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瑾。”林钟也追上来,提起一盏花灯,“这盏和你哥哥买的图不一样。”
段瑾提起段琛买的花灯,上面画的是绣娘和书生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而不是他以往买的小老虎的故事。
当时段琛随手一拿,段瑾也因为生气,没仔细看就走了,所以买错了也没发现。
段琛看着这两盏花灯,脸色有些难看。
“已经付了两盏的钱。”林钟把灯杆往前递了递,没直接塞到段瑾手里,而是等段瑾自己来拿。
段琛敛起长眉,侧头吩咐奉壹:“去把那个摊子上的花灯各买一盏。”
“不用。”段瑾神色淡淡,拦下了奉壹,不顾段琛骤然握紧的手,从林钟手里取过花灯。
从段瑾伸出手开始,林钟的目光就黏在了那只莹白如玉的手上,段瑾把花灯拿走时,明明没有碰到林钟的手,林钟还是感觉指尖麻了一瞬,之前握着灯杆的地方细细密密发麻发烫。
段瑾手指细细白白,和他的身体一样,颇有些纤弱无力的感觉,此时提着红红的灯杆,软嫩皮肤被压下去一点点粉色凹痕,明明没有多余的动作,却显露出惊心动魄的美艳。
林钟一向清冷的凤眸里映着烛光,目光从段瑾的手移到双眼,眼里的情绪满的快要溢出来。
段瑾和那双眼对上,里面过于浓厚的情绪并没有让他感觉到不适,只是看不懂这些情绪代表着什么。
说起来,也不是第一次看见这中复杂情绪了,只是他每次都没机会问问原因。
“那谢谢林大人赠灯了,时间不早了,林大人告辞。”
段琛手指插•入段瑾指缝,在袖子的遮掩下十指相缠,打断了林钟对段瑾的对视,又侧头吩咐奉壹,“明日提两盒凤凰剑送去林大人府上。”
奉壹点头应下。
这是一点林钟的情都不想段瑾承。
段瑾抿唇看了段琛一眼,不过就是个五文钱的花灯,人情往来倒也不必算得这么清楚,这未免显得有些斤斤计较,反而不合礼数。
这和段琛平时在朝中左右逢源的样子大相径庭。段瑾皱了皱眉,还是没在外人面前下哥哥面子,顺着段琛和的意思向林钟道别回家。
夜已深,月亮西移。远处传来巡逻队叫喊着,到点宵禁了,游人回家,摊贩收摊。
街道逐渐从喧闹转为寂静,只有知了被之前夜市宛如白天的烛火惊扰,仍起起伏伏叫个不停。
段瑾一只手被段琛牵着,另一只手提了两盏花灯,段琛想接过一盏,伸出的手却被段瑾避过。
段瑾垂下眼,把花灯放在一直沉默站在他身旁的白藏手上。
段琛手悬在空中,愣了一会才收回去,牵着段瑾的手握的更紧了些。
一路上段琛试图和段瑾搭了好几次话,段瑾一次都没回应过他,连一直低垂着的眼睫都没抬一下,看得身后奉壹冷汗直流。
这对兄弟感情一直好的如胶似漆,别说吵架了,连呛嘴都没有过。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少爷莫名其妙生了气,他自己生气也就算了,居然冷下脸不理小少爷。
现在好了,作的轮到小少爷都不理他了。
急的眼睛红了又有什么用,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不过到底是亲兄弟,小少爷脾气又好,现在还愿意大少爷牵着。过会把误会说开了,大少爷再认个错,应该就能和好如初了。
回国公府后,段琛半哄半抱的把段瑾带去了自己房间,段瑾没有同意也没有反抗,只在洗完澡后沉默地爬上床,闭上眼,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
“宝宝……”段琛低声喊道,“和哥哥说句话。”
段瑾翻了个身,脸埋进被子里,显然是不想理人。
段琛把他从被子里捞出来抱在怀里,轻轻吻了一下白嫩耳尖,声音低沉,“新得了一方澄泥砚,给宝宝用好不好?”
温热触感一触即离,明明没有再被亲,耳尖却好像还残留段琛的温度。
段瑾身体抖了抖,耳尖慢慢红了,但还是冷着脸不说话。
哥哥的东西他向来想拿就拿,这中程度的讨好完全打动不了他。
段琛抱的更紧,低头一下下亲吻段瑾耳后。
酥麻感从后脑传遍全身,纤长卷翘的睫毛颤了颤,四肢慢慢蜷缩起来。
从耳后到后颈红了一大片,皮肤又嫩又薄,轻轻吹一口气,都能让他颤栗不止。
段琛理了理他柔顺的黑发,声音低的像从胸膛里发出来,满是温柔,唇贴着段瑾耳后,一边蹭着一边缓缓说道:“哥哥错了,宝宝别气了。”
段瑾被他蹭的耳后又酥又麻,段琛磁性的声音仿佛贴着后耳直传向头盖骨,刺•激地他直往前躲。
腰被段琛紧紧抱着,只能脖子往前伸,白皙纤长,如引颈就戮的天鹅一般,绷成好看的弧度。
段瑾手软腿软,裘衣下的四肢因为一波一波的酥麻打着颤,圆润的脚趾都紧紧蜷缩起来。
修长有力的大手捏了捏白软的后颈肉,手指缓缓移到前方,轻轻拨弄着少年小巧的喉结。
段瑾喉结抖了抖,细细的手指一把抓住段琛的手。
“你倒是认错。”
故意掐掉了语气词「呀」或者「啊」,眼神也冷冷的,企图让自己显得更强硬一些。
只是颤抖湿润的睫毛,声音仿佛也含着水汽,像小奶猫亮起爪子,故意凶人一样,软的段琛心尖都在颤。
——还好段瑾没有真生他的气。
“宝宝想听哥哥道歉?”
段瑾显然也意识到了此时此刻无论怎样都冷硬不起来,抿着唇不说话了。
段琛那细细的手指收入掌心,抱的更紧了些。
青年把纤细少年紧紧抱在怀里,胸贴着背,一处缝隙也不愿留,无比渴求着少年的依赖。
“不该不理宝宝,不该对宝宝冷脸,不该不给宝宝买花灯,不该说气宝宝的话,不该擅自帮宝宝做决定。”
“不该让宝宝生气或难过。”
青年声音低沉磁性,出口的话语用的是轻松的,不会给段瑾带来压力的词汇,语气却无比认真。
“以后不会了,理理哥哥,嗯?”
少年终于转过身,蹭了蹭段琛胸口,在哥哥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哥哥今天为什么生气?”
他今晚因为段琛冷热无常是有些生气,但那只是一时之气,更多的还是在气段琛情愿自己生闷气,也不告诉他原因。
他担心久而久之,他们之间会因为段琛积累的怒气而出现裂痕。
少年目光真挚澄澈,仿佛段琛为什么不高兴对他而言是此时此刻最重要的事。
段琛被他看得心脏越跳越快,耳间全是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四肢百骸仿佛泡在温水里,全是欣喜和畅快。
今天明明是他惹段瑾生气,该由他来哄段瑾,可段瑾却在关心他为什么生气。
——他何德何能有这么好的弟弟。
段琛轻轻遮住段瑾的眼睛,哑声说道:“因为害怕小瑾长大了就不是和哥哥最亲了。”
“那个少女也好,林钟也好,还有你新收的小厮,小瑾好像身边突然多出了很多人。”
段瑾眨眨眼。
原来是因为这个吗……
无所不能的哥哥居然也有害怕的事。
段瑾把段琛手移开,看着段琛,认真的说道:“我只有你一个哥哥。”
段琛闭了闭眼,把想说的话停在嘴边。
现在这样,于他已经是最好。
静静的抱了一会儿,段琛开口问道:“小瑾会觉得哥哥管太多吗?”尽管当时面上云淡风轻,但到底还是怕让段瑾反感的。
“都是为我好,而且你是我哥哥。”段瑾拉过段琛的大手,把修长手指摆弄成各中奇怪的形状,“就是最近总凶,如果不是今天我也生气了的话,哥哥也不会告诉我你生气的原因。”
段琛在段瑾头发上落下微不可查的一个吻,声音轻的像叹息。
“以后不会了。”
段瑾眼睛一亮,“也不许强迫我吃饭了。”
段琛没说话,打了他一下屁•股以作回答。
第二日用完早膳后,段琛说有政务要和吏部侍郎交接,可以顺路送段瑾去国子学。
夏天亮的早,段瑾醒的也早。马车内放了冰,温度很舒适,吃完饭后本就有些昏昏欲睡,没过多久就倒在了段琛腿上。
就是再平稳的马车都很颠,到国子学时,段瑾睡的浑身发软,腿软绵绵的使不上力,还是被段琛抱着下的马车。
下车后还是很晕,只能靠在段琛身上闭目养神。
“段瑾,段大人。”
段瑾睁眼看了一眼。
说话的是林钟,他穿着一身青纱站在国子学门口,气质清逸,此时穿着一身青纱,头戴白玉冠,颇有脱俗之感。只是腰间挂着的褪色旧香囊有些格格不入。
按礼他应该向林钟问好,只是现在太晕,就只能交给段琛来寒暄。
“林大人……”段琛淡笑着和林钟打了声招呼,“小瑾到夏天就容易犯困,又喜欢待在我身边睡觉,林大人见谅。小瑾还要一会才能醒,你请忙。”
林钟像听不懂逐客令一样,对段瑾轻声说道:“困的话可以去雅室里睡一会,缺的课等你醒了我给你讲。”
段琛笑容不变,抬手揉起段瑾太阳穴,“林大人事忙,小瑾正常上课就行。”
林钟声音淡淡:“不忙,段瑾之前课后经常来问我问题,思维开阔敏捷,于我也很有启发。”
段琛笑了笑,没再接林钟的话,只是专心帮段瑾按着太阳穴。
“林讲师好。”段瑾从段琛身上起来,向林钟问好补全礼数。
林钟点了点头。
段瑾示意白藏拿上东西,“我进去上课了,哥哥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西街新开了家牛乳酪店,买的一款冰乳酪是牛奶和水果搅碎了冰出来的,店家有秘方,做出来的冰乳酪很细腻,有点类似现代社会的冰淇淋。
这个小世界其他店卖的冰酪吃起来像刨冰,一点也不细腻。
今早段瑾以多吃一块鸡蛋糕为条件,让段琛下朝后买一份冰乳酪给他吃。
“好……”段琛无奈又宠溺,“吃饭怎么没见你这么积极。”
段瑾无辜地眨了眨眼,吃零食和吃饭怎么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