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种事并不热衷的魔尊, 为了自己的爱宠勉强下海,这是多么可歌可泣的情操。
郁湮暗道:我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
反观自己却好像并未付出什么?
这样不行啊小郁。
郁湮一阵内疚自责,而眼下他能为大魔头做的, 就是尽力让大魔头快乐。
郁湮接下来乖得不得了,哼哼唧唧的, 哥哥前哥哥后的,然后觉得哥哥也不够刺激了,就改叫夫君,宝!
很快他就亲身体会到新鲜感的重要性,大魔头明明很受用,手背上青筋立现!
却高冷地捏着他的下巴, 装模作样讨伐于他:“本尊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夫君?”
他们之间一没有口头盟约, 更没有举行合籍大典,他怎么就稀里糊涂成了猫儿的夫君?
郁湮哭唧唧道:“这时候难道不是想喊什么就喊什么吗?”
心道, 这人好生较真。
没有一点情趣。
夫君还是平常的呢, 很多人都喜欢喊爸爸,这就不说出来刺激断临这个古代人了,他怕断临不行。
断临还以为猫儿内心幻想嫁给他呢,正想取笑一二,没成想小丑竟是自己。
“你这张嘴儿……没有一句诚心的。”断临气笑了地道, 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郁气,狠狠地惩罚没诚心的它。
后来郁湮呜咽着说不出话,耳边寂寞的魔尊又觉得, 还是让他说吧,即便是假话……他竞也爱听。
卑微至此。
绝无仅有。
唯一欣慰的是, 猫儿还算可心如意, 不住地讨好于他, 感觉得出来是真心希望他尽兴。
这份心令魔尊很愉快。
为了报之以李,他尽兴后,专心带领着猫儿探索双修功法,这一修就是斗转星移……可能没这么夸张,咳,反正过了许久。
剑灵都已经出关了,发现自己被随意搁置在道场的棋台上,小主人和那魔修不见踪影,仿佛也闭关了一般。
不过剑灵五感敏锐,曾清楚地听到一些不该听的声音。
原来两位在双修,这也不出奇,毕竟他们二人本身就是郎情妾意。
初时剑灵还挺赞成的,双修可以增进感情又可以提升修为,何乐而不为。
可后来时间流逝,剑灵渐渐觉得不对,他听到小主人的声音近乎气若游丝,再往后干脆就没了声息,只有那魔修还在出声。
剑灵心中未免不高兴,断小猫身材纤细,力量薄弱,而那魔修已然比肩洞虚境,区区筑基后期哪能应付得了他。
剑灵继续碎碎念:这魔修也太没轻没重了,就算爱极了也不必如此放纵,克制一下自己不成吗?
断临自然不知道情人剑的剑灵恨上了自己,他也是冤枉,双修是猫儿提出的,不要停也是猫儿坚持的。
至于最后没有声音,是猫儿进入了修炼状态,他只关注着修炼和自己的真气变化,便不如纯粹亲热那样动情活泼。
断临自是配合猫儿,助猫儿把修为再提一提,再提一提……
这样一来时间就过了很久。
等郁湮觉得够了,已经吸收不下那么多了,这才反手去推断临,让断临知道他要入定了,替他掠阵。
断临一把将摇摇欲坠的少年抱起来,替他摆好打坐的姿势,继续用自己的魔气引领对方,融合这次双修吸收的力量。
打坐中的郁湮红光满面,就像刚吃了十全大补丸似的,又像刚吸了阳气的妖孽,总之就是状态大大的好。
反倒是被他吸的断临,不得不说有些许疲惫,不过替小宝贝掠阵还是绰绰有余的。
室内虽然不寒冷,断临还是扯过一件袍子,将二人一并裹住。
这次入定,郁湮谨记断临的教诲,没有急功近利地想着突破,而是顺应自然,感受自我,一心修炼。
他因此进入了一个玄而又玄的状态,也第一次感觉到了高于肉身的自我存在。
如果说筑基是半步踏入仙门,脱去凡胎,那么金丹就是明白,生存于这世上的肉身只是一个相,自己还有另一个本我。
这个本我,也许就是金丹。
不知道具体过去了多久,当郁湮睁开双眼的时候,他脸上分外平静,眼神也怡然自若,嫣红的唇边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
断临看到这样的猫儿,一怔,继而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笑道:“你感悟了。”
随之又有些失落,真正的仙人,七情六欲很淡,一朝成为剑修,若想踏碎虚空,必定与天斗,与人斗,与己斗,会把心性磨砺成利剑。
“是啊,我好像摸到门道了。”郁湮收起功法,慢慢从那种状态中走出来,然后转身抱住断临的脖子,大大地亲了对方一口:“断临,我好开心啊!啊啊啊,我觉得我快结丹了!”
本来还在惆怅之中的魔尊,被眼前的少年摇来晃去,晃得眼睛都快花了,他顿时一阵好笑,一朝成为剑修又怎么样?
猫儿还是猫儿,他不会变的。
“恭喜了,本尊的小猫。”断临紧紧地抱住他,在其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你的功劳最大。”郁湮表示,吧唧又回对方一口。
断临挑眉,顺水推舟又回他一口。
到这里,郁湮本来不想亲了,可是铲屎官好像很期待的样子?
安排。
这是一个结实的吻,不似刚才那样浮于表面,而是入木三分,渐渐演变成冲锋的号角。
郁湮及时打住,裹着袍子逃离魔尊身上,以免对方又拉着他来一场双修。
刚刚修完,还是算了吧!
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会撑的。
看着猫儿落荒而逃的身影,魔尊也怡然自若地摸摸还残留对方气息的唇,心情极佳。
郁湮出关后,立刻拿着情人剑在道场上一通舞,这一次他感觉自己的剑法更加流畅自然了。
接下来该练习御剑飞行。
可是道场的空间挺小的,不太好练习啊,郁湮心念一动,又打起了出去的主意。
这次他是有正当理由的!
料想断临不会拒绝。
猫儿确实该练习御剑飞行了,道场也确实空间狭窄。因此听到郁湮的请求,断临面色复杂,他并不想猫儿离开自己的视线,可外面他又无法踏足。
没有自己随时看着,魔尊的心七上八下。
在正事上,剑灵从不含糊,他仿佛看出魔修的担忧,头一次出声表示道:“我会看好他的。”
别的剑修学习御剑飞行,都需要费尽心思的想着如何掌握平衡,不从剑身上掉下来。
郁湮练习御剑飞行就不一样了,是他的剑处心积虑,想办法把他留在剑身上。
这把剑也许不应该叫做情人剑,而是保姆剑。
“本尊便相信你一次,你定要小心把他看好。”考虑了良久,断临终于松口答应把禁制去掉,让郁湮去外面学习御剑飞行。
剑灵认真道:“除非我折了,否则定不叫他受伤。”
掐指一算,郁湮已经好些年没有出过这个洞口,得知断临可算妥协了,他也是再三保证,让对方知道自己一定会注意安全的。
“中午时分,在崖底出没的畜生比较少。”
“好。”
他们便选择了中午出去,情人剑出鞘,停在半空中等待小主人。
崖底的风把郁湮和断临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郁湮说道:“我去了。”
然后纵身一跃,双脚踩在剑身上,断临站在洞口,有些担忧地屏住呼吸,看见彩衣少年身形稍微歪了些许,他的心紧了一下。
幸亏没有掉下来,猫儿很快又调整好了平衡。
剑身静止状态的时候站上去,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剑身飞起来还能站稳才是厉害。
郁湮才不管那些修真界的标准:啧啧,朕是天才啊。
第一次就站得稳稳当当的,已经很不错了好吗?
剑灵当然不可能一下子就飞速前进,他琢磨着郁湮的状态来调整速度,从慢到快地飞在崖地的水面上。
堕仙崖底,两旁皆是悬崖峭壁,其中有些地方长着树木,那些长相丑陋,攻击力惊人的野兽就藏匿在其中。
中午阳光最盛的时候,崖地确实没有什么野兽出没,然而郁湮的动静,很快就惊醒了一些夜间出没的野兽。
他们闻到了活物的气息,便张开翅膀飞出来狩猎。
看到满嘴獠牙的扁毛畜生出没,站在洞口的断临心弦紧了紧,担心那剑灵护不住猫儿。
“小心身后。”
剑灵也发现了飞行野兽,但他并未带着郁湮调头回去,只是提醒道:“有扁毛畜生追击,你小心。”
“不是说他们白天不会出现吗??”郁湮回头一看,果然看见两只丑陋的飞行野兽左右夹击,对自己穷追不舍。
不过没关系,他立刻举起手来,摇响手腕间的铃铛。
这是断临给他打造的摄魂铃,虽然对付高阶的修士没用,但对付这些没化形的妖兽足够了。
清脆的铃铛声音在堕仙崖底响起,那两只追击他们的野兽闻声感到一阵头疼,最终在受不了的情况下翅膀一挥,远离铃声的源头。
发现猫儿轻轻松松化解了危机,断临这才松了一口气,但仍然止不住烦躁,想出去亲自教导猫儿练习。
又有谁比他更有资格,当猫儿的启蒙老师。
可惜狗天道误他。
剑灵带着郁湮越飞越远,越飞越快,已经离开了魔尊的视野范围。
这时郁湮主动说道:“我们飞太远了,断临看不到我会着急的,调头回去吧,阿情。”
剑灵一抖,阿情是什么鬼?!
不愧是断小猫,取名水平能不能有点长进……
“你不想上去吗?”剑灵沉默了片刻,说道:“如果你想上去,我可以带你上去看看。”
咦?郁湮抬头望了望上面,一阵惊叹:“原来你这么厉害呀?现在就可以上去了吗?”
不过他没有下命令,还是说道:“调头回去吧,以后有的是机会,今天不急。”
今天是他第一次学习御剑飞行,如果招呼都不打就悄悄飞上去玩乐,断临的情绪恐怕要崩了。
到时候他得遭殃。
剑灵:“嗯。”
他没有试过,不过他觉得自己应该可以。
在河道上御剑飞行,风呼呼地吹拂在脸上,实在是太爽了,郁湮嗅到了自由的味道。
等他!
他马上就金丹了,一定会帮助大魔头早日出去的。
回到洞口,郁湮站在飞剑上神气地看着断临,笑得见牙不见眼道:“怎么样?我学得还不赖吧?”
断临刚才不见了猫儿的踪影,心情很是不好,眼下对方笑盈盈地站在面前,他的心情一瞬间恢复轻松,赞赏道:“是不赖,我的猫儿很厉害。”
“那是。”郁湮打了声招呼,又飞出去练习了,几个来回之后,断临就适应了这种放羊模式,不再担心猫儿一去不复返。
洞口的这道禁制倒也不是一直开放,大魔头陪着郁湮练习完毕之后,又会把禁制设下,以免猫儿调皮随时跑出去玩。
第二天白天再出去,脱离了断临能够窥探的距离,剑灵和傻乎乎的小主人说道:“昨天你回去后,断临便把禁制重新设下,他这样做和囚禁你有何区别?”
郁湮一怔,这件事他知道啊,剑灵真是少见多怪。不过对方好像不知道他们的故事,会这样说也情有可原。
于是郁湮就把自己和断临的故事告诉他:“我刚流落到这里的时候是一只脆弱的小奶猫,断临救了我,供我吃喝。他设下禁制是怕我乱跑遇到危险,阿情不要误会。”
顿了顿又说道:“当然了,他对我确实有着严重的占有欲,不希望我离开他的视线。”
这一点郁湮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断临在他身上付出了很多感情。
有个术语叫做什么来着?
沉没成本。
付出越多,越放不下。
剑灵吸收了郁湮的血液,某种意义上来说和郁湮心意相通。他会说出这番话,也是因为知道郁湮内心所渴望的关系,并不是谁供养着谁,而是旗鼓相当,互相依靠。
郁湮蹲下来拍拍剑柄上的猫猫头:“阿情不要多想,等我真正强大起来,断临就会放心让我出去闯荡了。”
原来如此。
剑灵对于他们之间的故事,确实了解不多,只是觉得魔修太过分了。
“哈哈,你是他辛辛苦苦为我铸出来的剑,没想到却背着他说他的坏话。”郁湮颇觉得有趣。
“我是你的剑,当然是向着你。”剑灵才不管是谁把自己铸成的,他出生时饮的就是郁湮的血。
“嘘,这话可不能在他面前说。”郁湮警告道,要是让大魔头听见了,阿情就危险了。
剑灵心道:你以为我和你一样笨。
连续练习了几天,郁湮御剑飞行的能力节节攀升,已经可以做到人随剑动,剑随心动。
看来他的确是剑修的料子。
这夜郁湮在月下和断临手谈……当然,对方一直让着他,边下边纠正他这个臭棋篓子。
郁湮和大魔头过招的期间,只觉得大魔头的棋风很是凌厉,有一种大刀阔斧的气势。
郁湮感叹道:“你这棋风比我更像一个剑修。”
忽然他的棋子捻在半空,呆住了,是啊,剑修都是有锋芒的,至少前期的时候必有,成了大能才敛去锋芒。
而自己根本就没有锐气,谈何结丹?
“怎么?”断临略紧张道,是不是自己吃猫儿的棋子吃得太过分,对方生气了?
可是吃猫儿的棋子,有一种莫名愉快的感觉。
让他欲罢不能。
“只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郁湮蹙眉严肃思考的时候,浑身都透着与众不同的风范,和平时活泼捣蛋的他截然不同:“我作为一个即将结丹的剑修,我的剑却从来没有饮过血,我本身也没有任何锋芒,这太不应该了。”
明白这段话的意思,断临皱着眉:“可你本身就不喜杀戮,就算你的剑饮了血,也不是你心中所向,岂不是弄巧成拙?”
“这就是你不对了。”郁湮抬眸看着大魔头,朗声说道:“我身在局中,难道还想着置身事外?一辈子活在自己的象牙塔中不成?”
那也太不现实了。
呵,天真!
他当然要奋发上进,当一个弱肉强食环境中的强者,至少脱离了断临的保护也能逍遥自在的那种。
郁湮坚定地落下一子,自卖自夸地道:“断临,我可比你想象中的有魄力多了。”
“呵……说的是。”魔尊被这样踌躇满志的猫儿深深吸引,但并不妨碍他残忍无情地吃掉猫儿的白子。
“干嘛呢,这一步不算!不算!”郁湮刚才还自夸自卖,眼下立刻翻脸悔棋,完全是一副小无赖的样子,哪还有刚才的风范:“重新来过,重新来过。”
“你这个臭棋篓子。”断临嘴里说着,心里却美滋滋地宠猫如命。
魔尊暗想,要是哪天小混蛋跟他下棋不悔棋,他应该不会满心欢喜。
他应该会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