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之前, 斯戮就在卧室旁边隔出了个小空间.
贺言便在旁边抱着翻来滚去小恐龙,看他布置这个恐龙版的“婴儿房”。
男人在角落里铺了很厚一堆干草, 又盛来一小缸的干净水放在旁边, 就基本布置好了。
贺言过去把小恐龙放进暖和的干草堆时, 对方还伸着前肢抓住他的胳膊不愿放开,“咦咦”地和他闹腾。贺言被它光滑的小胖爪拍得忍不住一直笑, 后边斯戮已经从花瓶里折出了一朵花, 插在干草里做最后的装饰。
小恐龙很快就那朵粉色的花吸引了, 松开贺言, 爬过去用鼻子嗅嗅,然后就张开嘴,将花猛地含进嘴里咀嚼起来……
斯戮:“……”
贺言吓了一跳, 扑过来把它嘴巴掰开。
还好这小家伙没吞下去, 他伸手将花小心地拿出来,佯怒地用手指敲着它的鼻子道:“不可以乱吃东西啊!”
小恐龙眨眨眼睛,小心翼翼地张开嘴,这次却伸出舌头火速舔了舔他的手指……
贺言:“……”
这还让我怎么教训得下去……严父难当〒▽〒
斯戮道:“应该是饿了。”
贺言这才想起正事儿,立马扭头问男人:“噜噜,你知道恐龙幼崽吃什么吗?”
男人一愣, 摇摇头, 之后又道:“吃肉应该就可以。”
说完,他就立马去外面拿肉了。
如果喂食生肉, 就需要问其他人或兽借一些新鲜的肉来。
斯戮把肉借来时, 贺言已经找来一些今天捕的小虾, 拨去头部和硬壳在石臼子里捣碎,尝试着喂小恐龙。他准备多试些,如果虾肉小恐龙不喜欢吃,那以后就不喂了。
好在小恐龙并不讨厌这个味道,甚至吃得很欢实,不一会儿就不满足贺言小口小口地喂,直接把嘴巴伸进臼子里呼啦呼啦舔起来……
斯戮过来时,贺言便对他小声道:“它、它怎么有点像狗啊?”
男人一顿:“狗?”
贺言:“……”忘了这个世界目前还没有狗!
他只好把石臼子放在干草前面让它自己好好吃,然后趁着斯戮用石刀将肉剁开的时间,找来新的石臼子,待他剁得差不多后,就将块头很小的几坨羽毛恐龙肉放进石臼子里。
捣肉看上去不是重活,实际很累手臂,男人从他手里拿过石臼子捣肉。
想着斯戮捣得也比自己快,他就趁机起身出去,看看那那些生病的小兽的情况。
晚饭和鸢根已经都给它们喂过了,小兽们此时状态看上去还不错,过不了两天应该就能彻底好起来。
贺言顺便又用热水给它们擦了擦眼睛,才收拾了下重新回到巢洞。
这边斯戮已经把放了肉沫的石臼子和放虾沫的石臼子排在一起,然后站着垂眸看着小恐龙。
可之前还能自己舔食虾肉的小恐龙突然就不动了。
它趴在干草上,仰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男人,又低头看了看放在自己面前的“饭碗”,眨眨眼睛,一动不动的。
“它吃饱了?还是不喜欢吃羽毛恐龙肉?”贺言立马走过去,谁知他那句话刚说完,就见小恐龙抬头看向他,猛然将装满肉沫的石臼子往前一推,推到贺言脚边。
贺言疑惑地看了看斯戮,男人盯着小恐龙,眼睛眯了下。
贺言不明所以地蹲下身,他将石臼子拿起来,然后试探地用木棍挑起一坨肉沫递过去。
结果小恐龙立马张大嘴巴一口将其含住,用力地咬着木棍咀嚼起来……
贺言有些哭笑不得:“……这不挺喜欢吃的吗?是不是喜欢被人喂呀?”
小恐龙眨眨眼睛,哼哼唧唧地将沾着肉沫的木棍嚼得更欢了!
贺言忍不住伸手摸了下他滑溜溜的圆脑门。
“娇气。”男人忽然道。
贺言回头看斯戮,下意识笑着反驳:“这有什么娇气,它才刚出生嘛,我记得我成年前被噜噜你捡走时都十九岁了,你好像也是把肉递到我面前喂的呀……”
男人一怔,突然不说话了。
贺言开始专心致志地喂小恐龙,小恐龙并非一直缠着让人喂,只要喂了几口,它就会自己过去舔着臼子吃。
看它一直吃得津津有味,也都咽下去了,贺言也欣慰地笑笑。
恐龙幼崽也没他想象中那么难喂嘛!
“对了,我们是不是应该给它取个名字?”贺言忽然扭头看向斯戮。
“名字?”
“对,虽然名字也不用着急,但我怕晚了……就被俊亚取了。”他起身回到男人身边沾着,看着下面肉嘟嘟的小恐龙,扭头看他,“噜噜,你有想取的名字吗?”
男人想了想,半晌后又摇摇头。
贺言便叹了口气,重新看向已经把肉沫吃完的小恐龙。
他撑着下巴和它对视了几眼,对方不知道哪根筋被拨动了,忽然往起一跳,扑到他的腿上又要往上爬。
斯戮立马俯身将他扒下去抱起来,重新放回干草窝里。
贺言看着不久前还折腾的小恐龙在斯戮的摆布下不再造次的乖巧模样,忽然笑道:“不然……就叫它拉乌吧!”
“拉乌?”男人看向他。
“嗯,某种语言上,就是爱的意思。”贺言看看小恐龙,又看看斯戮,“这是我们一起养的小恐龙……这个名字很适合它呀!”
男人沉思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看着贺言的眼神微变,忽然点头:“好。”
名字就这么定了。
借着昏暗的光线,贺言牵着男人的手凑过去蹲下。
他伸手摸摸小恐龙的圆脑袋低声道:“拉乌,你以后就叫拉乌了……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不过来都来了,以后我们就互相照应吧!”
小恐龙一愣,随即顶着脑袋在他说掌心狂蹭,奶声奶气地咦咦叫起来。
……
第二天要去狩猎,贺言睡过了头,醒来时,斯戮他们已经走了,留下的阿雯说斯戮让他好好在家休息,如果有事等他回来。
贺言对着太阳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虽然斯戮让他在家里休息,可他完全没有休息的想法。
家里那只小恐龙还在睡觉,他吃了男人提前做好的饭,就去继续检查鸢根矮树的移植情况了。
那些矮树已经冒出了一点嫩芽,后续成长应该不会有问题。
再去看猪圈,二猪产后已经彻底恢复了,小猪崽们都哼哼地挤着吃奶。贺言盘算着等过段时间小猪长好了,就开始分配给剩余年龄小、离成年比较远的小兽们各自养,待长大后再各自配种,如今它们已经完美地掌握了养猪技术,只要每隔一段时间只需要帮它们把大红薯搬运回来踩碎就可以,像运进去喂食、清理猪圈,它们已经做得十分熟捻了。
大概计划了一下,贺言就去附近抗回几个新鲜的大红薯给二猪和大猪加餐,弄完后,他又去看望生病的小兽们。
绝大部分小兽已经活蹦乱跳地出去了,只剩几只懒洋洋地趴在洞内,除了还有一点瘦弱,看起来已经没什么大碍,发现他过来时嗷呜呜的叫声已经和平时没太多差别了。
阿雯已经给所有小兽喂过饭了,他目前也没什么别的事儿干,只好去把昨天养在水缸的几只小鱼虾捉出来,准备清理下做个拉乌的“婴儿饭”,再在下午煮一份鱼汤等斯戮回来喝。
做“婴儿饭”时,贺言把巢洞的石门打开通风,然而在低头拨弄虾肉的时候,根本没注意一只小恐龙偷摸摸地溜了出来。
小恐龙直接冲到了附近几只捡木柴的小兽跟前,伸出舌头就去舔离自己最近一只小兽的鼻子……对方吓得后退几步,连爪子里的木棍都掉了下去,它兴奋地眨眨眼睛,将那根木棍捡起来放到对方身上,然后又是一跳,冲到另一只小兽跟前,用嘴顶着对方的头用力地蹭来蹭去……
不一会儿,小兽们就嗷呜呜地叫着跑开了。
它疑惑地歪了下头,迈起胖嘟嘟的后肢想去追,结果没追两步,就被石头跘得摔了一跤。
它迷迷糊糊地爬起来,看着不远处一群在来回“搬着东西钻洞玩”的小兽,眼睛一亮,忽然屁颠屁颠地就跑了过去……
贺言刚把虾肉捣碎,就忽然听到一声极其刺耳的“咦咦”哭叫声,紧接着,还有阿雯惊悚的尖叫:“贺言!快来啊——你家那头小恐龙掉进猪圈后的粪坑了!”
“!!!”
……
贺言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在阿雯和凑热闹的蛮蛮的帮助下,他用树叶堵着鼻子用温水将拉乌好好地洗了三遍,确定洗得干净了,才将小恐龙擦干抱回怀里,他喘了口气,看小恐龙含着爪子扭动,瞪着眼睛装凶地教训道:“醒了怎么不来找我?知道那里有多危险吗?要是没人看到怎么办?以后再乱跑……再乱跑我就打你屁股!”说着,还伸手在对方光滑的屁股上轻拍一下。
对方开始只是低低地哼唧一声,用力瘪着嘴巴,似乎在努力忍着什么,仅仅过了两秒,却像是再也忍不了了,两只短短的小胖爪忽然用力抓着他的衣服,低着头“咦咦”地小声哭。
贺言身子一顿,心瞬间化了,连忙将它往上抱了抱,摸着脑门柔声哄道:“吓你的,谁让你不乖……知道你那会儿多危险吗?怎么能跑到粪坑那边呢……好了好了,不过下次再掉粪坑我可就不抱你了啊,臭拉乌!”
小恐龙立马嗅嗅自己身上的味道,确定不臭才扒着他的身子蹭来蹭去,像个难过的小孩子一样,又悄悄掉了几滴泪,不一会儿居然就睡着了。
它自己显然也吓到了。
小拉乌睡着了,饭也一时喂不了,贺言暂时不饿,忙了那么一会儿,又经历这么一件事,他自己也有些累,只好抱着小恐龙回巢洞休息。
他没单独把拉乌放进干草堆,怕它醒了看不到人又乱跑,就直接抱着小恐龙上了床,打算睡个午觉再起来煮鱼汤。
他拍着小恐龙的背,哄孩子似的,不一会儿把自己也哄睡着了。
谁知这一觉,就睡到了晚上。
醒来时,洞外已经彻底黑了,不远处生了一小堆火。
男人坐在床边的石桌上,正用捣的虾肉沫喂着已经醒来的小恐龙。
听到身后贺言起身的动静,他便立刻把小恐龙抱到桌子上,把盛放虾肉的碗放在它跟前,小恐龙便低头自己吃起来。
男人拿着一盘已经烤好的鳖肉和一盘蔬菜放在他床前的小桌上,看他要下床,直接搂着腰将贺言抱到自己腿上。
贺言诧异的空隙,对方已经用另一手夹掉一块鳖肉放到他嘴边。
他揉揉眼睛:“我可以自己吃……噜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阿雯说你今天很累。”男人继续维持喂他的姿势,“阿雯说你今天很累。”
贺言张嘴吃了那肉,继续揉眼睛:“没有呀。”
男人又喂了他下一块,声音沉沉的:“你没休息,做其他事,拉乌又把自己弄脏了……”
吃饭的小恐龙听到自己的名字,立马抬眼看向他们。
“哈哈哈……拉乌不懂事,它掉粪坑了……”贺言笑了笑,声音忽然小了下去,“幸亏没出事。也不知道为什么,它后来一哭,我也有点难受,就一觉跟它睡到这么晚……我本来还想给你煮汤呢。你没喝过鱼汤,鱼汤也很好喝的!”
男人蹙眉,忽然垂头咬住他的唇瓣,在对方惊诧的目光中,猛然加深这个吻。
被放开后,贺言红着脸道:“我嘴上还有油呢……你怎么……怎么……”
“以后家里有事,让其他兽形用长啸喊我,我听到就立马回来。”男人认真道。
贺言正想说没那么严重,可一张嘴,嗓子就有些不舒服,然后眼睛就在对方的凝视下莫名开始发酸……明明也没什么可委屈的,被对方这样看着,却忽然间觉得哪儿哪儿都委屈,他想到白天小恐龙在自己怀里忽然小声哭起来的样子,居然有些感同身受。
或许在完全依赖的人面前,才会一点儿苦都会觉得是天大的委屈,根本忍不了,想对方全部知道。
想要尽情撒娇,想要对方心疼。
他抿着嘴,用力眨眨眼睛,一把抱住斯戮精壮的腰,头抵在他怀里哑声道:“噜噜,我不累,我真的不累!今天就是……就是好想噜噜……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嗓音带着细微的颤,似乎马上就要哽咽起来。男人眼神顷刻变得幽暗,微热的呼吸贴在他额头上,很来就移到了他唇边。
在男人勒着他的腰越吻越深时,贺言蓦然想起一件事,连忙拽着对方的肩膀哼唧。
分开时,两人都有些喘,贺言顶着一双粉耳尖哑声道:“拉乌还在呢……”
桌子上的小恐龙立马发出一声中气十足的:“咦!”
男人扫了拉乌一眼,嗯了一声,起身就过去将桌上已经吃完肉沫、望着他们发呆的小恐龙抱起来,目的明确地送了出去……
贺言:“……”等等!我刚刚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