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野遥睫猛颤几下,刚准备把人推开,五条悟却先一步放开了他。
星野遥:“……”
举起来准备推人的手又尴尬的放下。
五条悟表情自然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般,手放在了星野遥的头上揉了揉,然后说:
“我也要去。”
他直接越过了这件事,星野遥也不好意思再提。
隔着口罩的吻严格意义上来说真的算是接吻吗?
他抿了抿唇,表情看上去有些恍惚。
虽然星野遥觉得五条悟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但奈何他本人并不这么觉得。
于是,最后还是两人一起去了米花町。
经常出现在报纸上的大侦探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接近,
侦探事务所在一家咖啡店楼上远远就能看到玻璃上贴着的大字。
五条悟:“……真的靠谱吗?”
在他看来还不如委托咒术师去调查。
星野遥倒是完全没有怀疑,浅浅笑了下,耐心的解释:
“术业有专攻嘛,而且我的父母也都是普通人。”
再者,他也不想用自己的私事占用咒术师们祓除咒灵的时间。
“好吧。”
五条悟摊了摊手,迈着长腿跟星野遥一起上了那个台阶。
“你们好。
迎接他们的是名年纪相仿的少女,长相精致声音甜美。
星野遥对她的印象很好,
刚准备回话时,五条悟就硬生生挤进了两人中间。
星野遥愣了愣,下意识的抬头,正巧对上他有些臭的脸。
而情绪的来源,好像正是这位毛利小姐。
星野遥瞬间懂了前辈生气的原因,
不,不是。
自己对毛利小姐笑真的只是处于礼貌,没有别的原因啊!
诚然,毛利兰的脸很好看。
但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审美,就和追星一样,不是光‘好看’就能戳到星野遥喜欢的点的。
有些哭笑不得,
星野遥想了想,然后轻轻拽了下五条悟的袖口,放柔声音:“前辈。”
两人这段时间几乎是一直在一起,做了那么多任务,也形成了些默契。
比如此刻,虽然星野遥没有多说,但五条悟已经自然而然读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当然,也带点主观意识的解读。
——怎么突然撒娇啊?
五条悟耳朵一热,表情软了下来。
但犹豫了下,还是没有从两人中间离开。
倒不是觉得毛利兰好看到足以产生威胁,只是单纯的不放心星野遥而已。
毕竟他连那个看着和肌无力患者一样的白毛(的脸)都喜欢。
想到这,五条悟又有些烦躁了。
遥什么都好,就是审美还需要提升很多。
见前辈完全没有要动的意思,星野遥眨巴两下眼睛,干脆就这样和毛利兰打起了招呼:
“你好,我来找毛利侦探。”
毛利兰脾气一向很好,并不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反而是热情的把二人带到了茶几前让他们稍等。
然后她快速地走进里面的房间,
只听“砰”一声,然后又是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等毛利兰把茶端到两人面前时,毛利小五郎也整理着衣领出场了。
“星野君是吧?就是你在互联网上给我名侦探毛利小五郎下了委托?”
星野遥:“……”
就算你现在装的再怎么严肃,也掩盖不了身上的酒味。
看来是宿醉了一晚刚才才被自己的女儿叫醒。
旁边的五条悟翘着二郎腿坐姿散漫,看向毛利小五郎的眼神是不加掩饰的嫌弃。
嗯,这也是没办法的。
毕竟毛利侦探现在看上去真的很像个颓废大叔。
星野遥想到影视作品里的名侦探,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些一般人不能理解的行为癖好
自己不能以貌取人啊。
想到这,他礼貌地鞠躬:
“早上好。”
看在星野遥的面子上,五条悟也勉为其难的对他点了点头。
但是毛利小五郎显然是不满意他的态度的。
尤其是这种这种小白脸,没入社会根本不知道面对前辈时的礼仪。
当然,他也完全不是那种会忍耐的人。
额角崩出‘井’字,然后不客气的指着五条悟:
“喂,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啊?!”
五条悟眉头一皱,放下腿警告的往那边看去。
然后,看清他脸的毛利小五郎声音戛然而止:
“是、是盲人啊……”
五条悟的特制墨镜是完全不透光的,因此外人根本看不清墨镜后面的样子,下意识的把它和盲镜挂钩。
想到自己竟然凶了一个盲人,毛利小五郎心里满是愧疚:
“对不起,是我的问题!”
“噗!”
星野遥笑出了声。
在两道疑惑地目光看过来时解释说:
“前辈不是盲人啦。”
五条悟本来是生气了的,但看到少年笑出声后,怒火又烟消云散。
最后只是把墨镜摘下,有些无语的看向毛利小五郎。
毛利小五郎:“……对不起。”
旁边的毛利兰眼睛亮了亮,语气里是赞叹和惊讶:
“五条君的眼睛是很漂亮的蓝色呢。”
这家伙品味不错嘛。
简单一句话,五条悟也放下了心中的敌意,刚准备说些什么时,一个小鬼出现挡在了他面前。
讪讪的笑着不让毛利兰继续看那张完美的脸:
“兰、兰姐姐。”
五条悟眼睛一眯,
这下,苍蓝色的瞳孔里是实打实的嫌弃。
一直观察着他的星野遥表情疑惑,将视线放在了刚才的幼童身上。
“柯南,你回来了。”
毛利兰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耐心地蹲下身帮他擦脸上因为踢球流下的汗。
被叫做‘柯南’的幼童则是乖乖的仰起脸配合着她的动作。
五条悟皱着眉发问:“你们两是什么关系?”
毛利兰没有注意到他声音的不自然,笑着解释:
“这是寄住在我家的孩子。”
“大哥哥好,我叫江户川柯南。”
幼童热情的做起了自我介绍。
“呵,”
五条悟冷笑一声,没有理会他。
这下真的引起了星野遥的好奇,
虽然前辈性格没有那么完美,但绝不会对陌生人这样。
而那个幼童……
星野遥又将目光放在了江户川柯南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他眼神里也全是对自己和前辈的试探。
“咳咳,”
毛利小五郎将手虚握,放在嘴边咳嗽了两人,吸引在座的目光后说:
“先来说说你要我调查的事吧。”
虽然还是有些介意五条悟刚才的态度,但毕竟自己都将别人认成盲人了,索性干脆绕开刚才的那个话题。
星野遥的注意力立刻被拉了过去。
嘛,毕竟前辈那么强,绝对不会出意外的。
至于毛利小五郎,
一个会对自己凶了‘盲人’而感到愧疚的人,星野遥选择相信他。
“柯南君,你要好好听话哦。”
一听爸爸要开始工作了,毛利兰干脆直接将小孩子抱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坐了下来。
江户川柯南也立刻变乖,脸红的像个苹果一样止住了所有的动作。
五条悟眼睛惊讶地睁大,稍微愣了几秒后,将视线放在了星野遥的大腿上。
感受到他视线的少年身子一僵,然后机械般的看了眼毛利兰那边。
……前辈,不是我不想同意。
两人身高体重都差了不少,星野遥的腿根本承受不了一个五条悟,更别说那种整个把人环抱住的姿势了。
五条悟并没有说话。
他是知道少年的腿的。
白皙修长,因为小时候身体差不上体育课的原因,腿上的肉都是软的。
他很喜欢。
在外人看来,五条悟的表情自始至终没什么变化。
单手撑着脸颊,眼皮微垂,面无表情的将视线放在同行的少年身上。
十几岁,已经是可以隐藏自己情绪的年龄了。
但星野遥不一样。
他,太了解五条悟了。
被死死的盯着时坐立难安,根本听不进去毛利小五郎嘴里的话。
然后,五条悟手心感受到阵微凉,
低头一看,原来是少年把手指塞了过来。
正疑惑时,一颗糖被塞了进来。
少年表情可怜巴巴的说:
“前辈,不要盯着我看了。”
五条悟一愣,然后,苍蓝色的瞳孔缩了缩。
像是只看到逗猫棒的猫,明显兴奋了起来。
这变化非常细微,是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
然后,他听话的移开了视线。
星野遥松了口气,视线继续放在了毛利小五郎那边:
“是这样的,星野夫妇是我的父母。我三岁时他们就死于一场意外,只是这段时间我发现他们的死亡另有蹊跷。”
“所以想拜托您帮我调查一下。”
“这样啊……”
毛利小五郎看着自己收集来的资料,上面记录的,星野夫妇确实死于意外。
“你没有问过自己的养父母吗?”
星野遥抿唇,然后摇了摇头:
“我不是很想让他们担心。”
毛利小五郎点头表示理解,抚着下巴正思考时,
江户川柯南却突然从毛利兰怀里挣脱开,一下跳到这堆资料前,看似随意的拿起一张,指着上面的就诊记录:
“星野的妈妈之前去过很多次产科医院呢。”
听他这么说,星野遥有些疑惑的接过。
确实,在怀上他之前,就有过不少次就诊记录了。
“也有可能是做孕前检查、备孕之类的吧?”
毛利小五郎没有放在心上,表情随意的说。
但星野遥却不是这么认为的。
因为就诊时间都非常微妙,反而是怀上他后,去医院的次数少了很多。
“去问问不就可以啦。”
五条悟把星野遥手上的纸拿了过去,勾唇笑着帮他做了决定。
星野遥沉默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那么,尾款我之后会打在您的卡上的。”
星野遥简单整理了下那堆资料,然后礼貌地向毛利小五郎道别。
显然,之后的事是不想让他们插手了。
毛利小五郎刚准备点头,江户川柯南就喊道:
“我也想去,也带我去嘛!”
“喂,柯!不可以哦!”
毛利兰皱眉,对星野遥抱歉的笑笑,然后就准备把人往回拉。
当然,江户川柯南是不同意的。
动作灵巧的避开毛利兰的手就准备抓住星野遥的裤腿。
然而,就在手要碰到的瞬间突然打了个寒颤。
嘶,回过头就看到了银发少年满眼杀气。
内里和五条悟年纪相仿的柯南也不是不懂他,具体表现在已经伸到半空的手硬生生顿住,然后换了个方向抓住了五条悟的裤脚。
五条悟勉为其难的原谅了他。
趁着在场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时,伸手提起江户川柯南的后领,将人带了出去。
星野遥:?
“抱歉,那个孩子不坏的,就是非常痴迷于侦探游戏。
毛利兰双手轻合放在身前,向星野遥鞠躬道歉。
“不、没事没事的!”
星野遥急忙摇头,然后跟着五条悟走了出去。
他吃清楚前辈不可能欺负小孩的
但正因如此才更好奇为什么要把江户川柯南带到外面。
但他出去后,一大一小好像已经达成了共识。
由他们手里屏幕还亮着的手机来看,应该还交换了联系方式。
“好了,就这样吧,有事我会联系你的。”
五条悟见他出来,最后给江户川柯南扔下了一句话,然后拉着星野遥的手腕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一直到去医院的的士上,星野遥才忍不住问:
“前辈,你们刚才聊什么了?”
嘴里含着糖,正在看窗外风景的五条悟闻言转了过来,
这会他已经又一次把墨镜戴上了,银发被吹进来的风弄得凌乱,凑过来时能闻到身上特有的味道:
“你准备拿什么交换情报?”
星野遥闻言有些懵懂的眨了眨眼:
“咦,还要交换吗?”
五条悟理所应当的点了点头,说:
“还蛮有趣的诶。”
本想着前辈要是不想说就算了,但这句话又成功勾起了星野遥的好奇心。
黑发少年歪了歪头,问:
“前辈想要什么交换?”
对星野遥来说什么其实都无所谓,因为就算没有这件事,他也很乐意给五条悟。
然而五条悟接下来的话让他立刻改变了想法。
还真有东西是给不了的……
银发少年佯装思考了会,
他的睫毛很长,就算是戴着墨镜偶尔也能从镜框边缘看到扫出来的银色。
当正午的光打过来时,那抹干净的银就像是变得透明了似得,又被染成了金色。
宛若把他整个人都神化了般,
非常好看。
很适合五条前辈。
星野遥在心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想着。
然而,五条悟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现在神子般的形象荡然无存。
他凑到星野遥耳边,一字一顿:
“今晚来我宿舍睡吧。”
“不行!”
少年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想过后,他还是拒绝:
“不可以。”
五条悟:“……拒绝一遍就行了。”
真是的,他又不是想对星野遥做什么。
(想抱着睡觉不算。)
拒绝归拒绝,五条悟最后还是告诉星野遥:
“那小子已经十七岁了。”
“什么?”
星野遥皱眉,表情变得严肃:
“那怎么还是小孩子的样子?被诅咒了?”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问题是:
“他都十七岁了竟然还被毛利小姐抱着!?”
难怪前辈刚才表情那么坏。
想到这,星野遥拿出了手机,准备给毛利小五郎发邮件把真相告诉他。
然后,手腕被五条悟抓住了:
“江户川柯南和毛利小姐本身就是情侣,是被人下药才成现在这样的。”
一般人是绝对看不出来的,但不巧,江户川柯南今天遇到的是千年才能遇到一次的[六眼]。
五条悟一眼就看出了真相。
当然,那家侦探社的本质他也猜的七七八八,要不然不会听江户川柯南的话建议星野遥来医院看看。
不过他对别人的事并不兴趣。
只是……
想知道那个药是怎么来的。
咳咳,只是有点感兴趣而已!
所以他答应帮江户川柯南保密,前提是将那个组织缉拿归案后给他份药物资料。
当然,这些想法他不会告诉星野遥就是了。
星野遥当然也不会特意去调查。
毕竟是别人的事,而且咒术师也不能随便插手公安警察负责的事。
——
很快他们就到了那家医院,
一开始是无论如何都不给查患者就诊记录的。
知道星野遥证明了自己是那对夫妻的孩子,以及钞能力后,终于拿到了挂号以及就诊纪录。
拿起一看才发现,事情果然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
他的母亲,在怀上星野遥之前,堕过三次胎。
堕胎是非常伤身体的,
很多人堕胎两到三次可能就都会导致终生不育。
星野遥不信自己的母亲会不知道这样的常识。
所以,这是为什么呢?
从就诊时间来看,几乎每次都是刚堕胎完就又怀孕了。
与其说星野夫妇是对恩爱的夫妻,不如说他的母亲是被当做了婴儿的容器。
而他们孕育的孩子,也像是为了符合某种标准。
一旦不符合,就算已经成型也要立刻抛弃。
自己,只是恰巧符合了标准而已……
熟悉的恶心感涌上心头,胃里翻江倒海,黑发少年苍白着脸跑到了厕所干呕起来。
于此同时,一些画面也突然从脑海里闪——
年轻貌美的夫人给孩子换上华服,全然不管孩童撕心裂肺的哭闹:
“遥,你是妈妈最骄傲的孩子。”
以及,幼童瑟瑟发抖的躲在角落时,
恩爱的夫妻满脸惬意的依偎在沙发上欣赏他的样子。
“没事吧……?”
五条悟手里捏着矿泉水瓶,表情担忧的看着星野遥。
“谢谢前辈。”
星野遥擦擦嘴,接过了他递过来的水瓶喝了口,然后苦涩的勾了勾唇角。
五条悟皱了皱眉,上前捏住了星野遥的下巴,让人看着自己,说:
“不想笑可以不笑。”
在他面前,少年不用,也不应该隐藏情绪。
刚认识时他以为星野遥待人真诚,勇于表达。
后来发现这都是假的。
他只是面对喜欢的脸时,对谁都可以的小骗子。
但那又如何?
就算少年身上没有那些吸引人的特质,五条悟还是喜欢他。
第一次喜欢人的五条悟敢确定,无论星野遥是什么样,他以后还是会照旧喜欢。
所以,他不必在自己面前隐藏什么。
果然,听到这话的瞬间,星野遥表情一下暗淡了下来。
连那对黑色眼睛,都变得无神了。
“前辈,我父母好像是因为我能看到咒灵才生下的我。”
前十几年里,星野遥一直在避免去想这件事。
但事实上,不是逃避就有用的。
小时候让他痛苦到终日发高的咒灵,到头来是让他能成功来到这世界根源。
这也……太讽刺了点。
五条悟不会安慰人。
但他会按照自己想做的,把喜欢的人搂在怀里:
“我们不调查了。”
反正他会保护好星野遥,就散不清楚真相也没关系。
星野遥花了点时间调整情绪,然后摇了摇头:
“既然已经到这步了,调查清楚也是好的。”
前面的功夫不能白费,而且他也想知道,盘星教的法人到底想让他干什么。
五条悟自然是听星野遥的。
“他们是信奉天元大人的,”
半个小时后,两人简单买了点吃的,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开始分析接下来要怎么做。
星野遥小口的把饭团吃完,又喝了口水,然后继续说:
“想要有咒术师的后代接近天元大人好像也无可厚非。”
虽然听上去自私了点。
但事实上,就算是现在很多父母也是如此。
孩子的存在好像只是为了实现他们的愿望。
“但是既然如此,盘星教教徒为什么要杀他们呢?”
五条悟把垃圾袋系紧,然后轻轻一扔,垃圾在空中划过弧线,然后完美的进了垃圾桶。
星野遥摇头。
他也是对这点存疑。
找田园茂的说法,自己父母曾经可是盘星教的法人,不至于生个咒术师就被追杀至此吧。
而且,咒术师这种事本来就是有不确定性,
普通人也不是不会生出这样的孩子,那盘星教每个教徒岂不是都要承担风险?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真的有这条规矩。
那教众为什么不干脆在她备孕时就阻止?
哪怕是天天和咒灵打交道,精神多多少少都有些小问题的咒术师都会尽量避免普通人伤亡,那些教众不应该那么残忍。
“感觉更像是,我的出生又伴随着些不可控制的事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