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了倒数第二个夜晚。
唯二没有划分归属的戒指, 雾霭与流云,将是最后的两场战斗。
“骸大人,今天小野君也没有来呢……”库洛姆怀里抱着那眼熟的三叉戟, 在原地左右张望。
她就是这一轮出战的守护者, 泽田纲吉阵营的雾守。
泽田纲吉的父亲泽田家光以庇护越狱成功的城岛犬和柿本千种为条件, 交换六道骸加入了彭格列。
只是他真身仍在复仇者监狱,必须由可以承载他灵魂的库洛姆代为出战。
说起来, 除了库洛姆, 其实泽田纲吉也是非常适合的人选。六道骸曾一度盘算过夺取他的身体来毁灭黑手党, 两人的精神契合度高到甚至能产生共鸣。
“不, ”透过紫发少女的眼睛, 精神世界的六道骸忽然握紧了拳头,“他来了。”
库洛姆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水平方向上没有的话……
“不要抬头, ”六道骸含笑制止了她的动作, “不要让他发现。”
发现六道骸知道他在体育馆的楼顶这件事情。
“加油, 库洛姆,”六道骸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打不过也没关系, 我会出手的。”
不如说, 打不过才更好。
看上去更可怜一点才好。
不然, 他要怎么理直气壮的找小野君要花呢?
那些精致美丽的花啊……六道骸的脑海中闪过一幕幕被他强行留住的画面,悄悄勾起了唇角。
然而,场外的泽田纲吉却满头大汗的忽然捂住了脑袋。
“奇怪……”棕发少年痛苦的跪倒在地上,连紧张的想要搀扶他的山本武等人都顾不上, 瞳孔剧烈的颤抖着,“这是什么……”
“这些画面……是什么?!”
——
“啊, 下雨了。”
泽田纲吉听见“自己”这么说着,朝窗外伸出了手。
“啪嗒”
最初的几颗雨点重重打在手指上,轻微的生疼。
“哗啦啦”
他听见沉闷的大雨倾盆而下,像是这段日子弥漫在空气中的压抑和紧张终于突破了某个临界点,呼啸着砸到地面。
“轰隆”
伴随着能把天空照得惨白的闪电,“他”若有所察的回过头来,看向无声的出现在房间中的黑色人形。
“Kufufu,我有没有夸过,你的潜行能力真的很厉害,”这个人甩了甩指尖发寒的雨滴离开窗边,语气轻松,“不过,用来闯进彭格列总部就不太合适了吧?小野君?不如再发挥发挥这方面的天分,去修习暗杀术如何?”
被动接受了这些画面的泽田纲吉跪倒在地,同步感受到了“他”心底紧绷的那根弦。
“他”在害怕。
不,不是在害怕受到物理上的伤害,而是更虚无飘渺的东西……泽田纲吉说不明白,但这声音和姓名都太过熟悉了……
“我看到了……”棕发的少年在自家守护者紧张的注视下痛苦的眉峰紧皱,“那是,六道骸和小野同学的记忆……”
“六道骸。”
另一个时空,面无表情的黑发男性把双手从风衣口袋里取了出来,眉眼被压得很低,看上去像一把随时可以出鞘的横刀:“你知道我是来问什么的。”
“彭格列确实死了,是吗?”
他并没有立刻回答。
于是沉默便在这间宽阔的办公室里蔓延开来。
从泽田纲吉的视角,他甚至会觉得这办公室为什么如此宽广,让视野里唯一站立的挺拔身影像是置身于他噩梦中那片可怖的旷野。
“这只是……一个计划,”逃避似的垂下一半眼帘,“他”一如既往的语带笑意,走向不愿意靠近他的黑色身影,“别担心,小野君,会好起来的。”
“其他人知道这个计划吗?应该知道吧,否则彭格列上下运转得不会还如此流畅,”黑发男性无声的攥了攥拳头,泽田纲吉看见他手背上的青筋在明显的鼓动,显然他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沉静,“让我想想……”
瓦利安的云守露出了进入房间以来的第一个笑容:“所以,我是那个唯一被蒙在鼓里的小丑了?”
“……这也是泽田纲吉的意思,或许,你也是这个计划中的一环呢?”
泽田纲吉听见“他”开口,说出了一句绝对不应该在这时候对小野同学说的话:“瓦利安也是彭格列的一部分,而对你,瓦利安云守小野绿,绝对不可以违抗上级的命令不是黑手党的准则吗?我们不需要征求你的意见吧?”
“不可以违抗上级的命令?哈?”
对面的人这回应该是气极反笑的,那双暗红的眼睛里简直像是燃烧着血色,他站在原地深深的吸了口气,突兀的平静了下来。
“我累了,六道骸,”黑发红眸的俊美青年像是想通了什么,语气重归平稳,“多亏了这所谓的‘计划’,我现在深刻的理解了。”
“关于,你们到底有多防备我。”
“轰隆”
又一道闪电划过天空,那个黑色的身影不见踪迹,只有冰冷的回音在空旷的空间中回荡。
“那么从此刻起,你们信不信我不重要了。”
“我想,我也不需要征求你们的意见。”
——
“阿纲!冷静点!阿纲!”山本武眉头紧皱,蹲下握住泽田纲吉的肩膀以免他摔倒下去,“怎么回事,你看到了什么?!”
“是幻术攻击吗?”狱寺隼人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
“不,不是,”黑漆漆的小婴儿一脸严肃的摁住泽田纲吉的额头,对上他那双像是要哭出来的可怜的眼睛,“阿纲,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未来的骸和小野同学……”泽田纲吉艰难的吐露出一些破碎的音节,抓着头发的手用力得指节发白,“那是……六道骸的记忆。”
未来的记忆。
他与六道骸过高的精神契合度让他在此刻共享了另一方的记忆,再一次见到了未来那位优秀强大,光是站在那里就可靠得令人心安的小野同学。
“可……可是……”
雾霭的战场上,库洛姆果然不敌玛蒙的幻术,被粉碎了作为武器的三叉戟,狼狈凄惨的摔倒在地上,六道骸依照约定,借用紫发少女的身体出场了。
“kufufu,”幻术改变了身形,扭曲了声音,梳着凤梨头造型的紫发少年一挥手重新凝结了三叉戟,含笑走出迷雾,“接下来,也该轮到我做点什么了吧。”
只是六道骸并未察觉到,因为他的直接出现,那些更深沉更痛苦,被他死死锁在脑海深处,只有回到复仇者监狱那森冷阴暗的水狱中才有勇气翻看片刻,需要用水牢的环境提醒自己,那一切还未发生的记忆……被共享给了场外的泽田纲吉。
“啊!!!”
泽田纲吉猛然捂住自己的右眼,发出了一阵凄厉的惨叫。
疼吗?
那个总是对他笑得温和的黑发男性将手按在了他的眼睛上,似乎看见了他无声做出的口型,却没有多少情绪变化。
“不会疼的,”黑发男性随意的用手背擦了擦嘴边溢出的血红,随口安慰。
不……共享着记忆和感情的泽田纲吉心知肚明,那时的六道骸看着被暴雨淋得狼狈,却洗不掉一身血腥味的黑发男性,他想问的是,小野,你的伤口会疼吗?
然而那个人蛮横的掩住他的嘴,让六道骸靠在他的左肩:“我知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不过……”
他偏头咳嗽了几声,手上开始用力:“没关系,应该说……”
“滴答”
“滴答”
更多的血液划过男人利落的下颌线,星星点点的滴落在六道骸的外套上。
“多谢你不信我。”
泽田纲吉疼得想要在地上打滚,那位六道骸却死死的瞪着眼睛,像是亡羊补牢般徒劳的辩解:“我没有!”
没有不信,否则,小野君连他的本体都见不到的。
他想要这样说。
可是没有人会听了。
他只在一片漆黑中听见那道低沉可靠的声音轻柔的说:“睡吧,你醒来时,已失去的都会回来。”
——
“啊——”
泽田纲吉把头狠狠的砸在体育场的木地板上,吓得狱寺隼人连忙用自己的手臂去接:“十代目!振作一点啊十代目!”
显而易见的,他振作不起来。
连正打得如火如荼的比赛都没精力关注了,六道骸的记忆唤醒了沉眠于思维一角的噩梦,让泽田纲吉完全懂得了未来发生的一切。
“reborn,reborn!我都知道了,”冷汗直冒的泽田纲吉下意识的寻求家庭教师的帮助,“未来我们瞒着小野同学执行了某个以我的死亡为开端的计划……”
于是小野同学以自身的某种力量为基础,以六道骸的轮回之眼为媒介,复活了死去的他。
然后在他醒来以前,被暴怒的狱寺隼人杀死。
“不,最重要的是,”泽田纲吉眼中弥漫着绝望的色彩,几乎不敢想象小野同学是以怎样的心情在一次次的保护他,“reborn,你说过,小野同学的体术和暗杀术都是完美的,是吗?”
黑漆漆的小婴儿点了点头。
“那就完蛋了……”棕发少年凄惨的跌坐在地上,露出了惨淡的笑容,“未来的小野同学,他并不擅长暗杀术。”
已经学会的技术无法被忘记。
瓦利安云守在他身死的那一刻都不擅长暗杀术,“十年前”的小野同学却专精此道,这说明什么?
说明那或许根本就是通过某些办法,从更远的未来回到这里来见他们的小野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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