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寄风听穆筠如此说, 吓得失声就问:“难道是,已经怀上了?!”
穆筠一言难尽:“你想什么……就算真怀,这才多久, 谁给你怀?我吗?”
钟寄风“噗嗤”笑出声。
穆筠叹气, 这事也只能和他妈说, 他坦言道:“有点突然, 我没想过……总之,我过几天就安排去做结扎手术, 望星那边……也只能先观察着……唉!”
穆筠连声叹气,可见有多烦恼。
钟寄风能理解,劝道:“我其实也很担心,家里如果多个小宝贝,当然是很幸福的事。但是不论男女,怀孩子都很辛苦,男孩子还更危险,我也不希望宝贝真的成为那个低概率者。
“你还有堂哥堂弟,我和你爸爸早就商量过,上一代的事情,绝对不连累孩子, 他们不是眼红你吗, 抢着联姻各家的千金小姐, 还试图和你抢家产,以后穆家的产业交给他们好了, 他们爱生多少就生多少。
“妈妈只希望你和望星能够幸福一生, 过上我和你爸爸, 还有小姨、小姨父都没能拥有的圆满人生。”
说到这里,钟寄风又不服气道:“你自己的事业做得那么好, 本来也不比穆家差,咱们也根本不需要穆家那点!再说,还有钟家呢!”
穆筠哭笑不得,他妈这无处不在的好胜心。
钟寄风回到原话题:“在我们这样的人家,生孩子并不是好事,你们俩不生也好。我希望这次什么也没有发生,这段时间你什么也不许干!好好观察着!有任何情况,万一吐了,或是食欲不好,嗜睡之类的,一定要及时和我说,我们到时候再商量!这个月过去就好!”
“知道了……”
挂了电话,站在窗边,穆筠看着窗外夜色,思索良久。
听说现在男性精子质量都很差,就是男女认真备孕都很难怀,他们目前也就那两晚,应该不至于吧?
每次事后,他也都很用心地帮黎望星清洗。
黎望星还是男孩子,哪里是那么好怀的?
话是这样说,心中的忧愁还是难断。
身后的房门窸窣作响。
穆筠立即收起满脸的担忧,暗自深吸口气,调整着面部表情,转过身时,刚好看到黎望星。
黎望星推开一点门缝,就探进个小脑袋。
书房挺大的,黎望星也是头一回过来,还在探头探脑地四处张望着找穆筠,视线转了一圈,对上站在窗边的穆筠,双眼肉眼可见地泛起星光。
黎望星的嘴角与眼睛也立即变得弯弯。
“你打好电话啦?!”
饶是有千般万般的烦恼与担忧,看到这张可爱的笑脸,穆筠也早就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黎望星踮着脚尖从门缝里挤进来,穆筠大步上前,弯腰托住他的屁股将他抱起,先是查看他的双脚,继而便不赞同地说道:“脚还没好,让它好好结痂,别自己走路。”
“我踮着脚!没碰到伤口!没事!”黎望星很不在意,又焦急问,“怎么样,你和阿姨说什么了?你没说我和你的事吧?!”
穆筠装作不知,反问:“我和你什么事?”
黎望星着急:“就是我跟你那点破事啊!!”
“破事?”
“哎呀就是我和你那样那样——”黎望星也“那样”不出下半句话,他没脸说那些。
穆筠有些憋不住,笑着问:“我和你哪样了?嗯?”
黎望星才惊觉,狗东西又在逗他。
他就是不长记性!
“啊啊啊啊啊!”黎望星想咬他,却已被穆筠抱着坐到书桌上,离穆筠的脖子还有些距离,穆筠双手又还抱着他,他无法靠近,他只能伸出双手,使劲地将穆筠的脸颊往两边撕,“太过分!你太过分了!我刚刚上网搜了,也看到我同学给我发的微信,都是你害的!你和我同学说你是我老公!现在全网都知道我有老公了啊啊啊!”
穆筠的脸被他撕得毫无形象可言,也根本无所谓,只是开口说话时还有些艰难:“我不是你老公吗?”
“…………”黎望星噎住,瞪他,就是手还没松开。
穆筠老师再次艰难开口:“你不是叫过吗,你——”
“啊啊啊啊啊我跟你拼啦!!!”
黎望星扑到穆筠怀里,对准胸口的肉就用力咬。
叫是叫过,但是,是那种时候,被穆筠诱哄着叫的……
黎望星根本不敢回想,一想到那些情景,身上就发烫,脸也烧,特别丢人!!!
穆筠低笑出声,任由黎望星咬。
黎望星听他还在笑,更是恨恨地用力咬,但他的牙口就那样,穆筠的肉太硬,也咬不出什么花来,反倒黎望星的嘴都咬酸了。
黎望星本想停下,歇一歇。
穆筠抱着他,说得老神在在:“哥哥本来就是你老公,有什么不能承认的?”说完,又道,“要不,我们现在公开?我看行。”
“不行!”黎望星立即抬头,极力阻止,“绝对不行!”
还是那句话,听到这种明显拒绝的话语,穆筠心里难以自制地便会升起失望,脸色总有反应。
黎望星又有些理亏,他扯住穆筠的衣衫,小声道:“我有点害怕……再等等,好吗……”
穆筠终是揉揉他的脑袋,将他抱入怀中,宽慰道:“我没有和我妈说这件事,她以后也不会再问你,放心吧。”
黎望星用脑袋使劲蹭他,更小声地说:“对不起……”
“永远也不许对我说‘对不起’,在我这里,你做什么都是最正确的。再说——”穆筠叹气,故意开玩笑,“谁让我没本事,到现在也还没有追到黎望星同学呢?穆筠老师仍需努力啊!”
黎望星笑出声,心情瞬间变好。
穆筠也在垂眸看着他笑。
黎望星忍不住就仰起脸,朝他噘嘴,主动索吻:“亲亲!亲亲!”
可爱得叫人心慌。
穆筠老师低头,在他软软糯糯的唇瓣“啪嗒”亲一口。
亲得黎望星“哈哈”笑,伸手抱住穆筠的腰,嚷嚷着,“还要!还要!”
穆筠单手捧住他的脸,弯腰,加深、加重这个吻。
两人都有些不对劲。
实际在泡温泉的时候,黎望星便已察觉到那点异样,或者说,自从生日那天越过最后一道防线,穆筠老师也“坦诚”许多,坦诚就坦诚在能够大方展示身上的变化。
这些天,两人成日里腻在一起。
黎望星早上醒来,总能一眼看到,还觉得不好意思。
人家穆筠老师可自然了,还大言不惭,直言这些都代表着他对黎望星的爱,越爱,就越那什么……
总之非常污染耳朵和思想!
黎望星也只能抓起枕头砸他几下。
话又说回来,是自己喜欢的人,又对他那样温柔、照顾。
疼是疼的,但也确实是很幸福的事情。
目前也才两次,穆筠也忍得很辛苦呀,面前就是喜欢的人,黎望星再不好意思,也必须在心底承认,他其实也有点想的……
书房没有开空调,温度也越来越高。
黎望星越来越迷糊,隐约觉得书房那个play一下也很不错呀!
黎望星已经做好躺平被再次吃干抹净的准备,人家穆筠老师直接大义凛然地按下暂停键,抱起还迷糊的他,就往卧室走。
黎望星蒙了会儿,以为是不在书房玩。
卧室也可以呀!
被穆筠塞进被窝,他双眼含着水光,期待地看着穆筠。
来吧!他都准备好了!
结果——
穆筠将他放好,竟然起身去拿来好几支药膏,接着就坐在床边,开始仔细地帮他在伤口抹药。
黎望星还沉浸在方才的气氛中呢,呆头呆脑地问了句:“不那个吗?”
穆筠老师反问:“哪个?”
“……”黎望星及时回神,气呼呼地就翻身,想爬起来跑。
穆筠笑着,手抓住他的脚踝,将他拉回来,不让动。
穆筠帮他将药膏都抹好,才跟着躺下,自他身后抱他,黎望星打他的手,不让他抱,打了好几次,穆筠还是坚决地圈住他,哄道:“你脚上的伤还没好,精神气也还没回来,还得好好休息几天。”
黎望星噘嘴,扭头看他。
晕黄的灯光下,穆筠满眼温柔。
好叭,他相信穆筠说得是真的,穆筠是在心疼他,为他好,可是……真的有点丢人啊,再次被拒绝了呢。而且现在不上不下的,好难受。
他又没脸再说什么。
穆筠却永远是最了解他的人,不待他多说,就将他搂在怀中,在他耳边说着绵绵情话,帮他解决他的小小烦恼。
烦恼解决,黎望星舒服地靠在穆筠的怀中,陷入甜甜美梦。
穆筠老师亲亲他的嘴角,又缓缓起身。
穆筠收起脸上只对黎望星展现的温柔、缱绻,迅速恢复平静与冷漠。
他回到书房,打开电脑,查找各种男性生子的资料,国外、国内的所有论文、专业书籍,能买则买,不能买的也尽可能地下载。
黎望星不一定真有孩子,他也不想提前说出来吓唬黎望星。
但凡事都有万一,他必须提前做好一切准备。
一整晚,穆筠都在翻看这些。
天亮后,穆筠带黎望星回家,黎望星又在家里休养了几天。
到现在,每天都还有一大堆人跑到他微博问他关于“老公”的事,问他为什么不承认,还问他是不是因为他老公太老、太丑才不承认——很多人居然都这么认为。
他老公是天底下最帅的好吗!
黎望星要不停深呼吸,才能忍住发微博的心。
没办法。
他害怕一发微博,又要上热搜,那样钟寄风阿姨一定会看到,说不定还会直接冲过来,要看他所谓的老公。
他到时候可怎么解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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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家里过了一个周末,黎望星回学校上学。
三人小分队再次齐聚黎望星的车里,宣莹莹着急:“你怎么现在才回学校啊,想死我了。”
黎望星毫不客气地翻她一个白眼:“你想的是我吗?你是想听我第一手的八卦吧!”
宣莹莹大笑,闻逸云也抿嘴笑。
黎望星又抱怨道:“还说呢,穆筠差点不许我回学校!”
“啊?为什么?!”宣莹莹非常激动,“难倒他要把你关小黑屋?强制爱?!”
“……我拜托你少看点乱七八糟的小说。”黎望星指着脚,“微信上不是和你们说了么,我脚上全是水泡,现在都已经结痂,走再多路,也不会再流血、沾上袜子,也不疼了。但是穆筠就很烦啊,他不许我走路,在家里,但凡我要干点什么,都要抱着我,他——”
宣莹莹幽幽开口:“你确定你不是在秀恩爱吗?”
“不是!”黎望星立即否定,又面露些许的疑惑,思索着说,“我总感觉穆筠最近有点奇怪,对我特别小心翼翼,什么都不许我干,我昨晚吃多了,想上跑步机跑一会儿,他也不让,平常他可是经常跟我比谁跑得更快呢,他还天天给我炖鸡汤、骨头汤、鱼汤喝,呕,我都快喝吐了!今早来上学,也是他把我抱上车,车子一直开到教学楼后面的停车场,才放我下来。”
黎望星摸着下巴,喃喃道:“真的越想越觉得奇怪。”
宣莹莹不以为意:“有什么奇怪的,你上次把穆筠老师吓坏了呗,喜欢一个人不就这样么,更何况你家穆筠老师对你可不是一般的喜欢!过阵子,等你脚上的伤彻底好了,他肯定就不会再这样了,安心啦,好好享受穆筠老师的关爱吧!”
黎望星想想也是,他确实想得有点多。
受伤那天,穆筠那么生气,肯定是吓得不轻。
三个小朋友聊得差不多,去宣莹莹家新开的餐厅吃饭。
穆筠抽空回了趟家,屏退所有人,正和钟寄风低声说话。
“所以确定这些天都是没有呕吐,是吗?”
穆筠点头:“确定没有,只要他醒着,我都盯着,眼睛都不敢眨。夜里他一动,我也会立刻醒,时时刻刻都很清楚。”
“也没有突然改变饮食习惯?吃鱼也没有任何不适?”
穆筠再点头:“没有任何改变,不论是淡水鱼、深水鱼,鱼汤,还是清蒸鱼,松鼠鱼,他都能吃整条,没有任何异样。”
“嗜睡吗?人有精神吗?”
穆筠失笑:“精神足得很,昨天要不是我拦着,他甚至要去跑跑步机,对了,每天我都会让他称体重,也没有变化,还瘦了一点。”
钟寄风拍拍心口,说道:“生日已经过去快一个月,按理说,如果怀了孩子,这个时候总要出现些许征兆,有些人可能想吐,有些人嗜睡,有些人饮食习惯大变,有些人情绪失控,突然就很容易哭,或是失落,总能沾上一样,望星没有任何变化,应该是真的没怀!!”
听到有经验的妈这么说,穆筠老师的身体也稍有松懈。
他本来直挺挺坐着,闻言吐出口气,靠在沙发,伸手抹额头的汗:“这样最好。”
怀孕实在太辛苦,他不希望黎望星吃这个苦。
市面上当然也有男性适用的验孕产品。
穆筠甚至已经买了很多,但他实在不想吓到黎望星,就想着先观察再说。
目前黎望星确实没有任何反应,他更不会拿出来吓黎望星。
两人又聊了会儿,商定过几天找个借口,把黎望星骗去医院,就说是去做体检,可以偷偷验个血,做最后的确认。
话是这么说。
母子俩心里已经有起码90%的确定,黎望星并没有怀孩子。
接下来的日子,穆筠当然还是小心翼翼地观察黎望星。
黎望星吃好喝好睡好,能蹦能跳,每天心情都很好,养得面色红润,补汤喝得多,精神甚至比先前要更好,体重一直没有变化。
穆筠心中便有些犹豫,不知是否还要带黎望星去医院。
和所有孩子一样,黎望星小时候也最讨厌医院和医生,黎望星被养得娇气,家里再有钱,该生病的时候也还是生病,他小时候很淘气,爬树爬窗户那是一个不落,手臂和腿都断过,脚还被开水烫过。
断腿的那次,还是在外地旅游时,没有家庭医生,只能去医院,陌生的环境和医生,黎望星又疼又怕,哭得险些断了气。
后来黎望星就再也不肯去医院。
现在也就每年体检时去一次医院,每次过去,黎望星都会提前郁闷、焦虑很多天,吃不香也睡不着,他还特别害怕抽血。
既然没有那些反应,还有必要让黎望星多被针管戳一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