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第一个翅膀坐骑开出来刺激到了大家, 众人都很亢奋，郁斐直接熬到了凌晨三点还是没啥睡意，但他看姜维的精神显然并不是这么好, 可问了他好几次是不是要睡了，都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郁斐不明白, 为什么明明话都说不完整了, 却还是非要再等等，好像海角不下线，人间朝暮就也一副要死扛到底的模样。

……唔，像一只小黏人精。

最后郁斐实在没办法, 只能主动说自己想睡了，这才将人哄下了线。

姜维下线后, 郁斐也没有再上游戏，他一时无事又睡不着, 便靠着床头开始刷手机。

点开朋友圈，首页基本都是情侣们卡着点表白, 各种花式秀恩爱。郁斐索然无味地快速划过，直到看见了姜维12点那时发的一条状态，是一张图, 图面左侧是一片乱石嶙峋的落涯，落涯下面是惊涛拍岸的大海，隐隐约约似有一个少年坐在悬崖边上望着前方, 隔得太远看不清轮廓。天上的云彩上色绚烂又厚重, 让人分不清是清晨还是黄昏。

配文写着，江海寄余生。

画面非常潦草随意, 似乎是一时兴起之作, 郁斐仿佛看懂了, 也仿佛没看懂，他不太敢细想，便只将图保存至手机相册，匆匆点了个赞，就退出了朋友圈。

可踟蹰了片刻，又切了回去，发了个“抱抱”的表情。

郁斐最近时常能感觉到人间朝暮在一些小细节上对自己的依赖，当然他并不反感这种依赖，态度甚至可以说是纵容的。更难理解的是他偶尔还会有一些错觉，比如他俩仿佛根本没有分开过两年，还比如两人之间从来不存在什么性别壁垒，甚至从来没有什么三月之约，他俩就是真正的情侣，是在认真谈恋爱。

而且还是跳过了热恋期，直接进入老夫老妻状态的那种恋爱。

郁斐闭上眼，觉得这走向不正常。

他从记事起，就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对男生动心，最早那会儿叶开叫他一起玩仙域，怂恿他找情缘时，他也接触过其他妹子，可是始终感觉淡淡，没有想要一起玩的冲动。

直到后来进了云雾之上，认识了人间朝暮。

那时人间朝暮总是在他眼前晃，叽叽喳喳有问必答，常常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还喜欢呼朋唤友一起行动。郁斐在她身边待久了，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她，想她在干嘛，想她什么时候上线，想她今天又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仿佛只要跟着她就能遇见有意思的事，这在郁斐前二十一年的单身生涯来说是前所未有的体验，屏幕里那个总出现在他身边的灵姬实在是太可爱太耀眼，他克制不住的想靠近她、亲近他。所以他终于忍不住主动去求了婚，虽然用的理由很蹩脚，求婚的时机也很仓促，可对方居然答应了。

居然就这么答应了。

所以他是因为人间朝暮是女孩，才会喜欢的人间朝暮；还是因为他喜欢了人间朝暮，才注意到人间朝暮是个女孩？

郁斐睁开眼，又拿起了手机，点开了姜味的头像，将聊天记录一直往前拉，直到对话最早开始的地方。

“姜味：[微笑]不喜欢男的。”

郁斐盯着这句话，陷入沉思。

人间朝暮对自己的依恋是沉浸式角色扮演吗。

可正常直男会沉浸式扮演别人老婆吗？

郁斐想起了热衷于当个好老婆的小墨水，举手投足间娇滴滴黏糊糊，帮里的女生都没人能比他甜比他软，再想想自家小暮……唯一一次扑向他要抱抱，据说是为了帮助他营业。

虽然是半夜，但因为处于假期，帮派微信群里还很热闹，消息一直维持在“99+”，郁斐平时基本不看群，但今天他因为心事有点多，不知不觉就点开了。

一进群就看见了大伙拉了个群语音，然后好几个人排队发捶桌大笑的表情。

郁斐出于好奇，直接连了上去。谁知一接通，就听见一个娇滴滴黏糊糊的女声说：“啊~~老公你好腻害！人家真的好喜翻你哦~~~”

郁斐原地打了个寒颤，肉眼可见胳膊上起了薄薄一层疙瘩。真的是甜齁了他的耳朵，仔细看了看群聊名单，确定都是帮里的人没错，不是什么午夜成年人电台。

“海哥哥你来辣！”看见海角进来，那个女声很热情的跟了上来，“你有木有暮暮的微信，拖她进群里嘛。”

“？？？”，郁斐惊呆，“你谁？”

“哎呀讨厌，”对方说，“人家是小墨水嘛。只不过对声音进行了一点点的改造，你怎么就认不出人家了呢。”

微信聊天群里再次闪过一连串的拍桌狂笑表情，以及，[终于进化成大雕萌妹完全体了.jpg]

郁斐无语：“……你怎么变这样了？”

“变声器咯，还是暮暮介绍给我的，暮暮不是说要用给你听吗？你俩最近天天待小黑屋里一块儿做任务，她没用吗？”小墨水问。

郁斐是听姜维说过买变声器这事的，但变声器纯粹是为了应付帮里众人，两人私聊时根本没开过，所以郁斐在第一时间根本没往这方面想，这会儿只能假装霸总：“我还是喜欢她原来的嗓音，所以不许她用了。”

“我就说，我也觉得暮暮自己的声线超有魅力，”小墨水很开心，又开始怂恿郁斐，“拉她进帮会群呀，帮主过年怎么能不在群里发红包！”

人间朝暮的微信号躺在郁斐的好友列表里，从名字到头像再到朋友圈，都是一个男生的微信该有的样子。郁斐觉得对方可能并不想进群，而且如果人间朝暮以后想恢复身份，最好还是等那时再进说。

“她害羞，就不进群了。”郁斐说，“红包我替她发吧。大家新年快乐。”

说罢，郁斐在群里发了一个人人有份的超大红包。

众人又开开心心的排了一队的[谢谢老板.jpg]

郁斐想起了前几天给姜维发红包时，对方给他回复过的那个表情，“有机会一起睡觉”，一时没忍住轻笑出了声。

“海哥你大半夜的发个红包也能笑，发红包使你开心吗，开心你就多发几个鸭！”小墨水抢了个最佳手气，非常开心，于是决定放过郁斐，恢复了自己的本声，“对了海哥，情人节你准备送暮暮什么礼物啊？”

“礼物？”郁斐一愣。

“是啊，你不会没准备吧？”小墨水尖叫，“哦你个渣男，暮暮帮主天天带着你飞来飞去，你居然不心疼她，她该多伤心啊！”

郁斐百口莫辩，他又不能直说自己和人间朝暮之间的关系复杂到他根本没敢往情人节这三个字上多想，反而是被小墨水一番输出，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点渣，小暮这段时间陪着自己来回奔波，确实挺辛苦。

郁斐苍白无力地解释：“我……小暮不太喜欢我送她东西的……”

“她不想你就不送了吗？海哥你也太不是人了。”小墨水一副苦口婆心，“再说了，情人节和日常能一样吗？赶紧的，离天亮还有2个小时，你快点想想送暮暮什么，女孩子肯定都特别期待这个节日能从男朋友这里收到惊喜的。”

郁斐沉默着不知道在干嘛，小墨水也不介意，就自顾自地念叨着：“我男朋友两个月前就开始想今天要带我去哪儿玩了，你和暮暮就算是网恋，你也不至于完全忘记这事啊，暮暮心里该多委屈。你想她回来玩了也没多久，论坛上的人天天都在骂她说她配不上你，可我看她也没有占你什么便宜，反而帮里最近因为有暮暮组织，变得比之前活跃多了……”

可是我并不是他男朋友，郁斐心叹，但他还是很诚恳地和墨水道谢：“那我去准备礼物了，谢谢你。”

郁斐想，虽然他和人间朝暮之间过不了正儿八经的情人节，但是作为海角的情缘，全服务器的人肯定都在关注人间朝暮，都想看自己会给他送一份什么样的情人节礼物。以人间朝暮的性格，肯定做不出直接问他要礼物这种事。但设身处地，如果是自己情人节没有收到对象的礼物，一定会非常失望，而且处在那个立场，没有礼物这事是真的很没有面子。

所以小暮刚刚一直不肯下线，是在等自己给他送礼物吗？所以这么黏人这么乖巧……

那最后自己赶他去睡觉时，他岂不是失望透了。

郁斐感觉自己大彻大悟，是直接可以原地飞升的境界了。

他想到了人间朝暮发在朋友圈的那副画，小暮的礼物已经送给自己了。

是我不好，是我疏忽了，还好情人节才刚开始，还有时间。郁斐彻底不困了，他开始思考自己可以在游戏里送出手的礼物。

烟花？太俗气了。玫瑰？有点浮夸。时装？小暮好像不是很喜欢。装备？一时半会也收不到什么极品……

郁斐叹气，其实他最想的还是再摆一次婚宴，小暮能答应他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