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田吹抱着双臂, 笑容满面。
火烧呼云雀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场景,看的特别开心:“感觉交换位置确实很有意思啊!”
选手越熟悉, 这种游戏越有意思。
如果是集训第一天举办这比赛,效果一定没今天有意思。
但当大家形成一定思维定式后,简直漏洞百出。
看到宫侑就想到二传,看到大久保就想到副攻,这种意识深处的思维,确实难以扭转。
教练们看的清楚,场上的选手们也很明白。
比赛刚开始就进入暂停状态。
各队进行自己的队内会议,要是还这样打下去, 那简直就是噩梦。
小谷林志一下场对着大久保就是一顿痛批, 抽签的时候他就觉得这家伙会闹出笑话,结果果然如此。
“你能不能动动脑子!二传接发了, 谁去阻止进攻?”
“还有你身高多少你记不得?说了多少次, 低点!低点!”
小谷林志简直痛苦,在队里的时候一群天然, 来这里也没彻底摆脱。
只是打个球而已,他感觉自己老了十岁!
大久保低着头默默反省。
其他人连忙上前安慰, 这局不是大久保一个人的问题,每个人都有责任。
攻手们倒是问题不大,现在出问题的红队主要是自由人和二传, 白队其实也大抵如此。
如果这场比赛只是和普通自由人一样,那浅羽凉觉得自己上场不上场区别不大。
不上场他不甘心, 上场作用不大, 还白费了个名额。
名义上叫自由人,但却一点也不自由。
不是自己去做的时候不明白,真自己来当自由人了, 浅羽凉发现自由人都是厉害角色。
限制真的很多,扣球攻击不能,三米线内传球攻击也有限制,简直是被圈死在后半场。
哪怕想要打个擦边球,一直待在后半场的话意义都不大。
无法造成对手迷惑的手段,传球的战术基本没有,还不如直接弃用。
能在如此多的条条框框内还表现如此优秀,古森元也和小谷林志简直是当代排球少年的楷模!
浅羽凉现在当攻手是不可能的,防守上他也不如小谷林志来的专业。
思来想去,浅羽凉发现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既然无法保证失球数,那球队就以进攻为主。
无论对手拿下多少分,只要他们抢先夺得赛点,这才是最关键的。
感谢木兔和宫侑刚刚作出的示范,现在大家一定会对他自由人的身份有清楚认识。
浅羽凉其实有些迷茫,客观来讲,他不上场更好,更有利于团队获胜。
浅羽凉皱眉,牛岛若利却突然开口:“阿凉,青城的自由人比赛时用了跳传!”
“传球,之后相信我!”牛岛若利目光坚定。
不要怀疑自己,不要被他人判断影响,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
牛岛若利不喜欢迷茫的阿凉,他希望浅羽凉一直是任性自在的模样。
无论场上场下,他希望看到的都是对方的笑脸。
浅羽凉卡顿一瞬,感觉心里的郁气一扫而空,笑着回复:“好,靠若利你了!”
这种毫无顾忌的任性自在,永远有人在后方支持的感觉真的很好!
浅羽凉喜欢这种感觉,他喜欢被人偏爱的感觉。
红白两队吵闹不休,但经过简单调整后,磕磕绊绊的勉强算是走上正轨。
看起来简单的传球,亲身实践时却会发现格外困难。
佐久早看着眼前的拦网,手腕微微偏动,不同以往的力让排球轨迹有所偏移,顺利绕开木兔和猯的防线,沿着指示杆的内侧飞入场内。
哪怕是今日才上岗的自由人,宫侑表现的尽心尽力,毫不犹豫向天飞扑,用胳膊垫起。
一传距离较短,看样子回不到拦网,古森元也退至球场中央,在球下落同时起跳。
他的托球还算可以,但问题在于他和大久保一样,虽然是二传,并没有战术布置。
相对于平日花里胡哨的内心斗争,这次的比赛更像是双方单纯实力的比拼。
没有战术,没有算计,只是单纯的比拼纸面数据。
排球落在双手上,空中双手托球让肌肉有些抖,回忆队友站位,其他并不需要思考太多。
两队选手对二传要求只有一个,谁的位置前没人就给谁。
至于拦网,让攻手自己想办法!
还真想指望古森元也这个兼职二传来考虑这么多?
桐生八此轮转至三号位,正处于拦网正中央,不需要任何犹豫,古森元也十指发力。
“桐生前辈!”
比起大久保,古森元也作为二传还是有优势的,他的身高可以尽量将球托高,但身高高控制不好力道,托球就容易出错。
浅羽凉蹲在中场,牛岛若利和佐久早已经围上去了,分割球场的拦网让他们只能隔网相望,超过网线上方的,只有那恐怖的手掌。
手掌、十指,没有手臂的压势,没有肌肉的蓬勃力量。
简简单单,却是攻手挥之不去的噩梦。
没关系!
能做到!
不被热血冲昏头脑,不拘泥于过往,不沉浸于荣耀。
只是小心翼翼,谨慎的前进!
视野里的拦网如此强硬,桐生八心中热血翻涌,情感让他想要在此时和拦网决出胜负,理智却让他清醒。
一切为了胜利!
手掌轻推,牛岛若利和佐久早同时皱眉。
空中架起一座彩虹桥,浅羽凉嘴角微抽,和这种攻手打球真是让人头疼。
防住中后场还要防前场吊球,怎么看都是该重扣的时机,竟然能控制住内心的欲望。
桐生八,果然是对手最讨厌,但己方二传最喜欢的攻手类型。
哪怕球离的很近,浅羽凉都没有任何动作,他的工作还在后面。
吊球的难度在于出其不意,但轨迹看清楚的情况下,它是没有任何攻击性。
小谷林志迅速移动,挡在浅羽凉面前将球接住。
对面的宫侑指着浅羽凉大声向云雀田吹抱怨:“犯规了吧!自由人故意不接球??”
尾巴阿兰一把拽住宫侑,忍无可忍:“阿侑,还在比赛!而且也没犯规!”
侧身站在三米线外,趁着球还在空中飞舞,浅羽凉不屑的看向宫侑:“只知道墨守成规的人最没意思!谁说自由人只能接球?”
明明也传了球,只是队友失误的宫侑:“谁只接球了??是你自己接不住好吧!”
排球开始下落,红队在场所有人开始助跑。
古森元也脸上滑落汗珠,有些敬佩他们的做法:“还要来吗?”
恢复比赛后,浅羽凉就开始模仿渡亲治的做法,虽然全是失误,但他也没有放弃。
不习惯自由人那就去想办法,身处不擅长的领域,那就想办法努力转变为擅长的领域。
浅羽凉觉得青训营里都是好孩子,哪怕他的要求其实有点过分,大家还是包容了他。
他很感谢大家,也正是因为这份信任,他才决定一定要成功。
比分造成18:21里有不少是他的原因,但随着不停的尝试,浅羽凉确实慢慢摸出点规律。
跳传的核心不在于自由人,而在于配合的攻手。
由于跳跃距离很短,自由人观察时间不够,托球速度很快,为达到效果最大化,排球脱手而出的那一刻,攻手必须到达相应位置。
吃了没有配合过的亏,浅羽凉不是提早落地犯规,就是传出去没人接丢分。
宫侑本来也蠢蠢欲动,但见浅羽凉失败率这么高,暂且也按捺住心思。
按照宫侑的的想法,先拿下第一局,第二局就可以好好实验,要是浅羽凉不成功,但他成功了。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
和浅羽凉的最后一场比赛,他可不输给讨人厌的家伙!
一道完美弧线延伸至浅羽凉身边。
冷静、细致、认真又谨慎。
仿佛正在进行极其重要的研究,他将全部精力投注于漂亮的彩球上。
三米…两米…左腿猛的发力,身体向右上方弹起。
浅羽凉抬起双手,上手接球,十指与排球相触。
裁判睁眼看了一眼他的动作,口哨放在嘴里却并没有吹响。
助跑完毕,大家都做好了接球准备。
短暂的跳跃时间,出于本能,浅羽凉毫不犹豫将球传给牛岛若利。
王牌是让队友信任的存在,也是团队获胜的基础保障。
可能浅羽凉也没意识到,情况紧急时刻,牛岛若利一直是他心中的不二选择。
不需要二传费尽心力,也需要苦思冥想战术,只要给他一个高球,一个不远不近的高球。
剩下的,交给他就够了!
仓促下的传球并不漂亮,相对于往日翩翩起舞的蝴蝶,它更像拖着受伤肢体挣扎前进猛禽。
沉重,缓慢。
足够了!
哪怕球的高度并不完美,但也已经足够了!
鞋面地板摩擦发出略显刺耳的尖锐摩擦,和身材修长的攻手相比,牛岛若利的蹬地声沉闷低沉。
健壮的身躯隐藏着无尽力量,流畅的肌肉线条极显男性荷尔蒙魅力。
弯曲的双腿带动上浮的引力,大地的吸引似乎对他毫无影响。
宛如白鸟搏击于长空,停滞在空中的身影美的像一副画。
“真漂亮!”
站在侧方的补位的浅羽凉放缓呼吸,生怕惊扰了他的动作。
烦躁与无奈充斥的整场比赛,直至此刻,浅羽凉才慢慢放松。
嘈杂声渐去,他突然察觉自己似乎从来没细致观察过牛岛若利,印象中的永远只是牛岛若利平日里的不苟言笑。
牛岛若利似乎永远无坚不摧,不需要队友的协助,不需要对手的失误,无论何种情况,他总能为大家带来胜利。
可靠、沉稳,虽有时略显沉闷,但永远以自己的行动为同伴指明道路。
没有人不喜欢被人特殊对待,浅羽凉也喜欢自己能成为某个人的独一无二。
莫名被偏爱的感觉会让人上瘾。
浅羽凉此时感觉自己输了。
输给牛岛若利的坦诚,输给他的勇气,更输给怯弱的自己。
明明是他冲动下做出的决定,但现在却是牛岛若利一直包容着他。
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怨言,一点一滴的小事都做到尽善尽美。
恋爱到底是种什么感觉?
浅羽凉感觉自己可能永远不明白,但直至这个瞬间,他清晰可以知道的就是,自己或许喜欢牛岛若利。
谈爱或许过于沉重,谈喜欢或许不够妥当。
就像春日田野里挣脱出泥土的花,在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成长。
喜欢他的坦诚,喜欢他的细致,更喜欢的是那独一无二的偏爱。
当你有了偏爱之物,你会发现世界似乎都别样不同。
牛岛若利用尽全身力气将球击出,承载着执念的力量成功击碎眼前一切阻碍。
欢呼声闯入脑海。
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被忽视已久的感觉终于被迟钝的主人察觉。
若利,干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