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组织的窝点就像是兔子洞一样,东一个西一个,并不只出现在一个地方,在遇上危险时,还会利用手里的工具随时通知他们的同伴,以便有生力量的逃脱。
“这些小鬼还挺聪明的。”五条悟摸着下巴说。
夏油杰侧过身随口说道:“要是不机灵一点,在这种地方应该活不下去吧。匮乏的资源和随处可见的危险,在正常家庭都很难完好无损长大的孩子,在这种地方更要提起百分百的警惕。”
他的家境不如五条悟,虽然也没有差到镭钵街孩童们这种地步,但也足够了解普通人的生活了。
五条悟歪着脑袋:“所以他们存活下去就要靠着利用、践踏更弱的人吗?如果自己努力不起来,哪怕是长大了也只会成为社会的败类和渣滓吧。”
他毫不客气地评价着,眼底尽是冷漠。
他们静静地站在成为废墟的墙壁上面,犹如一道影子般贴在墙壁上,听着他们为首的那个小孩在对这群小孩子们洗脑。
“那些有钱人本来占据的社会资源那么多,就算分一点在我们身上又能怎样?”
男孩一头灰白色的头发,脖子上还带着一颗雪白森冷兽牙的项链,他手掌放在胸口处,神情有些激动。
“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我们羊同样也是需要生存的。我们只是利用的方式有些偏激了点,可是因为我们太过于弱小了,所以才只能用这样的手段得到钱啊。”
“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我们能够生存下去,谁让他们那些有钱人占用的资源太多了,我们拿他们一点点是理所当然的!”
有小女孩扯着自己的裙子,怯生生地问他:“可是,一直利用别人的善意,会不会、让很多人变得更加冷漠。”
她是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问出这句话,结果却被粉色头发的女孩子一把推倒在地上:“你在质疑白濑吗?他也是为了我们着想啊。我们羊成立就是为了让无家可归的小孩子能够在这种困境中活下去而已,他有什么错!”
“柚杏说得很对……”
“我们只是为了活下去,靠那点施舍怎么可能养得活我们?”
其他孩子听了粉色头发女孩的话,都纷纷附和。
夏油杰在旁边听得都快气笑了。
“不折手段的自保也只是竭泽而渔啊。”他嘴唇一张一翕,丹凤眼睁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五条悟双手插兜:“还是学上得太少了,嘛,看起来这群非黑即白,非常容易受人蛊惑的小鬼们,就应该去见识一下真正的社会险恶。”
俩人一撩袖子,手指捏得咔吧咔吧作响,脸上是如出一辙的冷笑,白灿灿的牙齿露出来,寒芒一闪而过。
既然没人教导他们,那么他们就勉为其难担起这个教育责任也不是什么大事。
围在一起的孩子们硬生生打了一个寒颤,好奇怪啊,怎么就像是被恶鬼给盯上了一样寒冷。
今天的明明温度不低,难道只不过是他们的错觉?
然而他们马上发现了这并不是他们的错觉,天边不知道什么时候飘来几丛阴沉沉的乌云,刚才还纯净洁白的天空染成了铅色,就仿佛是被铅笔涂抹过一样。
阴风阵阵,明媚的阳光也被挡得不剩分毫亮光。
原本镭钵街就是废墟的化身,他们所在之处也是断壁残垣,不仅仅只是环境恶劣,有些地方还有显眼的血迹。
这群孩童们吓得瑟瑟发抖,都抱在了一起,牙齿也在上下战栗。
为首的白濑年龄不算大,却能指使十几岁的少年,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手一伸,眉头皱着:“应该只是正常的自然现象,你们在害怕什么,都给我冷静下来。”
他突然发现在自己说完这句话后,同伴们非但没能冷静下来,反而一个个眼飙泪水,惊恐地看着他的身后,面色都要扭曲了。
“白、白濑,你的身后……”
这群孩子们脸色惨白,唯一一个胆子大的也被吓得结结巴巴,好不容易才从喉咙里挤出来这句话。
白濑也不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他已经感受到了背后的阴冷的寒风,像是有什么冰块紧紧贴在他的后面,凉飕飕的风顺着他的脖颈吹进来,他整个人从头凉到尾,连脚底板都是刺骨的。
他的喉咙干涩,哆哆嗦嗦地,一点一点缓慢转头,结果就和一大片黑色头发下的白色眼仁来了一个贴脸杀。
并非是眼仁的纯白,还带了一点昏黄的颜色,像是沉淀在鲜血又打捞出来的一对眼珠子,明明看不见瞳孔,却又能感觉到这个鬼东西在死死盯着自己。
“哈、啊……”白濑时至今日才知道,原来人在恐惧的时候,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的,喉咙仿佛被人死死扼住一样。
迎着众人惊愕的视线,他感觉□□濡湿一片——显而易见,他已经被突如其来的鬼东西吓得失禁。
逼近他的,不知道什么生物的东西嘴唇艳红得仿佛抹了鲜血一般,张开之后就如同是鲨鱼的利齿,阴森森地咧开。
“我,美吗?”
似乎是女人的生物这么对白濑说。
这个吓得几乎心脏骤停的男孩涕泗横流,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急迫惊恐地回答:“美,你很美!不信你问他们,你的样子绝对最美。”
他明显是将仇恨值拉在了其他小孩子身上,尤其是在看见瞬闪过来的女人手中持着的武器时,叫声更加急切。
那双巨大的剪子闪着冷寒的光,似乎轻而易举就能够剪断人的大好头颅。
这并不是他们的错觉。
因为他们疯狂反抗,齐心协力朝着对方扔下巨大无比的石头时,坚硬的石头直接从中间裂开成两半,从中出现的巨大剪子不见丝毫磨损。
这个时候羊组织的小孩意识到了白濑的真面目也已经晚了,人人自保都还来不及,场面到处都是尖嚎和惨叫,哭泣声接二连三。
“啊,只是一个虚妄就已经吓成这样了吗?”五条悟嫌弃地看了他们几眼。
这是他们尝试利用咒力和恐惧制造成的一种特殊磁场,小孩子本来就更容易看见大人看不见的东西,再经过特殊的处理之后,就可以让他们齐齐进入领域一样的地方,然后经历一遍可怕。
五条悟在帮忙的同时,又在旁边兴致勃勃地出主意:“多派几个咒灵下去,告诉他们都是因为他们经常干坏事,利用别人的善意,害得咒灵在受伤害时没有人帮助和保护才落到这个地步,必须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夏油杰勾了勾唇角,依言照做,下面的尖叫和乞饶声更大,还有哭叫着忏悔,要将白濑和那个名为柚杏的女孩子推出去抵罪的孩子。
这个时候他们还在内斗:“你们不是说会为了羊做任何事情吗,现在该你们回报的时候到了,只要牺牲你们两个就能保全我们了吧。”
“……”
闹剧一场接着一场,除了之前那个稍微反抗了白濑的小女孩活了下来,其他人都死在了虚妄的领域之中。
但实际的现实之中,他们并没有死亡,只是做了一场感同身受,体验感十足的噩梦而已。
五条悟和夏油杰不知道这个梦魇会不会伴随他们终身,知道了也不在意,他们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报复这个讨嫌的组织。
既然他们有干坏事的行为,就该做好终有一天会被人报复的觉悟和准备,不是所有人都是软绵绵的包子,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踢到铁板呢。
他们可没有杀人,说不准“教育”好了这群人之后,还免去了他们未来被人揍死的可能性呢。
两个男高恐吓完之后也没有完全就把这事儿放着不管了,还顺道做了好人好事儿,把熊孩子分类完之后该送福利院的送福利院,该送未成年看护所的送看护所,干完这些事儿后感觉神清气爽得多。
五条悟还顺便咔嚓咔嚓又拍了许多张照片,闪光灯都亮个不停。
“寻人记录册已经做到第十页了,等春屿宝宝回来之后,就让他每页都仔仔细细看清楚并全文阅读背诵。”白发男高哼哼唧唧地数落着,顺道把洗出来的照片插/进去,“最重要的就是这里。”
他写了一排字:遇见坏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找小悟和小杰求助,把坏人统统赶走。
还将小悟和小杰用红笔圈了出来。
夏油杰哼笑一声:“任务报告你做不了一点,寻人记录册倒是做个不停。”
赶在五条悟说话之前,他轻轻点了下手指,幽幽地说:“春屿也有和你差不多的习惯。”
五条悟:“?”
夏油杰慢条斯理地说:“之前我在监控里看见过他们这些人分春屿的行李时,里面除了小熊玩偶和他的衣服以外,还有一个日记本。”
他这句话的意思也是很明确了。
衣服可以不用找回来,玩偶熊的话……尽量找到吧,他们也可以再给春屿买一个一模一样甚至更好的。
五条悟和夏油杰有那个自信,他们相信清水春屿对小熊玩偶念念不忘是在意他们,把对他们的喜爱和想念寄托在了玩偶熊身上。
可是日记本就不一样了,独一无二,满满的都是清水春屿的记忆和想法,日记能囊括的东西实在太多,甚至他们还能在里面看见崽对他们的想法。
五条悟摸下巴:“如果我们早点拿到日记本,是不是就可以知道春屿在想什么了?”
夏油杰摇摇头:“说不定呢。”
他垂眸沉思:“这样急匆匆地找回他最后也是没辙的,最重要的是解开他的心结。”
五条悟恍然大悟:“我们应该找到那本日记,从头至尾研读一遍,才能从根本上发现问题。”
而且理由也相当充分——一切都是为了崽的心理健康。
现在的他们彻彻底底占据道德高地,一点都不觉得良心有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