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好孩子]
外型像可爱的布娃娃。
应该呆在玻璃橱窗内,被孩子们用欢快的神色注视的存在,正立于污秽之地。
这种与常识相驳的怪异感,令蹲坐在那里的丘比愈发显得残酷而异样。比月色还要苍白。
“‘好孩子’……”
被念出真名‘羂索’的女人,向后撤了一步,面色沉冷。
年少而甜软的声线,小小只的兽,如此看向对方那成人的身体。
“--真残酷啊。”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不知道究竟意指何物。对方还是自己。
“尽管如此,你也依旧是可爱的。”那清软的声调微扬,如人类史向岁月和神的讴歌,“‘我’非常非常中意你哦,你身上纠缠了相当庞大程度的因果呢……来与我订下契约,成为魔法少女……唔、已经不能算是‘少女’了。”
“不过没有关系,你是可以例外的存在。”
兽的眼瞳圆润可爱,色调微暖。
但所得到的,却并不是友好的回应。
“你是谁。”
羂索如此质问,只有警惕,“为什么会知道我的身份。”
能勘破‘羂索’的存在都于千百年前消逝,存于当代的,只有天元是个例外。
但现在,第二个例外出现了。
——对方后腿挠了挠头顶,一副纯稚无辜的样子。
“我没有见过你。”
羂索很确信,自己的记忆中没有这种形貌怪异的猫,不然他一定会记得。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
“不,一定是有过相遇的。”丘比否认,“‘我’与全人类擦肩而过,但大部分人类都不知道。”
“毕竟我一直在伴随着你们人类成长哦,在最初的那一刻开始就是了。”非常吊诡的一幕出现了,可爱的,玩具一般的兽。
以一种毫无起伏的语气,甜软到刻板的声音,诉说出那些爱意深重的句子——
“没有衣服,身披树叶睡在山洞中,总是会被各种野兽吃掉。”小兽像是单纯的诉说疑惑那样,“最开始在思考,为什么会有这么脆弱的存在,会死亡且不能复活。”
“结绳记事,捡到石板,再到创造文字,跌跌撞撞的学着去使用工具。”丘比诉说文明起落,“我插手干预了你们的进程,毕竟放任不管你们一定会在最初就消失吧……实在是太脆弱了。”
羂索瞠目。
闻所未闻,前所未见。
他听着此等论调,如见到笼罩在人类进程背面的那些阴霾。含蓄又荒唐。
被羂索‘借’来的,诅咒的山火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消失的,一直在漆黑夜路里燃烧着,噼啪的声响似残酷献祭。
火/警鸣笛,无济于事。
被‘帐’隔绝开的世界。其内的兽在微笑,于此刻抬目。
“--然后啊,你们学会了使用青铜,开始冶炼。”
“然后呢,你们学会了王权这种东西,并自命天授,再到至今的电灯自来水,整个星球的串联——‘我’看着你们长大,如牙牙学语的孩子。”
兽垂目微笑,再次重复出那句话,“羂索,你是好孩子。”
“与我订下契约,实现奇迹吧。”
胜彦没有说谎,他的确在丘比的特殊视角下,看到了那些纠缠交错的因果。
——如此庞大,如此漆黑。何等闪耀。
如同拢盖整个银座,进而扩散向全部东/京那样,恶意彰显。
所以……
“如果是你的话。”伴随人类文明一路起跌的兽,于此刻颂出阴霾下的真实:“绝望的那个瞬间一定能满足宇宙无数种族的能量消耗,避免整个宇宙陷入热寂的状态吧。”
“你能理解吧?”兽的声线清甜,不识愁苦,“为了宇宙,这是必要的牺牲。”
这一刻。
羂索终于理解了对方那双如玻璃制品一般的,粉红眼瞳中的情绪。
那是诅咒看人类的目光,人类看家畜的眼神——是从一开始就不对等的无动于衷。
说起来,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诞生诅咒。
单凭人类的负面情绪,真的能这么轻易的做到这件事吗……突兀的,羂索对千年来的世界产生了动摇。
不能再想了。
“好啊。”
羂索虚伪的笑了出来,颔首应答。
下一秒——
兽的躯体出现数刀凌迟之迹,沉睡月色斑驳之中。
但对于‘丘比’而言,每一次的死亡不过复生。
胜彦再次走出黑夜,站在灯光的下面。
“无论多少次都没有用。”胜彦摇头,状似无奈:“我无法理解,为什么人类总是容易被激怒。”
对此,羂索将咒具竖在身前。
特级咒灵的火焰无法烧死对方,特级咒具也无法杀死。万策尽了。
“不这么警惕也没有关系。”兽看向他:“像这样会虚伪,会欺骗,会出尔反尔的你。我并不讨厌。”
“你想做什么。”
杀不死,甩不掉。
羂索甚至想掀开头盖骨本体跑路。
“为什么总是忽略我说的话,又不肯好好交流?”丘比闭目:“我不讨厌这样情绪充沛的,能够拯救宇宙的你,与我签订契约吧。”
“我会为你实现愿望,什么都可以。”
“说的很动听。”羂索面无表情的揭露残酷真实,“实际上与你签下契约的那一刻,‘我’就会死不是吗,就像那些实现愿望的人一样。”
“真残忍啊。用‘愿望’、‘魔法’、‘奇迹’去偷,去抢,去骗的家伙。”羂索扯着嘴角笑了起来,“像这种东西,骗下小孩子就算了。”
魔法少女。
一切的美好,奇迹,愿望组成。
如人类理想和甜美的化身。
但实际上……
这个世界的人会将初高中阶段的孩子们,称作‘少年’和‘少女’,而实现愿望后,注定会堕落为诅咒(魔女)的他们……
“的确是魔法少女和少年没错。”羂索冷目注视,“你以为你做的事,真的非常隐秘吗?”
“最近的魔法少女的事迹多少过于活跃了吧。丘比……”
“啊……失败了呢。”虽然这么说着,实际上根本没有任何遗憾,胜彦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切。
原本还抱有侥幸心理,如果对方会因捷径许愿呢?
那就简单的多,只要令对方绝望就可以了,灵魂宝石离开身体一段距离后,肉/体会掉线这一点也可以利用。
并且还能将模板和悲叹之种循环使用,达到积分利用最大化。
但现实证明,从没有捷径。
不能将悲叹之种再卖回系统兑换成积分了,魔女之夜是必要的。
那么……
“来合作吧,羂索。”小兽对月抬目,粉色叠合了月的圆缺,像极了情绪的动荡。
鸣震对方的思维,想法,和内心。
羂索:“……”
气氛沉重而安静,充斥诡秘,博弈于此间展开。
“我不会插手你的计划。”胜彦轻易道出对方短时间内的策略:“你的短期目的,是‘咒灵操术’……对吧?”
“所以?”羂索不动声色。
“我也是,为他而来。”非常直白,而真实。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羂索几乎被气笑出来,“当代的‘咒灵操术’只有一人。”
没有办法分成两个,只有这一点是绝对的。
所以这不是目标的一致,而是无法调和的分歧。
“--但是,我不需要那种东西。”随着这句话,羂索面色空白一瞬。
“我不需要咒灵操术,也不需要那个人的肉/体。”丘比口吻平淡,“我需要的,是他的感情。”
“从希望到绝望的瞬间,感情所产生的庞大能量……全宇宙的百万种族之中,人类是因此而被选中的。”
那样高高在上的遥远的目光,其中没有任何情绪。什么也没有。
究竟像什么呢?
羂索意识到,他错了。
那不是看家畜的目光,而是在看天选的牺牲品,临世的人神。
来自域外的兽。
对扰乱人类社会没有兴趣,对玩弄人心没有兴趣。本质来说,只是选中了‘人类’这个整体,然后去用以维持整个宇宙的兴衰。
对于丘比而言,人类太渺小了。
羂索错估了差距。他所重视,想要达成的一切于对方而言都毫无意义。
意识到这一点后。
羂索没有不甘,而是轻松。
于是胜彦意识到,所谓的‘合作’,达成了。
“我要他的术式和肉/体……至于其他。”羂索如此说道:“与我无关。”
“那么,合作愉快。”小兽甩起长尾,如此可爱,显得没心没肺。
这姿态,令羂索忍不住在对方雷点上蹦迪——
“那家伙知道吗?你的真实如此不堪。”充满恶意的发问。
“那你去告诉他好了。”对此,胜彦说的满不在乎。
但没有任何一刻比这更令他庆幸,丘比这个马甲只能微笑着的表情。
“你去说,他就会相信吗?”
羂索没再搭话,看样子对自己本身的可疑性非常有自知之明。
“我不会做多余的事。”
但看在互相利用的份上,他会忽略这些东西。对外之前的内斗是最愚蠢的。
“多说无用。”脑花强扭话题,“来定下‘束缚’吧。”
定下互不背叛,绝不欺骗的‘束缚’。
丘比应允,一切顺利。
但是……
这的确是合作,丘比索求的也的确是夏油杰的‘感情’,毕竟目的是为了he的结局。
然而,羂索被没有任何欺骗的话语误导了。
虽然是‘合作’没错,但胜彦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将对方置于死地。
这是关于死亡的合作。
前期同行,目标一致。后期他会将对方杀/死在‘魔女之夜’。
至于‘束缚’……
月色下,兽在静谧微笑。
丘比的事,跟我江原胜彦有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胜彦丘比:想不到吧:)
不会插手脑花的计划(反正你要死了)
和你一样,为夏油杰而来(但是目的相反)
需要的是夏油的感情(扭转be结局)
从绝望到希望的能量(跟前面说的话其实是断层都,不针对夏油杰)
全部都是真话,只有这一点是绝对的。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