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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领主的职业图鉴今天点满了吗 放鸽子 3183 2024-06-19 13:16:47

听完金发领主那宛如若无其事的表白后,那团金雾仍然迷迷糊糊地飘浮了一阵,才倏然定住。

祂是在思考吗?

奥利弗的唇角还带着微笑,思绪却早已神游天外,心脏则“砰砰”地跳得飞快。

“奥利。”

不知道等了多久,神祇才重新出声。

“我很开心。“

在人的世界里生活了那么久,已经能完全理解‘恋爱’是怎么一回事的财富之神,首先认真表明。

只是让奥利弗意外的是,祂这次的语调不像—贯的生疏笨拙,而平静从容得让人震惊了。

至少,足够让原本以为会听出对方害羞惊喜的口吻的自己.......感到震惊。

奥利弗不知道的是,要是财富之神采用了更需要神力精确控制的神躯形态的话,光是刚才短短的那一小会,随着最本源的神格之力的剧烈波动,恐怕早就已经因为过于澎湃的欢喜,而溃散上好几次了。

“奥利奥利。”

带着难以抑制的快乐,祂轻快地呼唤了几声小伴侣的名字后,彬彬有礼地请示着:“我想、很想,现在就将奥利带回神域里。可以吗?“

就像深渊的巨龙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宝物,只想立马将宝物小心翼翼地以龙吻衔着,带回自己眼中最安全的巢穴深处,珍藏欣赏。

“虽然我很想说‘可以’,但现在恐怕真的不行。”奥利弗忍俊不禁道:“不过,希望你能相信,在进一步了解恋人的这件事上,我与你一样感到迫不及待.…..在处理完这里的事前,只能请你和我一起忍耐了。”

不等这只平时就极其粘人——而随着恋爱对象身份的确认后、极有可能只会变本加厉——的大猫再次尝试说服,最后还是按捺不住的卡麦伦,便随着国王骑士团的到场,在群群精锐近卫的簇拥下离开宫廷,出现在了第二道城墙的防御高塔上。

光线有些强烈,刺激得他微眯起眼,费力地顺着卫兵指引的方向看去。

不过,那头金光熠熠的美丽金发实在是太惹人注目了,哪怕并不是站在建筑群的最高处,也能轻而易举地─眼就捕捉到。

“哈,竟然真的是奥利弗,我亲爱的弟弟。”

卡麦伦那刻意曳长的语调,就如毒蛇的细腻鳞片滑过柔软的绸缎,在听者的耳廓里留下一道黏腻的水痕:“你一定不会猜到,这几年里我究竟又多么想念你——我也完全没有想到,还会看到你站在我的目光所能触及的位置的一天。哪怕这真的是个再愚蠢不过的决定,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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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由于四周寂静无声,哪怕不在神力的帮助下,奥利弗也能将他的话听清楚。

他大大方方地抬眼,向站在更高处的国王看去。

他的视线先是落在那身喧宾夺主的华美长袍上,再是那熠熠生辉的权杖,接着是暗金色头发上的那顶璀璨夺目的王冠,最后才是那张病态苍白、气质阴翳的面孔。

他凝视着他,目光平静无澜,就像凝视着一具躺在华丽棺椁里的骷髅骨架。

在短暂的静默后,奥利弗微微—笑,也开口了。

只是他并不像国王那样,惺惺作态地说一些连在政治上最无知的路边乞丐也不会相信的客套,只开门见山道:“是吗?我以为你应该非常清楚,如果不是那天的你亲手杀死了父王和几位王兄的话,我们或许每天都能在宫廷中相见。”

“弑杀父兄上位”这点,无疑是卡麦伦身上最致命的一处污点——尽管他最终看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却付出了比举起屠刀砍向兄长脖颈时、所需的更多的力量。

在争夺政治盟友、洽淡条件上,连血缘对象都能眼也不眨地杀害这点,也永远将成为最招对方忌惮和诟病的硬伤。

冷不防被狠狠戳到痛楚的卡麦伦,脸上那抹虚假的笑也瞬间消失了。

“你要知道,好运气不会永远陪伴着你,我的宽宏大度也只有一次。今天的你,恐怕将会为你的愚蠢与傲慢付出惨重的代价。”他冷笑一声,一边无声地向身侧的阿密骑士长做出了包围的手势,一边轻蔑道:“你所做的一切,才是真令那位最疼爱你的父王蒙羞。流淌着尊贵血液的公爵,竟然与奴隶亲密到那种地步,简直令人难l以置信——”

奥利弗却已经彻底丧失了与他废话的耐心。

他收起了那抹极淡的微笑,以比卡麦伦的更冰冷的语调说道:“闭嘴。从现在开始,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卡麦伦微眯起眼,似乎是很想弄明白他为什么看似只身进入王城后,为什么言语间还那么拥有底气。

他不可能忘记福斯——被那个该死的、偏心的父王信任着、重用着,却在奥利弗才只有他膝盖高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送去了公爵府当个可笑的管家的前国王骑士长。

那是一只忠诚狠厉的猎鹰:只要主人一声令下,潜藏在暗处的那道银发绿眸的身影,就将展翼虎啸而出,利用那可怕的锐喙啄瞎敌人的眼睑,将让利爪深深嵌入面孔上,抓挠得鲜血淋漓。

至少在他目所及处,并没有出现福斯的身影。

为了能让阿密的行动万无一失、也是要确保奥利弗这次插翅难逃,他勉强压下被对方打断与极具冒犯性的那句“闭嘴”而掀起的怒火,似笑非笑道:“是吗?看在我们流淌着同样的血液的份上,我就回答你几个问题吧。“

奥利弗眼帘微垂:“关闭城墙,切断内城与外城的联系——这是你出于本心做出的决定吗?“

没想到会得到这么可笑的疑问,卡麦伦既觉得有些荒唐滑稽,又有些好奇他究竟想做什么。

于是满不在乎道:“是。”

奥利弗神色平静地又问:“那出动军队镇压外城平民的决定,也是你出于本心所做的吗?“

“是。”再次爽快承认后,卡麦伦不禁嗤笑出声,注视着奥利弗的眼神,就像是注视着一个胡言乱语的疯子:“真是不可思议,你是要为那些卑/贱的平民质问我什么吗?嗯?身为公爵的你,竟然要为了一群平民来质问一位国王的决定?“

奥利弗并没有理睬他的嘲弄,继续追问道:“为什么?“

“该死的东西,我为什么要向你解释这些?“

卡麦伦烦躁地拧起了眉,露出了嫌恶厌烦的表情。

然而下一刻,一缕极轻极淡的金雾落在他的身上后,他的嘴唇就做出了违背他意愿的决定。

他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嘴唇滑稽地张合着,不受控制地说出了真心话:“那群散布瘟疫的贱/民要是再在外城待下去,我就要错过秋狩———"

“好了,够了。”

奥利弗轻叹了口气,目光彻底从卡麦伦身上移开,线条漂亮的玫瑰色唇瓣轻颤着,说出的却是让国王暴跳如雷的刻薄话:“没想到你用了那么肮脏恶毒的手段窃取,不,是抢夺了想要的一切后,却从未想过珍惜它,只是粗暴无比地在上面留下了你卑劣的印痕。”

他冷冷道:“你不配污蔑王国的臣民为贱/民,卡麦伦,别忘了你只是个不折不扣的窃贼,一个弑父弑兄的暴/徒,一个玷污了王室血统的卑鄙罪犯。”

在送走以老国王为首的、于那场血流成河的政/变中罹难的灵魂后,他自以为便能以相对公正的目光,看待卡麦伦了。

一旦牵扯到政治与庞大利益,事情就不存在真正的黑白与对错——哪怕是那场政/变中身陨的落败者,譬如向来穷奢极欲的老国王,也称不上是真正无辜的存在。

作为曾经深受父亲疼爱的儿子,他送走了老国王的灵魂,令对方得以彻底的安息,是回报这份父爱。

如果卡麦伦上任后能做到励精勉治,勤政爱民——哪怕由于能力有限而做不到这些、却至少能为平民或奴隶的利益稍微考虑一些,对他们存在那么一丁点的怜悯的话,他对抗王都的心或许都不会那么坚定。

刚才的三个问题,是他给卡麦伦的最后三次机会。

只要卡麦伦的答案能展示出一星半点的人性,或者是受到权贵们的逼迫,他都....

奥利弗闭了闭眼。

......他都不会这样怒不可遏。

“奥利。“

时时刻刻关注着小伴倡的心情的神祇,难掩担忧地唤了声他的名字,努力安慰道:“不要,难过。”

祂认真征询道:“现在杀死卡麦伦,可以吗?“

奥利弗轻笑了声:“不,再等一等。”

当他再睁开眼时,目光已经不再在卡麦伦身上了。

他就像忽视一团空气一样,彻底无视了卡麦伦,将视线放在了国王身后那群神情各异的人身上。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这位拥有美丽得犹如真正的天使,令观者心醉神迷的容貌的公爵,忽然向他们粲然一笑,然后说道:“我给过你们的陛下机会了。现在,轮到你们做最后的决定了。”

机会?

人们面露茫然。

什么机会?

他们呆呆地听着这位嗓音无比悦耳、就如那漂亮得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样貌般蛊惑人心的公爵,从从容容地说道:“仁爱而伟大的猫猫神将庇护勤劳善良的人,甚至并不在意他们是否为自己的信徒。作为散播祂荣光的使者,我也愿意给出同样的承诺。现在,我将给你们最后一个后悔的机会。”

他以目光梭巡一周,淡淡道:“所有在过去做出过蒙蔽自己良心的抉择的人,只要你们是真心悔悟,想回到曾经的三岔口处、做出更符合本心的抉择的话......那我便愿意接受你们的投降。”"

在他自身似乎都自身难保的情况下,除了一句空飘飘的、看似可笑的许诺外,他依然没有展现出“神力”,亦或是甩出更多的筹码去说服那些人——那些原本就是利益既得的人。

他要他们在需要冒生命危险的情况下、做出顺从本心的决定。

而不是做一根顺风倒的墙头草,在许诺更大利益的一方的推涌下,心安理得地随波逐流。

毕竟,不论是迫于自保的无奈,还是当真感到理所当然,从他们真的接受命令、向无辜的平民挥起屠/刀的那—刻起,他就不再在乎他们内心是否有过煎熬和挣扎了。

给那些良知未泯的人最后一个回头的机会,已经是他最后的仁慈:甚至,‘接受投降’,也不代表他们将不受所犯罪恶的惩罚,只是程度轻重的区别而已。

比起施暴者有多少难掩的苦衷,或是有多么悲惨的过往——奥利弗更关心的,永远只是受害者本身该有的模样。

以及他们原本该有的,那或平凡、或灿烂、但多半会是幸福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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