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宫。
看不清身形的魔尊眯眼看着下方的白衣仙人, 声音沙哑而趣味:
“顾道长来访,有失远迎,不知顾道长来我魔教, 所谓何事?”
顾鹤清手中握着剑, 剑气逼人, 眼神冷厉, 言简意赅:“梁宿, 把他交出来。”
魔尊哼笑一声,声音拉长,“梁宿……是何人?本尊也是第一次听闻——”
下一秒,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原是顾鹤清的剑猛地朝他刺了过来!魔尊脸色一沉,抬手施展魔气,躲过他的剑。
他的声音沉下来:“顾鹤清, 你是要在魔宫与我宣战吗?”
顾鹤清神色冷漠, 却带着一种本不属于他的阴鸷, 一字一顿地重复:“梁宿,在哪。”
仿佛下一秒, 他就要炸了这魔宫, 与魔尊杀一个腥风血雨一般。
见他这般神色, 魔尊怔了怔, 半晌, 诡谲的双眼眯了眯。
就为了个弟子,顾鹤清的脸上竟然露出这般阴鸷如心魔的表情。
倒是有了点意思。
魔尊笑了笑,一个咒语, 倏然消失在原地, 只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顾道长, 新婚燕尔,婚房要来客人了。”
“……”
梁宿藏在婚房里,传音听见这句话,不禁吐槽:好一个谜语人。
按照魔尊的意思,他要扮演一个被强行抓来魔宫的无辜剑修。于是,他的手脚被粗绳绑着,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能动弹,嘴也被塞了抹布,眼睛还被魔尊施了法术,真的看不见任何东西了。
但……
虽然知道是假装,梁宿为什么却有一种真的被绑架的感觉??
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听声音,是两个人互相搀扶着,摇摇晃晃地走进了房间。
随后,窸窸窣窣的脱衣服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两个人的调笑声和急不可耐的声音。
梁宿:“……”
你们两个醉鬼睁开眼睛看看!房间里还有一个人啊!不会吧不会吧,你们不会比一个瞎子还瞎吧?
“嗯?”没瞎的魔修眯了眯眼,酒醒了一大半:“这里有人?”
梁宿(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
却没想到,魔修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是尊上送给我的新婚礼物吗?嗯……我倒是不介意再加一个人啦。”
梁宿:“……”
他还算淡定,系统已经开始骂骂咧咧:[畜牲!垃圾!乐色!]
梁宿嫌弃道:[会不会骂人?不会换我来。]
系统:QAQ
魔修还在蠢蠢欲动考虑着三人共同致富的事情,他旁边的“娇妻”忍不住了,娇嗔道:“大人,你还在看他,是嫌弃妾身了吗?好,妾身这就走,走之前还要把这贱人杀了!”
眼见自己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魔修一看这还得了?于是连忙哄着:“不是!我看他,是想让他来当我们的观众,有旁人在身边,不觉得别有一番风味吗?”
娇妻动摇了,“大人说的有几分道理……”
“……”
梁宿面色铁青。
这俩骚断腿的魔修说完,兴奋地投入致富的道路中去。
听着耳边一浪接一浪的致富圣经,梁宿脸色麻木:[上天既然已经夺走了我的视觉,为什么不顺便夺走我的听觉?]
系统心疼自家宿主,骂道:[都怪那个狗屁魔尊,偏要宿主来人家的婚房绑着,活该以后被炮灰了!]
同样是炮灰的梁宿:并没有被安慰到呢(微笑.jpg)
两个魔修在致富中乐不思蜀的时候,突然感觉一阵汗毛倒竖,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升腾,下一秒,砰的一声巨响,房门如同一张薄薄的纸,碎成了粉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被打断致富的魔修尖叫起来,看着门口,啊不,粉末中,站着一个一身白袍的人,手握利剑,眼神冷煞犹如修罗再世。
听这动静,梁宿便知道,是主角来了。
他便收起麻木的表情,开始他的表演。被抹布堵住嘴的梁宿开始叫唤起来,那么用力,那么急切,活生生一个被绑架了发现终于有人救自己的小可怜。
听到声音,顾鹤清的目光落在被绑着的人身上,看着梁宿双手双脚都被绑在一起,嘴巴被堵着,顿时眼神冷得吓人,心中暴虐横生。
他们怎么敢???!!!
两个魔修还来不及穿上衣服,也看不清白衣仙人的动作,只觉得脖子上一阵剧痛,他们已经身首分离。
一阵浓重的血腥味传入梁宿的鼻腔。
他的身体微不可查地颤了颤,在脑中问:[……系统,发生什么事了?]
系统作为一个小垃圾,哪里见过这种恐怖的阵仗,机械音也有些颤抖:[主角,把他们都杀了……]
然而下一秒,梁宿就闻不到这种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了,取而代之的是独属于顾鹤清的冷香,扑鼻而来。
他被顾鹤清抱在了怀里。
梁宿感觉怀中的人有些颤抖,正当他以为自己感觉错了的时候,他听见顾鹤清在他耳边说:“对不起,师叔来晚了……”
“……”
梁宿现在手脚被绑在一起,犹如一条只会扭动的大虫,嘴还被堵住了,根本说不了话,于是他只能“唔”“唔”地叫出来。
顾鹤清听见声音一愣,连忙后退,一个法术,梁宿的身子便自由了。
他抬手拉出塞在自己的嘴里的布,声音有些沙哑:“师叔……”
看着梁宿的手臂和脚被粗绳勒出红色的血痕,顾鹤清的脸色沉冷,简直恨不得现在立刻杀了魔尊。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等下次大战,就是魔尊的葬身之日。
顾鹤清神色阴沉,酝酿无声的风暴。
一息之间,顾鹤清的手中多了一个玉瓶,他从玉瓶里倒出一些药粉,拉过梁宿的手臂,小心翼翼地为梁宿上药。
动作温柔得简直不像刚才那个杀人杀得简单粗暴的顾鹤清。
梁宿有些迟疑:“师叔……”
他有些挣扎地想要抽出手,被顾鹤清牢牢抓住,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警告:“别动。”
然而他的动作却依然小心翼翼,仿佛他给上药的不是一个皮糙肉厚的成年男人,而是一个脆弱的瓷娃娃。
梁宿其实想说,就这点伤,上药也别在魔宫里啊,回去再上行不?
然而瞧顾鹤清全神贯注的样子,梁宿默默地闭上了嘴。
终于上好了药,顾鹤清扶他起来,温声道:“走罢,我们回家。”
回家。
梁宿古怪地想,回哪里的家?
他没说话,任由顾鹤清拉着他的手,离开了魔宫。
上剑的时候,顾鹤清说:“梁宿?”
梁宿抬起了头,眼神空洞无神,然而以前再空洞,他也能准确地找到顾鹤清的方位,这次却产生了偏差,说:“师叔,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顾鹤清怔了怔。
魔尊施的法术,其实很好解,回到衡霄山,用灵池里的水洗洗眼睛就可以了。
梁宿看不见,自然不能御剑,无奈之下,顾鹤清只好与梁宿共乘一剑,梁宿站在顾鹤清前面,怕他掉下去,顾鹤清从背后抱住了他。
温热的呼吸打在梁宿的后颈处,带来一阵酥麻的感觉,他不由偏了偏头,想要躲过这种奇怪的感觉。
耳边传来顾鹤清警告的一声:“别动。”
梁宿:“……”
无奈之下,梁宿扮起了木头人,一动不动,放松地缩在了顾鹤清的怀里。
他看不见,身后的顾鹤清的眼里闪过一丝愉悦。
好乖。
师侄要是永远都这么乖就好了……
*
两人回到门派,没有惊动任何人,顾鹤清拉着梁宿的手,带他来到灵池。
顾鹤清说:“脱衣服罢。”
梁宿:??????
恕他孤陋寡闻,洗眼睛还要脱衣服吗??
顾鹤清解释道:“你身上还残留着魔气。”
“……”
梁宿瞬间心虚地不吱声了。
顾鹤清脸色沉沉,师侄应该永远干净无瑕,不应该被肮脏的魔气染指了。
而且,一想到那对不知廉耻的魔物,师侄被绑在旁边,被迫听到的污秽的一切,他的心头就涌上无尽的暴戾。
不应该让他们死的那么轻松的。
顾鹤清眼神暗沉。
“……师叔?”
梁宿的声音打断了顾鹤清的思绪,他看着师侄清俊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师叔,你且退开一些罢。”
顾鹤清愣了愣,有些不明白师侄的意思。
在他眼中,师侄抿了抿唇,白净稚嫩的脸颊泛红,眼里有着难为情的羞涩,“师侄要脱衣服了……”
莫名地,顾鹤清感觉身上起了一股燥热。
沉默良久,他听见自己略带沙哑的声音说:“……为何?”
梁宿:“……”
为何?我为你妈的何!!
一瞬间,梁宿觉得自己有点演不下去了。系统心想:来了来了,暴躁值虽迟但到!
它驾轻就熟地劝道:[宿主冷静!主角就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仙人人设啊,不懂别人洗澡要避嫌,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越说,它的声音越低了下来。
显然这个理由连它自己也说服不了,更别说宿主了。
梁宿闭了闭眼,心中默念清心咒,平息自己心中的暴躁,随即,他觉得稍微好一点了,才睁开眼,微笑,试图讲道理:“凡界崇尚男女授受不亲,修真界不在乎阴阳调和,是否也要加一条男男也授受不亲呢?”
他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
顾鹤清也被他说动了些许。
但出于莫名的心理,白衣仙人声音淡淡:“师侄这样说的有一点不对,我们是叔侄,叔侄之间何须避嫌呢?”
是的,既然是长辈与小辈的关系,那师侄洗澡的时候,师叔也可以站在旁边的对吧?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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