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公司。
宋关行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满脸不耐烦,一直在看时间。
盛临烦得要命,直接说:“你能不能赶紧走?”
宋关行挑眉,一副痞子样:“这又不是你公司,为什么赶我走?”
“你耽误我工作了。”盛临面无表情地说,“你在这里,我拍不下去。”
宋关行所在的地方是星河宣传部的拍摄片场,特意划了个大会议室搭景,每个人都忙碌个不停,只有他这个闲着无事地霸占了盛临休息的沙发。
“嗨。”宋关行脸皮厚,依然稳如泰山地坐着,顺便将盛临拉着坐下来,和他吐槽,“我和你说个事。”
盛临让化妆师给他补妆,说:“我不想听。”
宋关行自顾自地说:“你说两个人在办公室里孤男寡男地相处,有没有问题啊?”
盛临本来不想搭理他,但宋关行说着说着就又开始烦躁,眉头都紧紧皱了起来。
盛临勾了勾唇角,淡淡道:“当然有问题啊,办公室的玩法有太多了,比如在沙发上……”
话还没说完,宋关行腾地跳起来,怒道:“不可能!这么龌龊的事!我杀了薄峤——”
“……”盛临幽幽看着他,“我是说在沙发上纯睡觉,再不济来个膝枕,你满脑子都是什么废料?龌龊。”
宋关行:“……”
宋关行冷冷道:“膝枕也不行,你看薄峤那张脸,配得上我弟弟的膝枕吗?”
盛临见他跳脚,心情好了些,温柔地说:“薄总那张脸这么高级,当然配得上。”
宋关行:“……”
宋关行气得拂袖而去。
盛临终于清净了。
宋关行离开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脑洞一度偏向办公室の强制play,再也等不下去,沉着脸赶去对面蒲寸。
只是他才刚走到蒲寸一楼,就见到薄峤和宋羽河从电梯走出来,看样子相谈甚欢。
宋关行双手环臂,倚在玻璃门旁,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等着看他弟弟什么时候能发现他。
只是宋羽河眼睛里只有薄峤,一直眼巴巴仰着头和薄峤嘚啵嘚啵,余光都没往旁边扫。
宋关行:“……”
眼看着两人就要和自己擦肩而过,宋关行终于没忍住,重重咳嗽了一声。
“咳咳咳——”
这声音几乎像是把肺给咳出来,终于吸引两人的注意力。
宋羽河讶然地说:“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薄峤看起来心情很好,淡淡瞥了他一眼,也没让保安过来赶人。
宋关行皮笑肉不笑地说:“我来接你去公司。”
宋羽河也没多想,“哦”了一声,转身依依不舍地拽着薄峤的袖子,眼巴巴地说:“那你忙完真的要找我玩啊,哦对!下个月还是我生日呢,我好想过生日的!”
宋关行:“……”
胡说八道,你根本对生日宴一点期待都没有,连蛋糕都懒得选。
薄峤也不知道有没有信这句话,点点头:“嗯,我会去的。”
宋羽河又叮嘱几句,这才被宋关行拉着手三步两回头地离开蒲寸。
等上了车,宋关行还是在那生闷气。
见完薄峤心满意足的宋羽河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有个亲哥哥,将视线看向宋关行。
宋关行脸色阴沉,明明车子是自动导航,还在那故意摆弄方向盘,眉梢写满了“还不快来问问我在生气什么”。
宋羽河乖巧地问:“哥哥在生我的气吗?”
宋关行本能说:“哪能啊?我没生你的气。”
宋羽河一弯眼睛。
宋关行才察觉到上当,忍了又忍,没忍住回头瞪了他一眼。
宋羽河哄他:“怎么啦怎么啦?”
宋关行憋屈地说:“那个薄峤……在你没回来之前,总、总是欺负我。”
宋羽河立刻反驳:“不可能,先生是好人,不会欺负人,肯定是你欺负他。”
宋关行:“……”
宋关行不高兴地说:“喂!你怎么瞎说实话?”
宋羽河哈哈笑起来,搞得宋关行也没了脾气,小声骂他:“胳膊肘往外拐的坏崽。”
宋关行带着宋羽河终于到了宋氏机械大楼。
宋氏大楼的装修和蒲寸那种医药公司完全不同,到处都是机械元素,一楼大厅接待人员几乎全是仿生人。
宋关行带着他上了楼,估摸着等会就要吃午饭,也没让宋羽河先参观实验室,将他带到了办公室,让助理去员工餐厅打包饭菜送上来。
上午宋羽河在薄峤那高大上的办公室待着,现在来到宋关行的办公室,本能将两者做对比。
“哥,你这里为什么不是那种落地窗啊,那种还能看风景呢。”
“你这个仿生机械元素不该放在这里,显得很累赘,还没先生那简约风好看呢。”
“哥,你…………”
宋关行:“……”
他如果不是自己亲弟弟,宋关行早就把他丢出去了。
宋羽河逛完了一圈,又坐在沙发上蹦了蹦,似乎在估摸这个沙发舒服还是薄峤的沙发舒服。
宋关行实在是怕了他,忙不迭上前哄:“乖崽,你说的太好了,千万别再说了,等会饭菜就送来,堵一堵你的嘴啊。”
宋羽河:“……”
宋羽河只好不说了,在那扒拉头发。
宋羽河的脖子有些敏感,别人不用口罩时都是往下拉,但他是直接往脑袋上顶着,宋关行说他好几回都不听。
这次也不例外,宋关行皱着眉将他的口罩从头顶上薅下来,叮嘱道:“你不用就摘下来丢掉。”
宋羽河都学会顶嘴了,闷声说:“找不到垃圾桶。”
宋关行对宋羽河阴阳怪气的能力逐渐苏醒,当即怼他:“下次我在你身上绑个垃圾桶你就能找到了。”
宋羽河哼唧着不吭声,在那打开光脑戳戳戳。
宋关行又怕话说重了,没一会就心虚地挨过去,讨好地说:“小止在干嘛呢?”
小止说:“我在和先生发消息呢。”
宋关行:“……”
又是先生。
先生先生,天天先生,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先生”是结过婚的“先生”!
宋关行酸溜溜的,但又不能阻止弟弟社交,只好也坐在一旁玩光脑。
只是宋关行实在是手欠,竟然开始给宋羽河发消息——尽管两人就距离不到十公分。
【宋关行:小止小止小止小止】
宋羽河正在和陆镜聊天,突然收到消息通知,还以为是薄峤,开开心心点进去,发现是宋关行。
他皱着眉回过头:“干什么?”
宋关行龇出一口小白牙:“没什么,就叫叫你。”
宋羽河只好转过头去,继续回陆镜的消息。
宋关行难得有眼力劲,大概从宋羽河刚才回头的那一眼看出了杀气,只好憋屈地开始刷员工群。
果不其然,在宋关行带着宋羽河进办公室那么短短一分钟的功夫,就有人发现端倪,甚至还拍摄了一张照片发在私聊群里。
宋关行用小号窥屏,点开那张照片一看。
因为是偷拍,那照片角度很清奇,但依然能看出宋羽河戴着口罩也不掩精致的侧脸。
这么冷的天,宋关行大概要装逼如风,穿着西装也不怕冷,站在身形纤瘦的宋羽河身边时显得莫名有安全感。
那个照片是拍摄两人对视的角度,看的宋关行疯狂保存原图。
在这个时代,消息是传播速度最快的东西。
不到半个小时,整个公司都知道炫耀好多天的老板终于带着小南瓜少爷宋流止来公司的消息。
宋关行满意地刷私聊群的消息。
【愿望:啊啊啊怪不得松球天天炫耀,这也太精致太可爱了!】
【sfdf:哈哈哈穿着真的很像一只小南瓜了,蜜汁可爱】
【如影随形:有正脸照片吗?不戴口罩的那种!】
【balabal啊:总感觉那双眼睛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我想要假期啊啊啊啊:像松球吧,毕竟是亲兄弟吧,不过我之前一直以为松球这种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弟弟应该也二十七八吧,谁知道南瓜精年纪竟然这么小?他成年了吗?】
宋关行美滋滋的,与此同时也在疑惑这个“松球”到底是什么意思。
松树的果?
难道是因为自己经常炸?
他抱着这个疑惑,问特助。
特助也不拿他当外人,直言不讳忠言逆耳:【背地里有人喊你姓宋的混球老板,大概是简称吧。】
宋关行:“……”
真是他的好员工。
宋关行磨着牙把那些员工记在小黑本本上。
员工们自娱自乐,大概是怕会被根据关键词查到聊天记录,所以像是对暗号一样,宋关行是松球,宋羽河是南瓜,搅和得窥屏的宋关行都想吃南瓜粥了。
这么一会功夫,饭菜送上来。
宋羽河也不饿,草草吃了一点就吃不下了,说要去楼下看实验室。
宋关行火速喝完一碗南瓜粥,和他一起过去。
新建的实验室里有宋关行挖来的各种顶尖研究人员,还有不少是从宋氏研究团队里拉过来的,全都来给宋关行当助手。
只是技术顶尖的人员往往心高气傲,刚开始很不满来给一个半大孩子当助手,就算给再多钱也不行,宋关行也没有多废话,直接让他他过去谈。
果不其然,只是半天时间,所有研究人员全都同意前来工作。
宋羽河不受重视惯了,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仿生人在其他人眼中到底是一件多么惊世骇俗的研究。
公司内开足暖气,宋羽河就算脱了外套但还是带着围巾,宋关行本来还在奇怪为什么他现在脖子又不敏感了,仔细一看发现那围巾根本不是早上戴的那个。
嗅到那淡淡的薄荷味,宋关行脸都绿了。
——怪不得宋羽河要戴着不拿下来。
在宋羽河观察实验室器材的时候,宋关行一直幽幽地盯着他脖子上的围巾看,看的一旁的他他都对他抱有“变态”的目光。
实验室的人吃完午饭陆陆续续过来,瞧见宋羽河全都一愣,随后压抑着亢奋悄摸摸跑过来,小声打招呼:“宋南……宋小少爷。”
宋小少爷大概被这个中二的称呼吓到了,指着自己:“我?”
助手点头如捣蒜,一一自我介绍。
“我们都是您的助手。”
宋羽河还在消化那个称呼,听到这个,看了看后面满满当当约摸十个人:“全是助手?”
他记得伏恩里大学研究院的教授也只有三四个助手。
“是啊。”宋关行在一旁懒洋洋地说,“你不是想要修复仿生人的神经网络吗,这种工作太复杂,这几个大佬对神经网络都有研究,还有两个是我们公司仿生机械程序研发部门的人。”
宋羽河晕晕乎乎地点点头:“哦哦好。”
他也不懂,但越多人帮忙就越能尽早修好57,索性没有再排斥。
宋关行带他看完后,又和几个老员工叮嘱了一番,这才离开。
宋羽河对所有仪器都有兴趣,兴致勃勃地和他他聊着天。
助手们都在各自的位置检查仪器,在宋羽河看不到的地方还建了个群,悄摸摸聊天。
【Reason:我宣布,刚才那张戴口罩的图片就是个渣渣,现在这张才是真正的神颜南瓜精[图片]】
【狂风骤雨:??这么短的时间你还加了滤镜修了图?】
【Reason:放肆,此等神颜怎可用滤镜玷污了仙子?!】
【光明:没想到啊没想到,有一天我竟然心甘情愿给给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孩子当助手,他他太强了,他太强了!好想摸一摸他!】
【magetor:等等,你是想摸他他,还是摸小少爷?】
【光明:?????我这么龌龊的吗?】
宋羽河根本不知道那些装得跟个人似的助手正在聊什么“禁忌”话题,和他他一起溜达着逛了一圈后,一天的时间也差不多过去。
实验室还没有开始研究,五点一到,助手们就依依不舍地和宋羽河打招呼离开了,宋羽河无事可做,就带着他他过去楼上等宋关行。
宋关行还在会议室开会,宋羽河只好坐在会议室外面的沙发上,和他他画神经网络的虚拟图。
他他的神经网络和57的很像,随手一画就是大致的神经网络图。
宋羽河挨到他身边,好奇地说:“能大致知道哪里破损了吗?”
他他为难地看了一眼宋羽河的腕表:“可能需要将仿生人的脑部神经元程序单独拆出来查看。”
宋羽河当即拒绝:“不要。”
他他安静看着他。
“不要拆他。”宋羽河对拆57这件事有种本能的恐惧,他捂着手上的腕表,不自觉离他他远了些,害怕地说,“我……我让哥哥给我找来其他损坏过神经网络的仿生人做实验,不要拆我的57。”
如果拆开仿生人脑补的神经元程序拆出来,那57就是这场实验最大的实验体。
实验体就代表着会失败。
宋羽河无法接受57被他亲手弄坏。
他他这时温柔地开口:“好,我们不拆他,等我们彻底掌握修复神经网络的技术再修57,好吗?”
宋羽河点点头,这才离他他近了点。
他他伸出手轻柔抚摸着宋羽河的脑袋,淡淡地说:“你一定会修好他的。”
宋羽河总觉得这句话怪怪的,但他很喜欢听,不自觉朝他他露出一个笑容。
来往的人已经尽量不让自己的视线往那边瞥了,但还是招架不住宋羽河和他他一个精致昳丽一个俊美儒雅,让人完全无法忽视。
公司私聊群再次乱成一团。
没一会,宋关行终于开完会。
宋关行是那种最让人讨厌的老板,早上的时候他睡到自然醒才懒洋洋地来上班,工作堆积到下班完不成,便会占用其他人的下班时间。
松球,实至名归。
但这一次宋关行终于良心发现,开完会后没有像之前那样慢吞吞地拖延,简直比其他人赶捷运的员工还要迅速,飞快收拾好东西冲出会议室。
众人:“……”
见了鬼。
宋关行一出来就见到宋羽河乖乖坐在沙发上等自己,心都化了,笑吟吟地上前:“走,回家。”
宋羽河站起来:“回家。”
宋关行被这句普通的回应乐开了花,喜出望外地牵着弟弟回家。
宋羽河不愿意拿57做实验,第二天宋关行就从宋氏工厂找到了一些神经网络损坏的报废仿生人送到实验室,让宋羽河做实验。
这些在社会上工作多年的助手比大学的稚嫩学生要有经验得多,没有因为宋羽河的年龄而觉得他是个只会过家家的孩子。
毕竟就算宋羽河对其他东西一窍不通,但一个他他,就是所有人穷极一生都做不出来的成就了。
所有人成天眼巴巴地跟着他,想从他身上学到一些关于仿生人程序和流银制造的技巧。
宋羽河根本不觉得这些东西有什么可隐藏的,只要有人问他就乖乖地说,就算听不懂也不生气,耐着性子一遍一遍地讲。
整个实验室的助手受宠若惊,对他的好感度更是蹭蹭蹭往上飙。
宋羽河的生活很充实,每天早上跟着哥哥一起出门去公司做神经网络的修复实验,闲余时间便和薄峤天天闲聊,虽然见不了面,但两三天能视频一回也让宋羽河能高兴好久。
忙活了大概一周,宋羽河和宋关行一起回家,在路上的时候光脑突然传来一条消息。
一有消息宋羽河就本能觉得是薄峤,这次也不例外,他惊喜地点开,发现是实验室的一个助手发来的消息。
宋羽河犹豫了一下点开看了看。
【Reason:少爷,能冒昧问您一个问题吗?】
宋羽河认真地回:【下班了,就不用忙工作,回家好好休息吧。】
Reason被宋关行这松球剥削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种不愿意下班时间聊工作的,顿时热泪盈眶,回他。
【Reason:不是,我想问您一个很私人的问题。】
【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哦哦,好啊,你说。】
Reason又扭捏了许久,才怯怯地发来一句话。
【Reason:您……你有女朋友,或男朋友吗?】
宋羽河毫不设防,回:【没有。】
Reason一阵狂喜,小心翼翼地问。
【Reason: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你很好啊,记录数据很快,很会举一反三,在做实验室的时候用起来很顺手。】
简而言之,你就是个工具人。
Reason:“……”
Reason不信邪,再一次直白地问:【咳,那我能追求你吗?】
【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追我?】
【Reason:嗯,就是追求你,当我男朋友。】
宋羽河:“???”
宋羽河总是被57吐槽,说什么“你不是万人迷”“不是所有人都会喜欢你”,久而久之也觉得自己或许并没有那么招人喜欢。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告白。
宋羽河还没反应,57就直接炸了,暴怒道:“混蛋!我明天过去宰了他!!!怪不得他总是天天跟在你身后跑来跑去!!!原来没安好心!”
宋羽河觉得有些新奇:“唔,原来是这样吗?”
天天跟在别人后面跑来跑去,就是喜欢,想追求吗?
那他对先生……
大概是宋羽河呆得太彻底,宋关行察觉到一样,奇怪地问:“怎么了?”
宋羽河也不避讳,说:“有人对我告白,想让我当他男朋友呢。”
宋关行:“????”
宋关行声音都在颤抖了,哆嗦着说:“你……你是怎么想的?”
他不敢光明正大插手宋羽河的社交,就像他再讨厌薄峤接近宋羽河,也从来不在明面上阻拦两个人,唯恐宋羽河觉得不快。
但现在,宋关行觉得自己可能忍不住了。
宋羽河随口说:“我没怎么想,我觉得他就是个好人。”
他一边说一遍发消息:【你是个好人。】
Reason:“……”
哭了。
宋羽河委婉地拒绝完之后,又开始对着薄峤的对话框思考。
自己这副架势,难道也是在追求薄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