惨,试图换的茸茸崽的怜惜。
茸茸崽玩完回来,路过一片白茫茫雪地,啥也没看着,蹦蹦跳跳,吧唧一脚踩上了狐狸尾巴。
大尾巴狐狸:“……”
大尾巴狐狸猛的咳嗽几声,无病呻吟,“哎呦,好痛,要死掉了。”
茸茸崽惊恐弹开,一下子蹲身,“哥哥,哥哥你怎么啦?哥哥要死掉了嘛?”
大尾巴狐狸有气无力,“嗯,哥哥需要崽崽照顾。”
茸茸崽呜呜假哭,“哥哥,你安心吧,崽崽不会为你守身,一定会找个新哥哥好好在一起的,呜呜X﹏X”
大尾巴狐狸:“……”
大尾巴狐狸生气了,呲溜站起来,捞着茸茸崽往家走,“既然这样,那让哥哥死之前得个痛快吧,牡丹花下死,做鬼后再来找你。”
茸茸崽看着活蹦乱跳的大尾巴狐狸,扁扁嘴嘁一声,“伤号一晚只能一次哦,多了崽崽就把你打成伤号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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