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你刚刚真的吓死我了……”回房间的路上,013难得一见地主动开口说话,“我以为你要点头或者肯定了,还好还好……”
“说不定是兴奋的吧。”程澄冷笑了一声补充道,“每次我这样你不是最幸灾乐祸的那个?如果能吓到,你也不会一开始就不告诉我这个设定了。”
“倒是也没有呢……”013支支吾吾。
“拉倒吧。”程澄不想理他。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完那句话后跟逃难似的头也不回往楼上走。
是谢洵要主动问的嘛!
他又不能说实话!
程澄想了半天还是有点不是滋味儿:“013,你说谢洵现在会不会很想暗鲨我!”
系统:“还好吧……”
“行了你还是不要说话了。”程澄狠狠打断。
他回了自己的房间狠狠关上门,又好奇谢洵什么时候会上来,干脆躺在床上听楼下的动静。
楼下一直没传来什么声音,这个夜晚又太过安静,程澄在床上晃荡着两条腿百无聊赖,最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便睡着了。
程澄向来睡得很好,不过今天难得做起了梦。
但梦不是连贯的,层层叠叠断断续续,程澄有时知道自己在做梦,有时又觉得眼前的场景真实得可怕。
他有时梦见他跟谢洵已经相安无事,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自己赔上了所有的公司但谢洵也没进一步逼他,有时又梦见接近原书的内容,励志的主角彻底下了狠手,对程家赶尽杀绝,最后一幕是他一步一步走近自己,面容冰冷地拿起两人曾经的结婚证,撕毁了他去小岛度假的机票,居高临下地俯视自己,冷笑着说,程澄,你也有今天。
最后的这个梦惊得程澄一身冷汗。
被惊醒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原来早就睡了过去,现在会醒也是因为刘叔拨通了可视电话。
程澄揉了揉头发试图清醒,却觉得头昏昏沉沉跟灌了铅似的:“喂?”
“小程先生,您之前加急订的戒指送到了,需要给您送上来看一看么?”
他支着下巴懒洋洋应了一声:“好。你直接进来就行。”
刘叔把戒指送上来时顺便说道:“谢先生的礼服也快好了,如果运气好的话今晚等他回来也许能试一试。请柬也确认全都发下去了,因为之前就已经在布置场地所以一切流程都很顺利,速度也很快,剩下的那些细节已经按昨晚谢先生提的那个方案在加紧做了……”
前面的那些程澄都没仔细听,拧着眉忽然问了一句:“对了,日子是几号来着?”
刘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程澄问的是哪天结婚:“下周五。”
程澄核对了一下时间,确实跟之前没多大出入,而且也是自己要求加急布置的。
“行,我知道了。”
刘叔走后,程澄一个人仰面躺在床上,拿起手里的东西,端详了许久。
的确是做工精致的戒指,相较女款,这一对婚戒算是比较简洁低调的款式,不过细节很考究,程澄把戒指举起来,看见了内圈镌刻上的姓名缩写。
刚才梦境中谢洵的冷脸忽然无比真实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程澄手指一个没拿稳,其中一枚戒指便直愣愣地掉在了自己脸上。
自然不疼,但触感冰凉真切,像是无时无刻在提醒着程澄,自己下周真的要跟谢洵举行婚礼的事实。
自己当时为什么要带谢洵来挑戒指来着?
程澄回想,那天程厉草包似的过来闹一通,说什么都要带谢洵回去“丢人”,结果没想到谢洵骚操作了一通不用回本家了,条件是一定要举行婚礼。
毕竟在原著里,这一段剧情可是妥妥的“主角受难日”,从开头到结尾就没好受过,原主嘲讽他、用指甲掐出红痕当做戒指、最后还用妹妹威胁他与自己接吻,完成仪式……
程澄眉头跳了跳,怎么还有亲吻的剧情啊?
而程澄想买戒指不过是因为不想让程家本家的人看笑话,演也要把这场婚礼演得漂漂亮亮,更何况原主时不时喜欢在谢洵面前扮深情来恶心对方,只要是在外人面前故作亲昵,也可以不判定为崩人设。
“……我就说你们这个系统的判定方式奇怪得很。”程澄忍不住吐槽。
系统这次选择了充耳不闻。
刚才的梦境还没完全褪去,程澄头疼地看着面前的两枚戒指……
他皱着一张脸想,算了,就在婚礼上对谢洵好一点,希望他到时候真的发起难来,自己能跑的越远越好。
程澄又在床上翻滚了两圈,浑身像是使不上劲儿,不过还是挣扎着下楼吃了点东西。
原计划下午还要去美术馆,但今天程澄实在兴致缺缺提不起劲来,最终还是取消了预约,继续留在家里躺尸。
期间祁蓉打过一次电话问候,程厉也见缝插针地发了条嘲讽的消息过来,说自己很期待这场婚礼,结果被程澄阴阳怪气地嘲讽一通不再回应。
程澄把画板抱到客厅来,准备完成上次的半成品,结果画到一半下意识抬起头,才发现模特本人估计现在还在公司没能回来。
他终于找到今天心情不太好的原因。
毕竟领证没什么,婚礼这种事程澄还是第一次经历,就算做了点心理准备也不能完全适应下来,而今天戒指一到,这件事就像是被按了快进键似的,催得他心里有点不安。
所以必须得拖着另一个当事人下水!
程澄深以为然,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
下午六点半。
正好,他掏出手机装模作样地开始发消息。
【orange:今晚回来吃饭。】
【orange:戒指到了,回来你先试试合不合适。】
不过神奇的是,这次还没等程澄去找那些垃圾鸡汤文学,对方居然就很快回复了。
【X:不一定回。】
【X:程先生,我不觉得这种东西需要特地回来试。】
程澄握着手机惊叹,这人居然打超过十个字的句子了,好难得。
正逢刘叔走过来问他要不要先吃饭,程澄摇摇头,继续打字。
【orange:你觉得我是在跟你商量吗??】
程澄一边回忆着昨晚田昕带自己去过的那家意犹未尽的店,忽然就有了想法。
【orange:对了,那你不回来吃饭也行。】
【orange:你觉得昨天我给你带的夜宵怎么样?这边叫不到,要是不想回来,就帮我带一份哦。】
程澄打字打得快,在发送的时候还顺手敲了一句“谢谢。”
结果刚打出去就大惊失色——这算不算是对主角态度太好,会触发违反人设判定?!
想起上次自己给他主动搬了个椅子就痛得要死要活,程澄一下子心就凉了,当即就要撤回后面那条。
不过预想中的痛苦感受并没有到来。
程澄手指疑惑地放在那条消息上,问:“013,怎么现在我对主角和颜悦色又不算违规了!”
“哦,这个,好像是,”每次系统出来解释这个问题时,程澄都觉得像是在临时为BUG找借口,“因为宿主现在跟主角并不处于同一个空间里呢,而且最关键的是,仅仅用文字的方式是无法准确表达出原主本来的人设的,因此……”
程澄今天总觉得不舒服,头有些发闷,再听这种语焉不详的说辞更是头疼,干脆打断:“说人话。”
“就是说,仅凭文字不能表现出原主的人设,所以光是文字消息的话,不管怎么样都不算崩掉。”
程澄怔了怔:“还有这种好事?”
“就是说我可以好好说话了?”
“算……算吧。”系统的声音听上去不情不愿的,像是不太想透露这个消息。
虽然有时候谢洵是有点语出惊人,但程澄对这个发现还是感到惊喜。
他立刻敲出聊天框,继续打字。
【orange:地址我发给你了!我先替你远程拿个号,要最辣的那两个口味!谢谢宝贝!宝贝你真好!】
【orange:我真的好想吃!等你哦,谢洵哥哥!】
程澄以前读书的时候对别人这种占口头便宜的行为就非常配合,毕竟说一句话就能有真实的好处,又不少块肉,何乐而不为。
“不过宿主,”系统最后还是好心提醒了一句,“虽然文字消息不算人设判定,但如果任何事都用文字代替语言的话,自然也是算大崩人设的。”
“……哦。”程澄悻悻,没想到自己之后的计划被看穿了。
罢了,至少在某些时候可以稍微好好说话,也是好事。
程澄这么想着,忽然感觉手机振动了一下,他一低头,发现上面弹了一条新消息。
【X:知道了。】
-
与此同时,在一家私立医院的病房里,正吃着水果的女孩儿好奇地探了探头:“是在跟程澄哥聊天么?”
“……嗯。”谢洵脸上没什么情绪,只是刻意遮住了手机屏幕以防被看见,淡淡地应了一声。
“他是不是有事情找你?”谢聆非常识趣地开口,“你这几天都来了好多次了,医生都说我现在可以恢复正常饮食,你要是有事就早点回去吧。”
见对方有些犹豫,谢聆试探着问:“还是说,你们婚礼遇上了什么麻烦呀?”
“没有。”这次谢洵倒是回应得非常肯定。
“那就好,”想起上次自己听到的那些话,谢聆小心翼翼瞟了身旁的人一眼,“反正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就……”
她想着想着还是有些激动:“我好期待下周快点到。”
谢洵敛下眼。
有什么好期待的。
他自嘲地想,不过是一场闹剧一样的婚礼罢了。
“哥,你不是要回去么?”谢聆问。
听见她这么说,谢洵沉吟了半晌问道:“要不要出去吃晚饭?”
谢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雀跃道:“好!我要吃——”
结果还没等她说出想要吃什么,谢洵就已经从她的床边站起来,完全不给她选择似的:“那走吧。”
……行吧,反正能出一趟医院也是好事。
谢洵带妹妹走到停车场的时候还是有些迟疑。
可直到两人离开了大门都没有人上来阻拦,谢洵这才彻底相信,看来这间医院的确早已不受程澄控制了。
不急,也不必打草惊蛇。
谢洵默默想。
既然他都已经这么可怜了,那稍微满足一个被蒙在鼓里的人的心愿,也不算是什么难事。
谢聆一路上兴致都很高,等谢洵带她在一间自己慕名许久的私房龙虾馆门口停下时,这种兴奋直接攀到了顶峰。
她那个严厉禁止自己吃垃圾食品的哥哥变了!
因为提前很久拿了号,两人基本没怎么等就可以点单。
谢聆美滋滋准备坐下,还想找服务生拿餐具时,就听见自己哥哥淡淡地对服务生报了个排单的号,点了两份店里的招牌口味,然后说:“打包。”
……?
也行吧,打包回去也不是不可以。
还没等她想清楚,就又听见谢洵点了一份清炒时蔬、一份生滚瘦肉粥。
清淡得跟之前的两份特辣龙虾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店里准备得很快,没过多久,谢洵就拎着两袋打包好的东西走出来:“走吧,我先送你回医院,然后我再回去。”
谢聆闻着保温袋里时不时溢出的辣味眼睛冒光:“好的!”
结果十五分钟后,谢洵把车停在医院门口,自己没下来:“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好好看书少打游戏。”
谢聆下了车,正眼巴巴地看着副驾驶上的东西。
于是,下一秒,谢洵表情平静地把另一袋装着清炒时蔬和粥的袋子递给谢聆:“去吧。”
???
谢聆没想到事情的走向是这样,然后就听见自己的哥哥说:“我问过医生了,还是要清淡些。”
“那,那龙虾……”看着手里清淡的东西,谢聆犹不死心,指了指副驾驶那袋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食物。
谢洵沉静地看她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带你吃这个了?”
“……”
谢聆瞳孔地震,继而换了一副参悟了一切的眼神:“好,好的哥。”
-
谢洵驱车回来的时候还不算太晚。
他把车停好,低头按了一下手机。
手机被按亮,显示的时间是八点五十,屏幕上干干净净,没有未读消息。
谢洵一边掏出钥匙开门,一边回想起临走前谢聆的某个眼神。
他总觉得对方好像误会了一点什么。
然而个中细节一时半会儿根本没法跟她解释,谢洵微皱着眉,他总不可能把这些来龙去脉全说出来,更不可能说这份“外卖”不过是对一个蒙在鼓里的人的补偿而已。
是的,补偿。
谢洵拎着手里有些分量的东西,心里却轻松了不少。
他走进大门,外沿的廊灯还开着,映出一点客厅柔黄的光亮。
谢洵还不太熟练地用钥匙打开门,换好鞋离开玄关,穿过回廊。
他刚一抬头,就看见不远处摆了一块画板,上面是一副半成品的速写,从笔触和比例不难看出,上面的人是自己。
谢洵的表情有些复杂,然而等他再一转眼,就发现原本画画的人此刻正缩成一团窝在沙发上,闭着眼,眉毛紧紧皱着,嘴唇发干,原本苍白的脸上有一抹不正常的红晕。
这是……?
谢洵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一旁,走上前试探着开口。
“程先生?”
没有反应。
但谢洵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似乎比以往更重,靠近一些也能感到一些不寻常的热度。
谢洵又走近了些,很轻地拍了拍程澄的背:“程先生?”
大概是有了推动,沙发上的人眉头皱得更紧了,不舒服地动了动。
程澄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沙发上睡着的。
他就记得跟刘叔说了一句不吃晚饭,结果今天起来一直残存的不适越来越重——想来估计是昨天跟田昕半夜敞篷兜风的缘故,自己回来也没注意,今天一天又吃得少,原本傍晚还没大事,结果一累积到晚上就突然发起烧来。
“程先生,你还好吗?”谢洵伸手碰了碰对方的额头,温度很高,“我去给你找药和体温计。”
他刚准备起身,结果还没离开,自己的手腕就被抓住了。
程澄的掌心烫得惊人,他烧得有些发晕,一时间没能分清自己现在在哪里,浑浑噩噩而又短促地哼了一声,看见不远处的画板,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赶毕设的那一天。
他的眼睛还带着血丝,声音残存些许哑意:“别催了没画完……”
谢洵怔了怔,才意识到对方指的是旁边的画,心情骤然变得诡异:“程先生……”
“什么程先生程先生,”程澄迷迷糊糊地反驳了一句,“我是没名字吗天天先生先生的叫?叫我爸爸!”
“……”
谢洵直起身子,也不再叫刚才的称呼了,直说道:“你发烧了,药在哪里?”
程澄只觉得耳边嗡嗡嗡的吵,又重新闭上眼,不满地嘟囔了一句“不知道”,还摇了摇头。
“都怪昨天……今天也……”程澄终于想起来了自己现在是谁,可还是睁不开眼,小声咕哝着。
都怪昨天吹了太久的风,今天也没好好注意,真是的。
然而身侧的谢洵听见他的嘀咕,表情有了些微妙的变化:“程……我昨天也没叫你等我。”
谢洵也不再耽误时间,直接找到了刘叔。
对方看见他这样也吃了一惊:“小程先生说了今天不吃晚饭的,怪我,我当时没留意到他不太舒服……”
都发烧了还想着吃辛辣的。
眼见刘叔已经开始熟练地处理起来,谢洵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一旁干站着等对方量了体温:“怎么样?”
“三十八度五。”刘叔说道,“应该是不小心着凉了……我先去拿点降温的来。”
“程……他以前经常这样么?”谢洵问。
一个感冒就烧糊涂。
“算是吧,”刘叔叹口气,“小程先生身体一直说不上好,虽然没什么大毛病,但小毛病总是时不时来。”
“我来吧。”刘叔对他笑笑。
谢洵看了一眼还整个人缩成一团的程澄,眉毛仍拧着:“如果要送去医院……”
“没关系的,如果要去的话,我叫司机就好了,您不用担心。”
“不过如果您方便的话,能帮忙把小程先生扶上房间么?”
“……好。”
谢洵走过去,程澄的表情看上去很臭,眼睛还死死闭着,倒是四肢都软软的,任人摆弄的模样。
刘叔刚想跟他一起扶上去,谢洵想了想:“算了,您帮个忙,我背上去就行。”
“麻烦您了。”
刘叔小心扶着程澄的背,把他的手搭在谢洵肩上。
程澄昏昏沉沉,但好歹还剩了一点残存的意识,还会找舒服的姿势,感受到有人正在帮自己,就干脆两只手勾着对方挂上去,只是脚还没放稳,乍一悬空,连忙蹬了两下沙发,还伏在对方背上,不满地啧了一声。
“……”
眼见他的脚还在乱蹬,谢洵皱了皱眉,但还是把两只手反过去一揽,将人箍在自己背上。
好轻。
程澄舒服了就不乱动了,还颇满意地把下巴往背上一靠,嘟哝着奖励道:“不错!”
谢洵抿了抿嘴,表情没什么变化。
他个子高,肩又宽,背好了一点儿也不颠簸,从一楼到程澄的房间并不远,谢洵走得很稳,就是背上的人自己不安分,下巴磕着他的肩膀一点一点的。
而程澄整个人又很烫,一侧的脸颊直接贴在谢洵的身上,尽管他穿了外套,都能感觉到一阵烙铁似的灼热。
“真的不用去医院么?”刘叔开了房间门,谢洵跟他一起小心地把他放到床上,问道。
刘叔轻车熟路地开始给程澄测第二次体温,又去拿了温水和毛巾来物理降热:“小程先生以前发烧就容易这样,处理多了就有经验了。”
“当然肯定还是要再观察观察体温的……”刘叔说,“我来就好。”
“对了,您今天的礼服到了,衣服我已经放您房间了,您等会儿有空可以去试试。”
“好。”谢洵点头,站在原地似乎帮不上什么忙,但又迟疑着没走。
他的目光随意地扫过这间房间,忽然目光一凝,看见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好像是之前两人一起逛过的店。
刘叔察觉到他的视线,立刻说道:“对,这个是订制的戒指,您要不要打开试一试?趁刚到,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还可以微调。”
谢洵打开盒子,映入眼帘的是两枚叠在一起的男士戒指。
就是当时选的那一款,他还记得程澄填了自己的信息,说什么“只能登记一次”。
只不过……
他同样也想起了那时的场景,甚至包括后面程澄非要自己剥荔枝时,他看到的那些备注。
亲昵的叫法、熟稔的沟通……
“……不用试了。”谢洵冷漠地把戒指盒盖上,不过没立刻离开房间。
过了一会儿,刘叔露出一点如释重负的笑来:“降下来不少。我给他约一下明早的医生,今晚就让他先睡吧。”
谢洵点点头:“好。”
他跟着刘叔一起走出来。
谢洵站在二楼的栏杆上,客厅的灯还没关,从这里向下望,还能看见支起来的画板、随意摆放着的几支笔,以及画了一半的画。
而在画板不远处,桌上还好好摆放着自己刚刚才拎回来的保温袋。
谢洵不得不承认,虽然这个人脾气古怪、喜怒无常,不过竟然还真有些自己没想到的天赋。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看见床上放了一个系着丝带的精致礼盒。
打开来,是一套裁剪得体、布料上乘的结婚礼服。
谢洵嗤笑一声,回想起刚才看过的戒指。
独一无二不过是商家的噱头,为了一个谎言包装的假象。
这个人的黑历史多到不需要隐瞒,而他居然还真敢大大咧咧把手机展示给自己看,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
谢洵把礼盒放到一边,也并不打算试。
时间将近,这场婚礼从大到小的设计基本都是自己通过的,此刻那个正在发烧的人根本连看都没看过几眼。再过不了几天,他们会站在某一个草坪上,在鲜花簇拥的场景里,接受着不知哪些人的祝福,说着不知到底有几分真心的誓词……
他仍然觉得,这场婚姻十分荒诞。
不过……谢洵面无表情地想。
这个人对自己——好像是跟别的那些人,都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