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这完全属于违法机构,本质上就像是和戒网中心等是违法的商业机构。正因为是这样所以不能用造成明显的伤害痕迹治疗手段。
很快他就了解到了大概分为三种,厌恶治疗法,通过直接或间接某种不愉快刺激与个体的不良行为结合起来,是个体最终放弃这种行为,电击厌恶疗法以及药物厌恶疗法。
第一种情况,他还是在进去的前几天听别人听说的,他们把一个男生带进一个房间,那些看似正经的老师用恶劣的手段直接侵犯了他。
除此之外的另外两种被施加在所有的人身上。
很可惜夏星鸣不会装出一副那些恶魔想要改造成的样子,而论何时没有人剥夺他爱的权利,长期的电击惩罚几乎让他神经衰弱,痛苦不堪,垂死的小动物在无声挣扎着。
他的世界仿佛就只剩了自己一个人,孤独又无助,如果将一直这么下去,那么他愿意带着这份爱的权利去到另外一个世界。
那一天他打碎了杯子藏下一片玻璃碎片,在分不清昼夜的小黑屋的角落里蜷缩着。
这种看似最安全的姿势,但是在这种时候却异常恐惧,最终选择了用力划破自己的手腕。
但是和影视剧中的大不相同,现实生活中这种方式死亡率非常低,只有无尽的疼痛席卷全身。
手部分布着大量的感觉神经,一般不会一刀就划到大动脉,那天晚上他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的划在伤口上,直到痛到麻痹,手臂慢慢垂落......
以为是结束,却是更加痛苦的开始。
再次想来的时候,也并没有解脱,手腕还是一阵阵的刺痛,简陋的支架上挂着一瓶类似营养液的的东西,还有浓重的消毒水的气味。
这时候他才知道他们不会送他去医院,只是经过简单的包扎,只是他的手腕完全就被捆住,被限制了一切的活动。
就像是被困在无尽黑暗中的活死人,他那时候被黑暗吞噬,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命运为什么会这样对待他。
三个月后的一天叶秋来看他,他被解开了双手带到了一个另外一个监狱一样的。于之前不同的是,这个屋子是明亮的。
只是为了做做表面样子,叶秋看到他的时候,眼泪就流了下来,身形瘦弱不堪,脸型下巴也都消瘦不少。
叶秋又心疼又不解:“只要你好好治疗,医生说你好了,我就带你回家。你就应该像正常人那样结婚生子......而不是去喜欢什么男人,你这样我们可怎么办啊,我们把你生下来不是为了让你搞这种肮脏不堪的事情。”
“正常人......”夏星鸣苦笑着,重复了一下这三个字,正常人......他从来不知道正常人也因为性取向有了某种新的定义。
“对。你应该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叶秋说。
“我很正常,变态扭曲的是这个地方。”
“不是!”叶秋几乎歇斯底里的朝他喊,“这是帮你治病的地方!你不该......你也不能是同性恋!”
她的儿子这么优秀,怎么可能是同性恋。
夏星鸣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这好像比电击更让他疼。他低垂着眼眸,半晌才抬起来。
他视线顺着叶秋看去,最终落到身后的桌子上,缓缓的收回视线转到她身上看着她,心却平静如水,“妈......我想喝水。”
他顺着对面墙壁上的小窗向外望着,那天的天气有点阴沉,雾茫茫的一切都很不真实。
叶秋扫了一眼四周,身后的一张桌子上就摆着一杯刚刚用来招待她的水。
“好好治疗,一定会成功的。”叶秋说着把水杯顺着铁门缝隙递了过去,“我们等着你回去。”
夏星鸣好像听到了鸟叫声,一声比一声哀伤,停顿半晌,夏星鸣缓缓接过那杯水,抬起头看向她,“不用了,永远不会成功的。”
叶秋看着这双毫无波澜的眼神,好像没有了任何的留恋,叶秋的心突然一紧,还试图说服他,“不会的,再坚持一下,我问了。成功案例很多的,就算是为了我们——”
为了你们......
就是你们先放弃的我......
夏星鸣短暂的闭了闭眼睛,什么也没说,只是嘴角无力的扯了扯,直接把手上的被子摔在地上,玻璃碎片溅了一地,他拿起一片,用力的在旧伤口处划了下去......
鲜红血液迸发的那一刻,一点可怜的光顺着铁窗溜进来,他伸手抓住了微弱的光。
......
季言灼就这样安静的听着他以一个第三者的角度角度讲述这些,语气却是极其平淡的,就像是在说一个稀疏平常普通至极的故事。
每一句话都让人感到窒息,这个时候就算用这种平常的语气去讲述,也都在狠狠的刺痛着他。
几乎整个人都僵住,半晌,轻轻的摸了摸夏星鸣的脑袋安抚着,就像是触碰一件易碎物品一样。
他把人搂紧,下巴贴在夏星鸣的肩膀上,“......那之后呢?”
这些事情他还是第一次将给人听,他感受到了季言灼的情绪,换了个方向两个人面对面的抱住了他,语气轻松,“那之后,你也看到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
“那之后的一段时间,我经常做恶梦,我从家搬了出来,在心理医生的干预下才渐渐的恢复。”夏星鸣回想起那段时间,好像特别的不真实,命运仿佛再被无端的指引着,一切都不该那么结束。
“而且我还照常参加了高考,成绩也还不错。”夏星鸣还有点得意。
如果不是这样,他也没办法遇到季言灼。
季言灼把手放在他的胸前位置,感受着对方有力的心跳声,他像是心安了一样,慢慢的抚摸着夏星鸣的脊背,“夏星鸣,别用这种轻松的语气说这种事,我心疼。”
夏星鸣重点有些跑偏,也是想调节一下现在的氛围,顺势低头贴在他胸口的位置,“怎么心疼的,要不把你心挖出来看看。”
“夏星鸣,我现在很认真。”季言灼正色道。
夏星鸣举手投降,“我错了。”
讲这些也并不是能够得到怜悯还有同情,他捏了捏季言灼的脖颈,“季言灼,我说这些就只是把所有关于我的事情毫无保留的告诉你。这么看我是不是还挺自私的,这种事情好像不应该说给你听。”
他想,痛苦的事情分享出来就变成了双倍的痛苦。但他觉得季言灼有知道关于他一切的权利。
季言灼想如果要是再早一点认识,去了解他就好了,同时也很庆幸命运对他们的眷顾,还是能够遇到彼此。
也是,这样勇敢坚强的人应该得到眷顾,“你不说给我听还想说给谁听,我永远是你的听众。只要是关于你的无论好的坏的,我都想知道。”
“好。”夏星鸣笑笑,挣开了季言灼的怀抱,而是趴在沙发上,抬脚蹭了蹭他的腰,“季师傅,给我按按呗,腰酸。”
这话题跳脱的很快,季言灼一愣,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由着他,双手在他腰上轻轻按揉,“怎么样,还可以吗?”
“嗯,多按一会儿。”
季言灼又捏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问:“你说的那个矫正学校后来怎么样了?”
这样反人类的违法组织的存在,是季言灼万万想不到的,更不理解为什么会有父母会亲手把自己的孩子送进那种地方,就像是被自己最亲近的人亲手推进无边的可怕地狱。
夏星鸣舒服的眯了眯眼睛,回想了起来当时看到的新闻,“被查了,因为看管的疏忽当时有一个女生自杀跳楼。这事终于瞒不住了,被女生父母闹了起来上了新闻头条,等我再过去的时候那个地方都荒废了。”
“只是想到女生还有他的父母......那个时候才后悔,他们估计难以接受,他们同样是间接逼死女生的帮凶。”夏星鸣说。
说好听的是荒废了,但是不可能所有人都会被抓起来,不知道世界各地还有多少个像这种的场所依然存在着。
或者说只要世俗偏见存在,那么他们就无处不在。
腰上的动作突然停住了,夏星鸣被季言灼拉了起来,再次抱在怀里。他这时候很别扭,想听但是他心里却一直都在害怕。
夏星鸣沉默了一会儿,又继续说:“再次踏进那个地方,没有什么波动。最多就是我第一次进到那里,走过操场的时候,每个人的脸都好像深深刻在了我的脑海里,尤其是他们的眼神,就好像神明从未眷顾的绝望。”
确实被硬生生的剥夺了所有,就只剩下一眼望不到头的绝望。
心里被积压很久事情被说了出来,夏星鸣松了口气,“还好,我还活着,活着出来了。”
季言灼呼吸抑制,用力握住那双发凉的手,是指紧密的握在一起,“夏星鸣,谢谢你。”
经历这么多,还是出现在他生命中。
“你说这个世界怎么这么神奇啊,我竟然会遇到你。”很显然夏星鸣懂他指的具体什么意思,凑过去,额头抵在季言灼的肩膀上,勾起唇角,“谢就不用了,我的意思是,请你一直喜欢我。”
夏星鸣突然想了想,两个人这段时间的经历,“季言灼你好像就是被我骗到手的。”
“嗯,我很好骗。”季言灼把他的脑袋捧起来,让他直视着自己,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温声说道:“但是就只有你才可以。”
夏星鸣就是他带着所有的特殊性突然闯进他心里。
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所有的一切也都是他心甘情愿的。
夏星鸣没忍住笑笑,逗他:“啊?真是我骗来的?你要是反悔了怎么办?”
对于夏星鸣这样开玩笑的语气,季言灼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他问:“我是不是还没跟你说过?”
“什么?”夏星鸣问。
“我喜欢你的所有样子,尤其是完全没有经过包装的的样子。你能尽情的做你自己,你的每一面都很生动,我也很庆幸,因为我是你亲近的人,所以全部这些都只有我才能看到。”
“突然这么真情实感,这种时候我应该拿张纸巾擦眼泪了。”夏星鸣还突然有点不自在。
季言灼只是安静的看着他,半晌过后,夏星鸣问:“你在想什么?”
季言灼拍了拍他的脑袋,再次开口,“我在想从明天起我是不是该当一个小丑,专门逗你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