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台下来以后,雨虽然停了,但邢恕现在浑身上下还是尽显狼狈。叶西杳提出让邢恕去医院一趟,邢恕拒绝了。
他可没有兴趣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被雷劈了。
酒吧那边显然已经有警察介入,好在那疯子应该只是受到了魔气制造的幻境诱导,本身没有被魔物附体,因此可以走普通的调查流程,用不着封锁现场,更不需要邢恕返回。
邢恕带着叶西杳直接走了。
他家正好就在附近,走过去也不过几分钟路程。
叶西杳看他一身湿漉漉,肯定是想洗个热水澡换衣服的,所以就跟着他去了。
这还是叶西杳第一次来到邢恕的家。
以往总是邢恕跑来找他,他甚至都有点怀疑邢恕是不是真的在他家附近有套住处。如今来了才确定,邢恕原本住的地方离他确实很远。
开门以前,叶西杳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毕竟邢恕是翘首科技大老板薛翘的亲侄子,又是联盟安全局重金聘请的外援,想必是家底殷实富足,住的地方肯定不差。
但等叶西杳看到了门打开以后的场景,还是震惊不已。多少的心理准备都派不上用场。
他根本迈不开腿。
邢恕身上还在滴水,被“雷”击过的脑袋一直在隐隐作痛,他先进了屋,想方设法从某个尘封已久的柜子里翻出了一双不知道什么时候顺回家的一次性拖鞋。
走回门口,在叶西杳面前蹲下身子,把拖鞋拆出来端端正正摆在叶西杳脚边,抬起眼看叶西杳,示意他抬脚。
叶西杳犹豫:“我……要换吗?”
邢恕乐了:“你最好是换,别把自己的鞋弄脏。”
“好吧。”
叶西杳终于确定了,不是他看错,而是邢恕的家,确实很乱。
不是那种整理不干净的脏乱,而是……
像遭遇了一场针对邢恕家的地动山摇,属于是局部地区精准打击。
叶西杳所见到的,就是在狂风过境后还未来得及灾后重建的,废墟一般的乱。
叶西杳记得之前乔林川告诉他,这个房子是薛总交代过让乔林川专门置办的家具,所有软装全都按照最好的布置,然而现在哪里还看得出任何奢侈迹象。沙发材质是皮是布都分不清,上面铺着厚厚一层砖土泥灰——严格来说,上面的灰其实是掉落的天花板。
地上就更不用说了,各种各样的碎裂痕迹,被掩盖在电视机、落地灯、挂画以及其他一些东西的残骸之上。
叶西杳有很多话想问,结果邢恕先于他开了口:“要不要洗个澡?浴室幸存,浴缸完整,应该没问题。”
叶西杳被他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逗笑了:“你先洗。”
邢恕稍一扬眉,直接走过去把叶西杳扛起来就往浴室走:“我可没打算跟你分先后。”
邢恕说得不错,浴室幸存,看不出来任何破坏的痕迹。浴缸也很大,容纳两个人竟然绰绰有余。
但叶西杳很不习惯。
他既不习惯和人一起洗澡,也不习惯当两个人都泡进浴缸里的时候,邢恕把他抱在怀中。这个姿势让他不得已地蜷缩起来,头向后靠在邢恕的肩头。
不过很快他就没有那个精力去想这个问题了。
倒不是邢恕对他做了什么——邢恕可能是累了,所以老老实实地在热水里闭目养神,顶多就是手不安分地捉着叶西杳的手指把玩。
叶西杳是发现了一件怪事。
他突然在水中转了个身,动作幅度很大,溅起了水花,把正在休憩的邢恕惊醒,撩起眼皮看他:“怎么了?”
邢恕似乎完全没有发现问题。
叶西杳表情严肃地抓着他的左手,递给邢恕看:“这个东西,这个……”
邢恕说:“戮魔阵。”
叶西杳说:“对,这个戮魔阵,它怎么回事?为什么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又开始动了?”
明明在天台的时候,戮魔阵的反噬已经退去了。但是这会儿居然悄无声息又开始蔓延。叶西杳一想到邢恕说,魔气反噬可能会要命,他就很慌。
邢恕却懒洋洋撑着下巴笑:“你确定要在这种时候和我说无聊的事?”
两个人都一丝不挂,在本就过高的温度下氤氲着暧昧的氛围。
叶西杳没被他带跑偏:“你有很多事没有告诉我。”
邢恕坐起来,凑过去想亲他,叶西杳却躲开。他只好认输,叹了声气:“你问吧。”
叶西杳把身体缩进水下面,只露出脑袋,免得邢恕总盯着他的身体看,他问邢恕:“客厅为什么是那样?你和人打架?”
邢恕耸肩:“差不多。”
叶西杳最不喜欢邢恕这种凡事悠哉懒散的样子,拧了他的胳膊一下:“你好好说。”
邢恕装疼:“哎哟。”
“我没用力。”叶西杳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松开了手。
邢恕趁机便游到他身侧,手在水下不老实地圈住叶西杳的腰,贴在他耳边亲了亲,才说:“记得我去联盟政府之前找你的那晚吗?”
本来也就没两天的事,叶西杳自然记得,点点头。
邢恕道:“那场雨很古怪,我怀疑,背后有恶魔在搞什么东西。”
叶西杳记起来了:“是的,我能感觉到雨里有魔气,但是没有攻击性,不伤人。”
邢恕笑了:“对,不伤别人,只追着我杀。今晚是它,那晚也是它。”
他就像个局外人,用一种随性的口吻说着自己的事,“那天我去找了你以后,被它跟了一路。回了家也不安生,你能想象吗?我家的电视机居然跳起来揍我。得亏我是驱魔师,否则我还以为闹鬼了。真够邪性的。”
叶西杳吓了一跳,连忙就要坐起来:“能够把魔气散播在那样大的雨里,一定是个很厉害的恶魔。它为什么要杀你?”
“很多原因。”邢恕给他一一细数,“首先,我是戮魔阵的继承者,所有魔物都恨不得我去死。其次……”
叶西杳等着他说话,邢恕半天没答,他以为邢恕在措辞,结果下一刻,邢恕的手指摸到了他浑圆柔软的缝隙间。
叶西杳背脊乍起一片激灵,叫道:“邢恕!”
邢恕:“嗯嗯,在呢宝宝。”
叶西杳无语极了,一巴掌呼上去:“你的手在干什么呀。”
邢恕还挺无辜,瘪着嘴说:“我就摸摸,又不做什么。”
“你……”叶西杳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他把邢恕的两只手都抓到身前抱住,不许它们乱动,“先把正事说完。”
邢恕:“说完就可以做了?”
叶西杳原本觉得邢恕没个正型,一天到晚嘴里跑火车,一挨着他只想着亲亲抱抱弄一弄。但他很快又反应过来,邢恕好像是在转移话题。
于是叶西杳灵机一动,面上淡定道:“你跟我讲清楚了,我就帮你。”
邢恕挑眉:“帮我?”
叶西杳哼哼一声,保留悬念。
邢恕笑了起来:“好吧,看来我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中了。”
叶西杳自以为拿捏住了邢恕,就说:“我们魅魔的手段可厉害了。”
邢恕:“我们宝宝的手段最厉害。”
叶西杳红着耳朵催他:“快讲。”
邢恕只好把刚才被强行绕开的话题又给接了回来:“我跟你说过吗?戮魔阵反噬到了一定程度,阵眼就会自毁,我的身体会彻底沦为魔气的器皿。我会变成……”
叶西杳抿着唇,没说话。但他知道答案。
邢恕会成为半人半魔的存在。
“一直以来,魔种不敢招惹我,而有些厉害点的恶魔想过要挑战我,但多数也失败了。”邢恕的语气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阐述一个事实。
一个他从小到大都在反复警醒自己的事实,“但只要有一天,我没能扛住反噬,就会从一个驱魔人,变成半魔。这也许是恶魔们想看到的。”
邢恕有理由相信,这场雨背后的强大恶魔,要的就是把他逼到绝路。
但叶西杳却抓到一个关键点,他说:“你是说它想逼你变成半魔?可是你现在有我了,我不会让你被反噬的。”
邢恕忽然叹了好长一口气:“我说不下去了。”
叶西杳:“?”
邢恕:“我现在要忍着不亲你已经用尽全力。”
叶西杳没跟他贫嘴,直接转过身子,趴坐在邢恕身上,大大方方亲他一口,说:“现在能说了吗?”
邢恕哪能这么容易放过他,捧着人的脸结结实实又亲了回去,舌头拉出一条银丝,他像舔掉一缕蜂蜜般细细品味一阵,才道:“能说了。”
“人类并不知道戮魔阵反噬后会带来什么后果。”邢恕忽然说。
叶西杳立刻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但他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因为听上去有些残忍。
邢恕倒是无所谓,他继续用那种无所谓的口吻说:“一直以来,所有人都只知道我继承了戮魔阵,他们一边羡慕我从出生就得到了最强大的武器,一边又同情我的命运——因为在不知情的人看来,戮魔阵反噬到了一定地步以后,我就会死。”
这是他们代代相传的秘密。
驱魔师们知道戮魔阵的存在,但他们只以为,反噬的最终结果就是死亡。就像邢恕的母亲薛泯,以及他们的祖祖辈辈。
因为他们都选择了自戕,用生命守住了这个秘密。
“我不理解。”叶西杳小声说,“为什么宁愿自杀,也不再等一下呢?万一反噬过后,并不会死……”
“如果不会死,那人类怎么看待我们?”邢恕笑着反问他,“我杀了一辈子恶魔,如果有一天,我自己变成了半人半魔的怪物,那么我是谁?人类如何看我?”
“你是英雄。”叶西杳给出自己的答案,“你守护了人类,他们会接受你的。”
邢恕却大笑起来。
他没有解释这个问题,只是反问叶西杳:“那么你为什么要守着自己的秘密?”
叶西杳忽然就明白了邢恕的顾虑。
邢恕还只是个人类的时候,就那么强大,如果他拥有了恶魔的力量,那让人类怎么相信他是无害的呢?
“我不能说人类就一定不能接受我,但我猜,他们肯定不会再请我当他们的驱魔外援。也说不准,暗地里制定某个我不知道的计划,偷偷埋伏在我周围监视我——就像让我接近你一样。”邢恕开玩笑说,“搞半天,其实我们俩才最该是一伙的。”
叶西杳笑不出来:“我知道了,那个恶魔是想逼得你和人类反目成仇,他想让你成为魔物,让人类社会失守。”
“这只是我的猜测。”邢恕说,“有个比较奇怪的点是……它似乎刻意阻止我去联盟政府汇报你的事。”
叶西杳一愣:“什么?”
邢恕告诉叶西杳,他没有能抵达联盟政府:“它好像不希望你和联盟之间有联系。”
也或许可以换句话说,那个恶魔不希望让联盟知道,叶西杳是无害的。
这下叶西杳彻底昏头了:“这个恶魔想做什么?”
“搅局吧。”邢恕只能得出这个解释,“一来让人类忌惮有你这样一个魔力强大的魔物存在,而且难分敌友。二来,把我也变成人类畏惧的对象,这样,不管我到时候怎么帮你说话,联盟也只会觉得我背叛人类,向恶魔投诚。”
“怎么能这样?”叶西杳急道。
“但也不用太担心。”邢恕往他脑袋上抹了点泡泡,玩得不亦乐乎,“我已经把情况汇报给安全局了,不出意外的话,至少短时间内,他们的驱魔目标会从你这里转移到那个家伙身上。”
尽管骆以极一直希望邢恕可以说服叶西杳帮忙“净化”人类身上的魔气,但现在新的恶魔出现了,而且对方显然比叶西杳更加具有威胁性,想办法提前谋划驱魔行动才是当务之急。
邢恕相信,以骆以极和他之间的默契,这点轻重还是能分清。
“那你的魔气反噬怎么办?”叶西杳又一次抓住他的胳膊,瞳孔不由的颤了颤。
他们刚才说话的这短短十几分钟时间,反噬竟然又更加言重了。
“对啊,我的反噬这么严重,看起来要死了。”邢恕一撩水面,水花溅起蒙了叶西杳的脸。他缠住叶西杳的腿,说,“只好请求这世上唯一能帮助我的人,替我化解危机了。”
叶西杳的头发湿漉漉地垂落下来。
他从不讨厌和邢恕这样亲昵,甚至身体早已顺从地贴了上去。
这件事对他和邢恕来说都有好处,做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叶西杳忽然抓着邢恕的手,认真地说:“我们可以换个方式吗?”
邢恕倾听他的诉求,顺便把叶西杳的一只腿架在自己腰上,找了个不错的姿势,枕戈待旦地看着叶西杳:“怎么换?”
叶西杳把自己的腿收回来,坐着看他:“我只要你的体ye,你也只需要把魔气渡给我,所以,我想到一个效率更高的好主意。”
他的手掌和邢恕比起来小小的,拢在一起刚刚好扶住邢恕,笨拙又生硬地抚摸了一下。邢恕浑身一绷,眼睁睁看着叶西杳垂下头去,目不转睛盯着他的顶端。
“你想那样?”
邢恕的手勾起他的下巴,看着叶西杳圆润精巧的一双软唇,口干舌燥地反复问,“你确定?”
叶西杳一脸真诚:“嗯嗯。”
邢恕捂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但露出的耳朵已经红得渗血。
叶西杳不解:“怎么了?”
在叶西杳看来,之前那种吸收魔气的方式太累了,邢恕精力旺盛,没个一天一夜都下不来床。可是唾液确实效率太低。
折中的做法,就是他直接把邢恕的东西吞进进肚子里就好。
这样他也不用痛,邢恕也不用累。
可是邢恕的反应却很奇怪。沉默了许久,他从浴缸里站起来,坐到边沿,附身低头看着叶西杳,再三问他:“真的?”
叶西杳皱眉:“你不喜欢就算了。”
“喜欢。”邢恕生怕他反悔,一把将人从水里拉起来,“喜欢,特别喜欢。但是……”
叶西杳:“你怎么扭扭捏捏的。”
一点都不像平时的邢恕。
邢恕没说话,指腹摩挲他的唇,大拇指趁他不注意,忽然摁了进去,从他的齿贝,慢慢伸入舌头,再然后是舌根。
“唔……唔!”叶西杳难受地抓住他的手腕,一股恶心反胃的感觉不自觉地冒出。他红着眼,哭道,“你松开……”
邢恕却没有,还坏心眼地又塞进两根手指,他低哑的声音在浴室里响起,伴着一丝潮湿黏腻的回音:“我只放三根手指你就吃不下,还想吃别的?”
他说着,最长的那根手指往喉咙深处抠挖,叶西杳的小舌都被他弄疼了,喘不上气,眼角渗出泪来:“我……讨厌这样……别……”
“你看,你的嘴巴很小,舌头软,喉咙又细又脆弱。”邢恕忍着快要失控的理智,一点点和叶西杳分析,“你要是含着别的,嘴角会裂开,上颚会破皮,舌头被挤到发疼,说不出话,你可能会想吐,但喉咙里全是我的东西。你要叫救命我也听不见,你只能哭着吃掉它们……”
手指终于从嘴里退出,叶西杳扶着邢恕的腿大口喘着气。他真的很不好受,鼻尖红得有些惹人怜,抬头望向邢恕。
“别这么看我。”邢恕一点都不藏着掖着,把已经完全高涨的兴致袒露,他揉着叶西杳的耳朵,道,“我怕我忍不住。”
叶西杳回想刚才被手指折腾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再低头看邢恕,两眼一黑——手指跟这可没法比。
邢恕没吓他,吃这个东西可能会要命。
“那……”叶西杳咬了咬唇,又把自己缩回水里,“那像之前那样的话,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邢恕的目光一直放在他的唇上,心猿意马:“嗯,我都答应。”
“你不要太用力了。”叶西杳拿出公事公办的口吻——对他来说,和邢恕做那种事的目的就是为了魔气,所以当然要商量着来。
邢恕忽然不说话了。叶西杳以为他不同意。
片刻后,邢恕忽然灭了浴室的顶灯,只留了一些暖黄的光线,他不知何时又潜入水底,把叶西杳整个抱进怀里才露出上半身。
“我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邢恕指尖在叶西杳脐下的魔纹处打着圈,说,“每次这里都会鼓起来,不偏不倚,正好是你魔纹的位置。”
叶西杳:“……”
邢恕:“不让我用力,是不是怕我弄到这里?”
叶西杳不说话了。
邢恕似笑非笑:“啊,又是一个秘密。”
“没有。”叶西杳想跑。
邢恕轻松把他拽回来:“其他地方的魔纹都消失了,只留下这里。所以,里面到底是什么?上次问你就不说,现在还不说?”
叶西杳死死咬住嘴巴不说话,邢恕的手摸到魔纹的位置,用力一按。叶西杳的哼叫倾泻而出,他哭道:“我不知道,只是每次一碰到那里就很奇怪,邢恕,我有点害怕……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什么。”
邢恕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目光暗下,轻声说:“宝宝别怕,我帮你检查一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