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年:不行,不能就这么单独两人的在室内待一个早上。
他还没想好、调整好,会暴露的。
林一年几口吃完早饭,再难咽的草也就着牛奶全吞了下去,差点噎住。
他攥拳敲敲心口,起身,提议道:“还早,也没事儿,难得啊,去打球?”
边樾同意了。
林一年往门口走,同时等边樾。
边樾出来的时候,换了一身运动服,正低头看着手机,用APP解锁被他之前锁住的大门。
林一年的手搭上了门把,回头看了眼,目光一定,没忍住,拿眼神把今天运动风的边樾从头到尾扫了遍。
“嘀嘟。”门解锁。
林一年赶忙收回视线,按下门把,推门出去。
早上的室外球场人不多,林一年和边樾随便挑了个没人的球框,就他们两个,一个球,来来回回,你来我往,打得不紧不慢,纯当热身。
边樾自顾投篮的时候,林一年站在一旁看着,单手插腰,瞳孔里只有那抹跃动的身影。
终于不用面对、不用掩饰,林一年心底很快静了:
边樾非常优秀。
家世、样貌、个人能力,无一不强。
关键是,在他这里,两人感情格外的好。
林一年虽然不能理解他一个好好的直男
怎么就说弯就弯了,但他多少能理解为什么弯的对象会是边樾。
——这么优秀,他又不瞎。
恐怕也只会看上边樾。
毕竟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从他张扬开朗的性格下,知晓他那些龟毛的臭脾气。
更不会知道后,还能无限包容、纵容。
是的。
包容、纵容。
边樾待他,无论表面上如何,内里实则很让着他,在他这里的底线也会更低。
林一年很早就发现了,人和人之间的边界感,边樾在他这儿似乎是没有的。
由着他拿他的东西用、拿他的衣服穿,放任一切私人相关,好像他们比亲兄弟还亲,比亲兄弟还要不分彼此一样。
也许正因此,他朋友再多,和谁的关系都不会比和边樾更好。
在他心底眼里,边樾最好、边樾最亲。
边樾是好兄弟,最好的兄弟。
可以为他两肋插刀,他也可以为之两肋插刀的那种。
边樾,是对他来说无比重要的人。
是绝对不能失去的人。
想到这儿,林一年的思绪一下就通了:
边樾讨厌gay?
无所谓啊,不让边樾知道他弯不就结了。
他到底是不是喜欢边樾?
不重要啊,他又不会和边樾谈恋爱。
只要边樾不知道,只要他依旧用好朋友的心态和边樾相处,他们可以永永远远做最好的朋友。
所以他的弯,不能公开,只能是个秘密。
他要守住这个秘密。
边樾投了几个三分,各个都是空心,林一年抬手鼓掌,十分捧场:“樾哥牛逼。”
心底飞快地调整,随着那令他挪不开视线的身影,乐观积极地想:挺好的。
本来他和边樾就是朋友。
维持现状罢了。
现状还能维持不住吗?
简单。
林一年觉得自己的心态彻底稳了。
他跑过去,让边樾把球传他,三分线后,举臂、起跳、投篮,中!
神情飞扬,自信恣意。
还冲边樾挑了个眉。
是林一年寻常时候的样子。
边樾问他:“打个球把你打正常了?”
林一年跑去篮筐下接回球,边拍边跑回来,反问:“我什么时候不正常了?”
林一年把球推给边樾,背对篮筐,曲腿躬身,做出防守的姿势:“来比几场。”
边樾单手拍球,先说好:“输了怎么样?”
林一年盯着球,目光专注、神情跃动,哼道:“不可能。”不可能输。
话音刚落,边樾带着球一个虚晃的假动作,从林一年身边擦身而过。
……
打了小半个早上,林一年浑身是汗,惨输边樾六分,大大咧咧的后撑着胳膊坐在场边。
边樾从不远处的自动售卖机买了水,转身走回来,走近,手一抛,把水扔给林一年。
林一年伸手接住,坐直起来,喘着气,满脸不服,说:“等下次。”下次他一定赢。
边樾拧开瓶盖,哼笑:“那下次我让你。”
林一年爬起来就往他身上冲,带着半个身体的重量,拿胳膊往边樾身上撞了下,自尊心严重受损,嚷嚷:“谁要你让?”
边樾被撞得退开几步,胳膊上的汗都不分彼此了,潮湿黏腻,却又充满了年轻的朝气。
这些朝气是林一年特有的,并着张扬自信,总令边樾无法拒绝。
边樾唇边勾笑,由着林一年撞了他几下,“好好,知道了,不让你,全力以赴,继续让你输。”
“谁说我会输!”林一年作势要来勒他的脖子,被边樾先一步拿胳膊搭住肩,边仰头喝水,边换了个姿势,改勾脖。
林一年挨着边樾,心口咚咚咚地跳,浑身热汗,以为这心跳是因为打球打得。
他如今想开了,做好了决定,心态稳了,便不把自己的弯多当回事了,平时怎么和边樾相处的,这会儿就那么处。
他被边樾勾住脖子,挣脱,反过来曲臂往边樾肩上一搭,抹了把汗,问:“十点半多了,要不直接去吃午饭吧?”
边樾继续喝水,“嗯”了一声。
林一年:“去喝骨汤?还是学校食堂?”
边樾喝空了瓶子,瓶盖拧上,说:“店里吧。”说完抿了抿湿润的唇角。
林一年原本就在看边樾,看的眼睛,这一抿,他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跟着往下,锁定在那湿润的唇峰上,自己的嘴唇也跟着抿了抿。
边樾侧头看过来,林一年飞快地错开目光,连胳膊都放下了。
而这一次,他那咚咚咚快跳的心口,明显不是因为打球。
林一年心态还挺好的,告诉自己:嗨,没事儿,刚弯么,能理解,人之常情。
边樾那张脸也不是白长的,不怪你,怪他长得太行。
“走了。”林一年往球场外走,拧开手里的水喝起来,顺便浇浇心口、冷却冷却。
一瓶喝完,觉得冷却得差不多了,边樾也跟了上来,两人并肩一起。
边樾见林一年满头汗,全湿了,手里的运动服外套盖过去,要给他擦脑袋。
林一年只觉得兜头一股边樾的气息,最新鲜的那种,直冲鼻腔、涌上天灵盖,神魂一震,差点就要膝盖一软。
!
林一年抬手就推,当场抗议:“别!”
边樾给他擦着。
林一年:“拿开!”
边樾拿开了,因为已经擦完了。
林一年:……
边樾轻哼:“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
林一年的心跳都要因为这一下,直接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
他还不能怪谁,还得宽慰自己:嗨,没事儿,刚弯么,能理解。
能理解个什么理解?!
早知道变弯会这样,但凡他能选,他都会选择做一辈子,不,几十辈子直男。
林一年默默沉了口气:看来除了维持现状,新性向也得好好适应适应。
“怎么了?”边樾却以为林一年不高兴了,还反思了下是不是擦的时候手太重了。
林一年:“啊,没什么。”
调动情绪,扬起神色,“我就喜欢满头大汗的感觉。”
甩甩脑袋,“畅快!”
边樾好笑,伸手摸他的头:“像只哈士奇。”
林一年:“什么哈士奇?以我的智商,怎么也得是狗中边牧。”
边樾幽幽道:“边牧,都已经想好改名字随我姓了?”
林一年扭头,毫无节操:“爸。”
边樾忍俊不禁:“叫哥哥。”
林一年:“哥哥。”
边樾的唇角便自此一路扬到了骨汤店。
连窦苗苗都看出他们大老板今天心情极好。
临近中午,店里已经来了不少学生,窦苗苗正忙。
她见边樾和林一年一起来了,边忙边要向后厨招呼两人的餐点,刚要喊,边樾从她身旁走过去,撩开帘子进了后厨:“你忙吧,我自己弄。”
“哦。”窦苗苗把某桌的骨汤套餐端过去,路过林一年那桌,随口喊了声:“老板娘。”
正抽纸巾的林一年默默抬眼。
还喊错?真要扣工资了。
窦苗苗缩了缩脖子,赶紧走开。
边樾从后厨出来,端了骨汤、饭菜,又去拿碗筷。
林一年从头到尾坐着,屁股没从椅子上挪开一下,多少显露了点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做派。
窦苗苗站在收银台后帮学生点餐,抬眼看到,撇撇嘴,心道哪里有做朋友做到这种程度的,还说不是老板娘,这本来就是老板娘才有的待遇。
林一年拿着筷子看看面前,今天的草量超标了啊,一锅好好的骨头汤锅,加什么白菜。
林一年从锅里夹肉夹大骨吃,坚决不碰菜,白菜也不行。
边樾给他夹了一筷子,举到他面前,说:“要吃。”
林一年端着碗过去,嘀咕:“早上吃过了。”
边樾的筷子却避开了碗,抬了抬:“多少吃一点,晚上就随便你吃什么了。”
林一年一愣,意识到什么,看看筷子,看看边樾。
边樾示意他过来吃,又以为他不动是因为不想吃菜,还哄了句:“就几口。”
林一年裂了,心道这是几口的问题?
这明明是边樾竟然要直接喂他吃的问题。
转念想起,这得怪他自己!
他之前黏黏糊糊的时候,每次吃草都要边樾喂。
边樾喂了几次,知道他这样才愿意吃,便开始主动喂他,省得他烦。
这叫什么?
这叫从前搬起的石头砸了今天的脚!
林一年:……
林一年试图挣扎,改变状况,碗又凑了过去。
边樾直接一筷子塞进他嘴里,塞完念了句:“惯的,不喂不吃。”
林一年决定了,从此之后老实吃菜,多少都吃!
结果吃着吃着,感受到边樾的目光,抬眼对了下,以为边樾在监督他有没有好好吃菜。
继续吃,边樾又看了他几眼。
林一年抬眸:?
边樾的眼神带着他没看懂的等待。
林一年眨眨眼:“怎么了?”
边樾:“有点不习惯。”眼神往下,桌下。
林一年没理解,以为是见他今天吃菜还算老实,不习惯他这么老实。
林一年继续吃饭,捧了句:“你监督得好呗。”
突然神魂一震,愕然抬眼。
他的腿,他的腿,边樾夹住了他的腿?
桌下,边樾确实夹了,用两腿和膝盖。
夹完回视林一年,一脸寻常:“也都是被你平时闹的,吃个饭都不老实,要来蹭我的腿,还要边夹着边吃。”
“今天你老实了,我倒是不习惯了。”
边樾淡定道:“夹着吧,继续吃。”
林一年淡定不了,也继续不了,满脑子都是: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