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这种事, 没有办法勉强没错,不过沈既想不通,他执哥这么好这么好的一个人, 许星落那个家伙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个消息直到他回去的时候还是很意难平,特别是翻到自己拍下的曾经,宋清执和许星落在镜头里那么好。
而他后知后觉,原来那时候是在恋爱啊。
怪不得, 沈既觉得宋清执笑容在那个学期变多了, 也爱说话了,怪不得, 一向严谨内敛的哥们接地气了,连cp群都混得开开心心。
一切原来都是因为恋爱。
沈既恨得牙痒痒, 许星落凭什么呢, 他知道这些吗?
知道宋清执和他分手后一个暑假瘦了二十斤吗,知道那段日子被他这样无情地弃之如履, 他们这些知情人有多么意难平吗?
不止是他沈既,还有每一位磕过这份cp糖的同学们。
太可恨了。
沈既有一肚子的话想说, 却不敢去打扰宋清执, 和宋清执待了大半天, 他感觉他执哥现在脆弱得,就像一阵风就能吹走。
他哪敢提那个挨千刀的名字。
于是就只能憋着了, 就像他执哥一样,一切只能憋着。
或许时间会给个交代,又或许这辈子会带着这份意难平进棺材, 谁知道呢。
——咱们忘了他吧,执哥,下一个更乖。
沈既的千言万语, 汇做一句话,说完就当这一页翻篇。
不过他始终没有等待宋清执说一句好,这就很让人恨铁不成钢了,至于吗,tui,那种无情无义的男人。
虽然不了解事情始末,但作为宋清执的亲友,沈既当然是无条件地站在宋清执这边。
千错万错,只能许星落的错。
暑假里,许星落都待两个地方,要么就待在自己家,要么就待在凌问棋的工作室,两个人一起做音乐。
沉溺式地做。
要不是凌问棋说起开学的事情,他都不知道已经九月了。
对方说明天就不过来了,以后周末再看,当然了,开学前半个月是不可能了,要军训。
啊对,还有军训这回事。
许星落人都麻了,也不是嫌弃辛苦,就是不想被管教,太傻了。
“喂,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不参加军训?”许星落问凌问棋。
“请病假。”凌问棋说:“怎么?你不想参加军训?”
“这么热的天,你想?”许星落拨着弦,弹完一个小段开始叹气:“我虽然不说力大如牛吧,但这个身体状况也不像是能请病假的,算了算了。”
“哎,”凌问棋突然说:“我记得q大的军训好像是20天。”
许星落瞪眼:“我刚才说的话可以吞回去吗?”
他们学校的军训确实是20天,少一天都不行,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是一定要参加的,许星落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去还是要去。
“这就是学霸的态度吗?”凌问棋挺羡慕地看着他:“考上这么好的学校也不提前了解一下,要是我考上,我全家早就全方位了解了。”
许星落笑了笑,没说什么。
谁说他没有了解,只不过了解的不是自己的学校罢了,如果问他对面学校军训几天,他倒是知道。
哎,对面学校的贴吧他都lv5了,这能说吗?
显然不能。
这天上午,许星落收拾好东西准备去报到,手机收到沈既的一条消息。
——执哥生病住院了,你有良心就过来看看他。
许星落瞳孔缩了缩,宋清执,生病了?
他的脑子还没有处理清楚这条信息,手指已经先一步行动,不受控制地问:什么情况?
沈既心想,秒回,还算你有良心。
——手机上不好说,你有心就自己来看看。
呆呆地看了信息片刻,等许星落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已经让对方发地址过来。
许星落愿意来,沈既松了口气:等你。
宋清执生病住院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星落看着沈既发来的地址和门牌号,心里堵得慌,去,他当然要去,但其实不该去,去了就回到原点了,这么多天的不见面不联系又白费了。
许星落咬着牙,用力搓了搓脸庞,呢喃:“你是第一个让我这么婆婆妈妈的人。”
他起来,一阵风似的出了门。
医院里,沈既得到回复之后心里慌得一批,许星落要来了,他不知道自己瞒着宋清执这样做会不会被打死。
可是他看了眼躺在病床上打点滴的人,他执哥太要强了。
昨晚明明知道自己不舒服,却为了不让家里的担心,一早就自己出来挂号。
都高烧成这样了,昨晚还能撑过一晚。
沈既真是服了。
昨晚和沈既喝完酒回去之后,宋清执就开始不舒服,或许是冰啤酒喝多了,又或许是神经绷了一个暑假,忽然松懈下来就病了。
照沈既说呢,他执哥就是一下子暴瘦太多,身体状况堪忧。
联系完许星落,他就去给买吃的,一会儿怎么说也要让这人吃多点。
“执哥,”沈既有点儿心虚地交代了一声:“我去买吃的,你自己先待着啊,我一会儿就回来。”
“好。”宋清执躺床上,额头上敷着冰袋,还没退烧,甚至烧得有些迷迷糊糊。
脑子里都不太清醒,他感觉吧,自己一会儿待在高中的教室里,一会儿待在许星落的出租屋里。
就像走马灯一样。
时而能感受到快乐,时而又怅然若失。
等他稍微清醒些,两边鬓角已经被眼泪湿透,因为生病吧,人总是特别脆弱。
“是不是太难受了?”有人拿着纸巾帮他擦拭眼角,然后又在给他喂了点儿清水。
烧得干涩的嗓子眼舒服了一些,宋清执整个人也舒服了一些,但他却不敢睁开眼睛,因为他害怕这是个梦,否则怎么会听到许星落的声音呢?
对方喂完水又给换了冰袋,还让护士多加了一床被子,把他的汗给悟出来。
没有打点滴的那只手被握住的时候,宋清执已经好转了许多,脑子不再昏昏沉沉,也不再疼得难受。
他整个人都舒服了,很快就睡着了。
沈既回来的时候,看见许星落守在床边,一只手伸进被子里握住他执哥的手,他无比尴尬,提着东西:“嗨……”
“睡着了。”许星落做了个小声的动作。
“ok。”沈既把音量调到和对方一致,哎,睡着了?那不就是退烧了吗?
难受的时候是睡不着觉的。
沈既轻手轻脚地进来,用无比复杂的目光看着许星落,啧啧,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许星落没有管沈既,他依然看着宋清执的脸,刚进来的时候他就吓到了,这家伙起码瘦了有二十斤左右吧,不生病才怪。
“执哥特别要强。”沈既不是滋味地小声哔哔:“他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放得开,你不要欺负他了行吗?”
“我欺负他?”许星落转过来,表情淡淡:“事情始末你知道吗?”
沈既一噎,他是不知道,可是不妨碍他站宋清执好吧?
“总之,你对执哥好一点,他都这样了……”
“哦,他弱他有理?”许星落还是那样的音量,不大,却很扎心:“如果我也很脆弱,他不会多看我一眼,你信吗?”
“……”沈既摸摸鼻子,似懂非懂:“哎,反正你俩好好地。”弱弱地发表完意见,他指了指桌上:“那个,你饿不饿?我刚买的。”
“不饿。”许星落摇摇头。
觉得自己也是秀逗了,跟沈既说这些干嘛呢。
他们这些小孩子,不会懂他想追求的感情。
只觉得有好感在一起就可以了,首先感情观就不同步,想要达到他有安全感的感情质量,也许还得等十年八年,甚至不可能。
许星落从一开始就知道宋清执只能跟自己走一段,上大学是个各自追求未来的分叉口,只是他低估了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分量。
宋清执在他心里有分量,而且很重,这自是不必说的,但只要对方放得下,他现在也放得下。
只要不来医院,不看到宋清执这个鬼样子,许星落心想。
宋清执睡了五个小时,点滴已经没有再打了,因为已经退烧了。
他醒来之后除了有点累以外,什么事也没有。
握了握手里,好像有东西,宋清执转过头来,看到守在自己床边单手玩手机的许星落……至于对方的另一只手,当然就是握在他手心里。
宋清执眨了眨眼睛,他怎么记得,自己上午联系的人是沈既,而不是许星落……
而且也不可能是许星落啊,什么时候许星落这么随叫随到了?
“额……”宋清执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沙哑:“沈既呢?”
“醒了?”许星落收起手机看向他:“我让他先回去了,他要开学。”
“哦……”宋清执想起什么,张了张嘴:“你不也要,开学?”
“我明天再去。”许星落维持着一种平淡严肃的表情,公事公办地说话:“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应该不烧了。”宋清执摸摸自己的额头。
“那就好。”许星落这时候想起了什么似的,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那饿了没,我把吃的拿去给你热一下。”
“好。”宋清执感到手里空空的,点点头表示:“谢谢。”
许星落没说什么,目前被他拿去加热的不是沈既上午买的,是他前不久买的,就怕宋清执醒来还要等。
其实还有余温来着。
宋清执坐起来,靠在病床上瞪着天花板,原来那个不是梦,许星落是真的一直在照顾他,啊,那就是说……许星落至少在这里守了好几个小时。
“……”宋清执深吸了口气,赶紧拿出手机问沈既。
——许星落什么时候来的?
——执哥,你好了?嘿嘿,我出去买早餐他就来了。
宋清执挑眉:你喊来的?你胆子好大。
沈既:我这不是关心你吗?再说了,他愿意来是好事,你俩说开了赶紧和好吧,我一个局外人都看得出来你们有感情。
宋清执叹气,有沈既说的这么容易就好了:没你说的那么简单。
沈既:能有多难,对了,他说了句,如果他脆弱你不会多看他一眼,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宋清执一愣,然后回:鉴于你都问出这个问题了,我觉得,我解释了你也不会懂。
沈既:靠,你就是这么对功臣的?
宋清执:好吧,意思就是他委屈,我不够好,你也不用替我抱不平,在他这边我的确不够好。
宋清执挺认真地反省自己,虽然这些天已经反省得够够的了,一睁眼一闭眼都在想。
如果不是许星落的刀子下得猝不及防,真的捅到心窝里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那么喜欢许星落。
是啊,在他认清楚自己的感情之前,他一直对这段感情若即若离,各种衡量。
说白了就是他也害怕,觉得自己不应该冒进,让对方有机会伤害自己。
慢慢筹谋什么的不香吗?
许星落说他不见兔子不撒鹰,那还真是……能拖着就拖着,反正对方也喜欢自己。
如果不是看到许星落非走不可的决心,以宋清执龟毛的性格还要龟很久,才敢说出‘喜欢你’这样的话。
猝不及防看到许星落刚烈决绝的一面,宋清执人都傻了,所以才有了一个暑假暴瘦二十斤的下场。
许星落拿出食物回来了,只有一份,他给宋清执摆弄好,放在小桌板上。
“你吃了没?”宋清执看了眼时间,都下午三点半了。
“吃了。”许星落给他倒了杯水:“多喝水。”
“哦。”宋清执看着许星落为自己忙进忙出,本来应该挺开心的,但可惜,这种快乐是短暂的吧:“你忙吗?打算什么时候走?”
坐在病床边,许星落撩起眼皮说:“……你这是在催我走?”
宋清执喝了口水,指着自己消瘦的脸:“你觉得我看起来有那么酷吗?”这种事只有许星落这种狠心的人才做得出来。
“没有。”许星落评价了一句:“跟酷沾不上边,倒是挺傻叉的。”傻字咬得很清晰,仿佛不过瘾,许星落冷脸直接问:“你他妈是智障吗?一个暑假瘦二十斤,不想活了也别用这种弱智方式。”
沈既说的,他听得火大。
“你说是就是吧。”宋清执说,拿起餐具低头吃饭。
许星落还想说宋清执几句什么的,但是视线不小心扫到对方微红的眼尾,他就如鲠在喉,什么都说不出来。
“……”
算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