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生显然是来找他了。
从影视城那边开车回这里至少要十来个小时,须瓷很想让傅生回去吧,但他肯定不会听。
虽然傅生会来本就是须瓷的计划之一……
当然,就算傅生不来也没关系。
须瓷将玫瑰金手铐放回快递盒里藏到了床下,再从柜子里找出一件傅生的衬衫抱在怀里,躺在床上准备睡去。
得养好精神,明天还要赴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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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瓷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是个看起来很隐蔽的会所,装修偏向古建筑,有假山流水还有长亭。
他来到包厢门口轻敲了敲门,随后便看见了端坐在里面的前经纪人于甄……还有骆其风。
须瓷丝毫没觉得意外,他和于甄无仇无怨,如果只是单纯为了钱,没必要一定强求见面。
骆其风上下打量了一下须瓷:“果然爬了床的就是不一样,小丑都戴上手表了?”
须瓷面不改色道:“傅先生送的,你喜欢他也不会送你。”
骆其风:“……”
妈的。
于甄上下观察了一番须瓷,抓起须瓷的手扯下他手上的绷带,发现里面没藏什么后,才毫不在意地把绷带扔在了地上。
他还检查了一下须瓷的手机,确认没有录音,并将其关机后,才正式开始了谈话。
于甄坐回椅子,直奔主题:“钱呢?”
须瓷拍了两张十元大钞放在桌上。
于甄:“……”
骆其风:“……”
场面一时有些凝固,骆其风挑眉笑了:“原来你这么天真?这张照片对你来说就值二十块?”
须瓷冷淡地看他:“你缺这二十万吗?”
他们把他约出来,不可能是为了这二十万,于甄或许是为了钱,但骆其风绝对不是。
骆其风被逗笑了:“你说得对,我确实不差这二十万,但于老板差啊,他毕竟是你前经纪人,你飞黄腾达了,怎么也要援助一下他不是?”
须瓷说:“我没有钱。”
“你想清楚——”
于甄冷笑道:“你现在在演《往生》男四吧?这剧一播你可是火定了,照片一旦流露出去,你未来的星途可就毁了,想来傅先生也不会喜欢被人‘碰过’的脏东西。”
须瓷脸色瞬间变得冰冷:“我没有被人碰过。”
骆其风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哟,这就生气了?”
于甄端起酒杯碰了碰他面前的酒杯:“你怎么就这么天真呢?确实没人碰过你,可也要别人信啊,通常人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照片一旦公布,你可就有口难辩了。”
“傅先生会信我的。”须瓷突然像是平静了下来,“我没做过的事,你没法强按在我头上。”
“傅先生信你?傅先生或许只是不介意你被人玩过呢?”
“别废话了。”于甄不耐道,“三天之内,我要看到二十万。”
须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照片是怎么拍到的?”
于甄挑眉:“都这时候了你还在乎这个?包厢里本来就有监控,随便截个图就有了。”
“我怎么知道你后面不会再找我,且没有留下底片?”
“我带你也快两年了,原来我们之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信任?信一个喜欢拉着手下艺人去爬床抱大腿的经纪人?”
“你这话说岔了,我做这些难道不是为你们好?”
于甄笑得虚伪:“像你们这种没有没有背景也没钱的新人,想要上位不抱个金主能怎么办?”
骆其风闻言有些不屑,好整以暇地端坐一边,看好戏的样子。
于甄继续道:“比如你看,你和蒋员算是同一批,他如今已经拿到了一部电视剧的男二号,而你故作清高不肯屈膝,在遇见傅先生之前,也只配跑跑龙套了。”
目的达到,须瓷换了话题:“二十万太多了,我没有这么多钱。”
于甄摆摆手:“别讨价还价,二十万,一手交钱,一手销货。”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骆其风突然拿起酒杯倒在自己光亮的皮鞋上:“不如这样,你跪下来跟我磕个头,顺便把它舔干净,这二十万我帮你出,怎么样?”
他笑着翘起二郎腿,等待着须瓷的回答。
须瓷瞥了他一眼,随后像是妥协了,他对于甄说:“我只请了一天假,明天就得回剧组,二十万这么高的取现金额必须要提前预约。”
于甄:“那你想怎么办?”
须瓷:“我只能线上转你。”
“……行。”于甄眼睛一转,笑着同意了。
他本就没打算销毁底片,也不怕须瓷后期反悔。
须瓷转了钱:“我可以走了吗?”
“走?你俩的事解决了,我俩的事还没解决呢。”骆其风冷笑道,“我手上的夹板到现在可都还没拿下来呢。”
须瓷注视着他的小臂,半晌后问:“傅先生已经替我赔偿了三十万。”
“那跟你有关系吗?”骆其风挑起脚尖,“简单,给你二选一,要么你舔干净我的鞋,要么,把这杯酒干完。”
桌上放着一杯酒,说是杯子,但它几乎跟小号的玻璃花瓶差不多大。
须瓷垂了眼眸,他站起身,朝骆其风的方向走去。
骆其风有些诧异,他本以为须瓷一定会选择喝酒,但没想到……
没想到,须瓷一手握住酒杯壁,直接朝着骆其风的方向撒去,深红的酒渍铺了骆其风满身,白色的衬衫全部被染得透湿。
须瓷一把扯住他戴着夹板的那只手,拉下他的衣袖,赫然看见他小臂上有一号红色的、形状类似于兔子的胎记。
这次看得无比清晰。
他没有认错。
须瓷眼眶瞬间红了,他手下的力道逐渐变重,眼中也泛着狠意。
骆其风怕自己的手再次被折,完全没敢乱动,于甄蒙圈地站在一边,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要拉开须瓷。
须瓷下了狠手,他扯住骆其风戴夹板的手指就往外用力,但多少还残留着理智。
直到听见包厢外传来一阵阵人声,须瓷回归了理智,他抬起右手,骆其风以为他要打自己,也抬起右手试图挥开他。
一道清脆地“啪”得一声响在众人耳畔,没等骆其风从震惊中回过神,包厢的门就被人推开,他们谈论多次的傅生出现在了这里,神色冰冷。
须瓷回过头,看见是傅生后,通红的眼眶顿时掉下了眼泪。
傅生心口一颤,他望着须瓷脸上那四个显眼的指印,语气阴沉:“谁打的?”
“他自……”
于甄还没说完,便接收到傅生想要弄死他的目光:“我问你了吗?”
傅生看着一直掉眼泪也不说话的须瓷,又问了一遍:“谁打的?”
“……他打的。”须瓷咬着嘴唇,都渗出了一点血丝,“他还要我给他,给他舔鞋子……”
骆其风瞠目结舌地看着须瓷,不可思议到都忘记了手指的疼痛。
傅生深吸了口气,他让服务生出去拿冰块,便回手关上了包厢门。
外面的服务生面面相觑,但因受到了上面的指示,只好派一个人去拿冰块,其他人待在包厢外面听着里面的动静。
傅生慢条斯理地捋起衣袖,他将须瓷拉到身后,面色沉静地望着骆其风:“你自己来?还是我来?”
骆其风脑子还蒙的,但起码还知道解释:“真不是我打的,他满嘴瞎话!”
傅生垂眸看了眼他鞋子里的酒渍,笑了一声,笑意却未达眼底:“看来是要我来了。”
“啪!”
骆其风捂着脸:“你,你打我?”
若说瘦弱的须瓷他尚有一搏之力的话,那傅生对他来说就是根本无法反抗的存在。
傅生不仅“还”了他一巴掌,还给了他一拳。
他冷笑道:“再让我发现你纠缠他,我相信你父亲很乐意为你提升一下家教。”
骆其风的脸很快肿了起来,已经疼懵了。
他都快忘记,自己有多久没被人这么揍过了。
余光瞥见地上的绷带,傅生脸色更沉了,他转身握住须瓷的手腕,不出意外地看见了他掌心的血迹。
须瓷眼泪还在掉,但是没有声音,他声音有些颤,指着于甄说:“他扯的。”
于甄:“……”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你确定不是自己扯骆其风手时弄裂的伤口吗!
还好服务员冰块送来的及时,于甄松了口气。
傅生托着须瓷大腿把人抱起来,就往隔壁包厢走。
须瓷搂着傅生的脖子,朝于甄和骆其风扬起手腕上的表,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小小的梨涡浮现在脸颊上,带着星点未达眼底的笑意,配合着他通红眼眶还有脸上未干的泪痕,竟然意外地和谐。
于甄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秒懂须瓷在手表里装了东西,不是录音就是微型摄像头。
须瓷的口型也瞬间变得分明:“我报警了。”
隔壁,傅生让小孩坐在自己腿上,拿着冰袋裹着毛巾,敷在须瓷的脸颊上。
他望着须瓷微颤的还挂着眼泪的睫毛,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下手挺狠啊。”
须瓷一怔:“……”
傅生捏起他下巴:“手指印方向都是反的。”
“……”
须瓷试图去抱傅生,但却被傅生避开。
他用指腹抹掉须瓷眼角的泪水:“我们回去再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