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睐笃定了哥哥对他这次“犯病”的事不会上心,事实也确实如此。
沈逸几乎要将这件事彻底抛到脑后,他向来这样,对于小睐,哪怕只是打了个喷嚏,他也会十分紧张的当作大事,对于自己的事他反倒很不在乎。
更何况,沈逸现在还有更重要更棘手的事需要处理。
实话说,他很少会因为做出什么选择和决定后悔,但他现在真的很懊悔让江邬和小睐认识。
沈逸回想着从前的一幕幕,总算回过味来,江邬是拿自己当跳板,目的就是小睐。
他就说为什么江邬时常有意无意就打听小睐的事情。
该死。
“哥哥,今天我们放学的时候就不一起走了,班上有同学生日邀请了我。”
上学路上,姜睐提前给哥哥说今天的安排。
沈逸从来不会阻止他的正常交友,闻言点头,“好,那哥哥就先回家,时间如果晚了,给哥哥打电话,我来接你。”
正巧到了校门,沈逸和姜睐刚下车,就看到从旁边走来的江邬。
按理说,表白失败是个人都会不好意思,但江邬显然不是常人,他照常自然地走上前跟他们打招呼。
“沈逸,小睐,早上好啊。”
这句话如果是在平时,那一点问题也没有,但是听在现在的沈逸耳中,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江邬这人果然早就心术不正,叫自己是全名,叫姜睐却是小名,他怎么现在才发现?
沈逸皮笑肉不笑地颔首,“早上好。”
姜睐看着突然上前一步侧身挡着自己的哥哥,紧抿唇,遏制住唇角的笑意。
哥哥是不是忘记自己比他高一个头了,这样的姿势什么也挡不住。哥哥真可爱。
但他从善如流向后躲了躲,并不吭声。
江邬看出姜睐现在不想同他说话,讪讪地摸了摸后脑勺就离开了。
沈逸侧头看着姜睐,小声道,“如果他在学校的时候找你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就来找哥哥知道吗?”
姜睐失笑点头,他已经同哥哥说了很多次他早就长大了,但哥哥还是习惯性地将他当作需要照顾的小孩。
真是甜蜜又苦恼的麻烦。
“好,我都听哥哥的。”
姜睐和哥哥分开走后,在走廊的转角看到了熟悉的人影,是江邬。
江邬原本倚着墙,看到来人连忙站直身子,露出个有点傻气的笑来,“小睐,刚才为什么不理我啊,是因为你哥在那里吗?”
这话问的就好像是他们有什么怕被家长发现一样,姜睐在心里不耐烦的轻啧,表情疑惑,“这和我哥哥有什么关系?”
江邬会错意,尴尬地摸摸鼻尖,哦不是因为沈逸,那就是单纯不想搭理他。
“那是因为昨晚的事吗?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知道。”眼见着姜睐要上楼,江邬心急,小睐总不会永远都不理他了吧。
姜睐的脚步一顿,冷下脸深吸口气,他已经忍了江邬很久了,目的达到,他不打算再忍。
他做事的标准向来简单,哥哥高兴和哥哥不高兴。
既然江邬这人让哥哥不高兴了,那也没有再相处的必要。
他沉下眉眼,不耐道,“你……”
沈逸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书包里给小睐带上的薄外套还没给他,去找小睐的时候就在楼道里看到这古怪的一幕。
“小睐?”沈逸试探地唤了声。
姜睐尖锐的语言就快要脱口而出的时候突然听到哥哥的声音。
他眼底的冷肃瞬间沉寂,彼时他站在楼道与走廊的阴影处,身形几乎要与那黑暗融为一体。
看到哥哥来了,他没再看江邬一眼,脚步抬起,在盛满朝阳的走廊中,踩着光影走向沈逸,“哥哥怎么来了?”
走近后,眼中早已是沈逸熟悉的明媚娇憨。
这变化都被站在一旁的江邬看到,他下意识蹙眉,那转瞬即逝的危险就像是一场幻觉,难道是眼花了?
“今天可能要下雨,担心你着凉,出门的时候给你带了件外套。”
沈逸拿出那件外套,递到姜睐的手中,注意到江邬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从走廊的另一边穿了过去。
见他走了,沈逸收回视线,“江邬特意等在这里,是跟你说了什么吗?”
这人怎么阴魂不散?
“嗯,他问我为什么早上没有理他,我还没回答哥哥就过来了。”
姜睐摩挲着手中的外套,怎么解决江邬也是个问题,直接动手吗。
棘手的是,他也算是哥哥的朋友,如果告状怎么办?
姜睐难得有些忧虑,哥哥可不知道他打人,也一直以为自己学的散打是三脚猫。
闻言,沈逸简直要咬牙切齿起来,这人的脸怎么这么大,都要骗人早恋了还好意思问别人为什么不理他!
不行,看来今天就要和江邬谈谈,趁早将这件事解决,不然他回头肯定又要骚扰小睐。
打定主意的沈逸叮嘱弟弟几句,回头经过高年级楼层时,在江邬班上的教室门口站定,这是找人的姿态。
心神不宁的江邬还坐在座位上回想姜睐的那个眼神。
他自小打篮球,最擅长捕捉细节,虽然情感上不愿意相信,但他知道不会看错,在某一瞬间,姜睐的眼神不对劲,甚至……
可是为什么?怎么可能?江邬想不明白,他是做错了什么吗?
正低头思索,肩膀突然被拍了拍,“江队,外面有人找。”
他走出教室,和沈逸站在走廊上,相顾无言,江邬正要开口时听见沈逸说道,“昨晚的事小睐已经对我说过了。”
“你知道我一直对小睐的事很小心,你们很不合适。所以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我希望你能和小睐保持距离。”
他话说的直接,差不多是在告诉江邬:离我弟弟远点。
江邬却压根没认真听,他在脑中反复思考到底该不该告诉沈逸他的弟弟有些不对劲,姜睐见到沈逸的瞬间,周身气息就发生了变化……
人的情绪波动是最难控制的,伪装的再好也会从言行泄露,但姜睐就像个晶莹剔透的玻璃瓶,看似好懂,实则都是阳光折射出的色彩。
这让他回想起以往种种被忽略的微妙细节。
“我也有话想说,你最好小心点你弟弟。”江邬语速很快,生怕被打断后他就再也说不出口。
沈逸闻言,只觉得江邬是得了失心疯,大清早说的什么疯话。
见沈逸皱眉,江邬就知道这人不会轻易相信,他连忙辅以“证据”。
“刚才在楼道的时候,他看我的眼神不太对劲。”江邬把后面那句我怀疑他下一秒就要拔刀咽了回去。
沈逸眉头皱得更深。
这人果然是疯了吗?还是因为得不到所以因爱生恨恶意诋毁?
江邬心知无论他怎么说沈逸也不会相信,事实上他自己也不相信,他是喜欢姜睐,但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看清楚过对方。
受打击的他不再多言,转身回了教室。
沈逸莫名其妙的原地站了会儿,等等,这人还没说不再骚扰小睐。
张乐见回到座位的沈逸一脸郁闷,戳戳他的胳膊,“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沈逸勉强勾起唇角,“没事,昨晚没睡好。”
教室里,姜睐坐在最后一排靠墙的位置,一侧的耳朵上带着枚蓝牙耳机。
在断断续续的电流声中,江邬与哥哥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在他耳中。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跟哥哥说这些有的没的,哥哥明显没有相信。
姜睐手指轻颤,阴暗的兴奋滋长,如果哥哥发现他和想象中不一样呢?还会继续疼爱他吗?
他一直期待着哥哥发现,但这不能是别人告诉哥哥,江邬真是碍眼。
碍眼的东西该怎么处理掉呢。
姜睐面无表情地拿起桌上的笔,尖锐的笔端刺入指腹,渗出血珠。
这点微不足道的疼痛让他神经舒缓。
算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才懒得将心思花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今天也是沈逸一个人回家,他不知道沈父离开没有,家里静悄悄的,小睐不在他也没心思坐在客厅,上楼将作业处理完后就开始发呆。
从前没发现,眼下沈逸觉得这卧室是不是太大了些,一个人的时候空荡荡的。
无知无觉的感觉向来迅猛,等沈逸察觉的时候他已口干舌燥。
外面好像传来动静,但他听不真切,周遭的一切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纱雾。
他站起身,想倒杯水,走了几步就感到浑身乏力,沈逸咬牙端着水杯,一只手握上门把手。
这时,房门突然从外拉开,沈逸猝不及防地向前一跌。
姜睐反应极快地用一只手托住他端着水杯的手,另一只手穿过沈逸腰间,固定着他的身形。
沈逸浑身僵硬,他发现被小睐肌肤相贴的那只手传来极为舒适的触感,让他根本舍不得离开。
他无法形容,只觉灵魂战栗。
他应该警惕的,但这是小睐,是他带大的弟弟。
沈逸放任自己借着姜睐的触摸缓解周身的不适感。
“哥哥你怎么了?”
沈逸闭眼,一抹难堪涌上心头。
他真是个卑劣的哥哥,居然利用自己的弟弟。
作者有话说:
哥哥的道德感很强,他是宠爱弟弟,但仅仅是因为弟弟,蜗牛给自己建造了一个安全的壳,这段关系就是哥哥的壳
但,道德标兵的挣扎,尤为带感(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