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只是个一千多岁的大宝贝啊。”

林南星脸上的笑意凝滞片刻：“嗯？多少岁了？”

霍德尔僵了僵, 他刚才说了什么？

好像……一不小心……多报了个零？

霍德尔沉默了，他太委屈了。

委屈地都说出了真实年龄。

林南星抬眼望着他，缓缓问道：“你……四位数了？”

“还骗我一百多？”

良久, 霍德尔才为自己辩解：“四舍五入就是一百多。”

这数学体育老师都教不出来。

林南星收回视线，继续往温玚家里走。

见他不说话，霍德尔还以为林南星生气了，小心翼翼地跟上去, 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南星其实没有生气，他知道霍德尔肯定不止一百多岁，毕竟连卢克都三百多了，霍德尔能救了卢克，肯定比他大。

至于四位数的年龄，他是真没料到，也没有那么在意。

这个岁数已经大到他不用在意了。

小白狗似乎察觉到两人之间气氛不对，乖乖窝在林南星怀里，没有吱声。

“你生气了吗？”霍德尔声音在耳畔响起。

林南星偏头看他, 轻声道：“我没有生气。”

霍德尔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低声问：“那你怎么不说话？”

林南星眨了眨眼，无奈地说：“你都四舍五入了一个零。你让我说什么？”

他无话可说, 无言以对，无语……

确定他没有生自己的气后，霍德尔终于安心了。

两人还没走到温玚家门口，就看到前方林老爷子的身影。

温玚和林南星住同一个小区，林老爷子这两天住在林南星家, 白天没事便到处串门。

林南星喊了声：“爷爷。”

林老爷子转身, 看见乖孙和霍德尔, 乐得嘴都合不上了：“小霍也在啊，你们不是出去玩了吗？”

林南星抱了抱怀里的小白狗，把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

林老爷子对狗没什么兴趣，拉着霍德尔往温家走：“我昨天正和温老头说起你。”

“走走走，咱们去下会儿棋。”

霍德尔好不容易上扬回来的嘴角又僵住了。

林老爷子的下棋，可不是字面意义的“一会儿”。

而是指下到他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才肯结束。

他不想去，又不知道如何拒绝，扭头看向林南星。

林南星淡定地挥挥手：“去吧，我去找玚玚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温老爷子的棋艺和林老爷子不相上下，他如果再不走，估计就要被拉走，来个组队棋局了。

林南星熟门熟路地走向院子，温玚蹲在地上陪小柯基玩拔河。

小柯基脾气好，看见小伙伴，立马叼着玩具屁颠屁颠地跑到小白狗身边，两只小狗玩了起来。

温玚往他身后看了看，疑惑道：“霍德尔呢？你们俩不是在一起么？”

“被拉去下棋了。”林南星说道。

温玚挑了挑眉：“林爷爷这么喜欢他？”

林老爷子虽然是个臭棋篓子，但他不是个随便的臭棋篓子，严格挑选下棋对象。

温玚压根儿就没想过林老爷子会喜欢霍德尔。

林南星点点头，应道：“他们俩还加了微信，经常聊天。”

温玚惊讶了很久，想到霍德尔已经一百多了，感慨道：“同龄人就是有话聊。”

七八十岁和一百多差不多。

林南星沉默了，不是同龄人，是忘年交了。

他琢磨该怎么对温玚说霍德尔的真实年龄，还没想出来，小白狗一头撞上他的鞋子，晃了晃，倒在地上。

乌溜溜的大眼睛就这么盯着林南星。

林南星被萌的什么都忘了，专心致志地和两只小狗玩耍。

直到天黑了，两只小狗都累了，林南星才想起来被自己遗忘的霍德尔。

林南星走到客厅，林老爷子和温老爷子正在激烈地对弈中，霍德尔则坐在一旁，时不时给两人添茶收子。

霍德尔抬头，眼巴巴地望着林南星。

他想不明白，好好的约会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变成了这样？

林南星这几个小时和狗崽子们玩的很开心，对上霍德尔可怜兮兮的眼神，有点不好意思。

他笑了笑，喊道：“爷爷，温爷爷，时间不早了，我先和霍德尔回去了。”

温老爷子和林老爷子满脑子都是下一步该怎么下，敷衍地应了两声，连头都没抬起来，并不介意添茶小弟走了。

走出温家，霍德尔看了眼时间，九点了。

该睡觉了。

回忆今天的行程，霍德尔抿紧了唇。

什么都没干……

都怪那只狗东西。

瞥见他生闷气的样子，林南星忍不住弯了弯唇，主动说道：“明天再出去吧。”

“明天……”霍德尔顿了顿，低声说，“明天你好好休息。”

“等你回来，再正正经经地约会。”

“我明天有点事。”

什么叫正正经经的约会？

林南星想了一秒，扭头看他：“你明天有什么事情？”

他眯起眸子，扯住霍德尔的衣袖：“是不是要去准备惊喜了？”

或者说……惊吓？

霍德尔垂下眼睛，对方温热的指腹搭在手侧，暖融融的，但很快，林南星手的温度便被他身上的寒气压了下去，

林南星冷得蜷了蜷手指。

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霍德尔垂下眼睛，皱了皱眉。

他悄悄挪开手，面不改色地点头道：“嗯，惊喜。”

林南星微仰起头，霍德尔的眼睫颤了颤，眼底是他看不懂的情绪。

好像是他第一次看不懂……

知道霍德尔不会告诉自己惊喜是什么，林南星也懒得去问，准备等会儿再去找简至轩和卢克探探口风。

从温家到林家，林南星想了好几种办法探口风，等他回过神，已经站在家门口了。

“到家了。”霍德尔低声道。

林南星侧了侧身，仰头啄了口霍德尔的唇，轻声道：

“晚安，大宝贝。”

大宝贝僵住了，愣愣地看着林南星走进屋。

不知过了多久，他红着脸，摸了摸唇，无声地说了句：

晚安，小麻烦精。

* * *

到家后洗头洗澡，收拾东西，等林南星上床，已经快十二点了。

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别说探口风，连手机都没摸，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林南星根本起不来，不知几点的时候，耳畔模模糊糊响起了庄女士的声音。

“几度？”

“三十九……”

“……窗没关……”

林南星挣扎了好久，艰难地睁开眼睛，爸爸妈妈爷爷都在他床边，陈医生也在。

他茫然地看着他们，想要说话，一张嘴，喉咙仿佛被火灼烧一般，又疼又涩，根本发不出声音。

庄女士见他醒了，连忙上前对他说：“昨晚你房间窗户没关。”

“吹了一晚上风，发烧了。”

“你好好躺着休息，旅游什么的等好了再说。”

林南星说不了话，只能点点头。

陈医生给他打了退烧针，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保暖、休息便离开了。

喝了点粥吃了药，林南星脑袋一歪，又睡死过去。

之后的几天他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的微信消息。

三天后，林南星的体温才恢复正常，脑子也清醒了。

他摸出手机，浏览前两天的聊天记录。

霍德尔不知道他发烧了，以为他在国外度假，每天例行早安晚安，没有多问什么。

林南星划了划屏幕，温玚的电话打过来了。

“喂？星崽？你这两天在干嘛？”

“怎么消息都不回啊？”

“什么时候去卡波？我都准备好了。”

林南星咳嗽两声，嗓音比平时哑很多：“卡波可能去不了，我……”

“你嗓子怎么了？”

电话那端安静了片刻，下一秒温玚的声音猛地拔高：“你该不会还在床上吧？！”

林南星嗯了一声。

温玚继续问：“和霍德尔一起？！”

林南星：“……我前两天发烧了。”

知道他是生病后，温玚的语气瞬间严肃起来，从头到脚地问了一遍身体状况，确定对身体没什么影响后才安下心。

“没事就好，”温玚叹了口气，嘀咕道，“我最近都无聊死了。”

“寒假不用补课，简至轩最近都没动静，喊他都不理我，说忙着……”

林南星打断道：“简至轩在忙吗？”

“对啊，”温玚应声，问道，“怎么？你知道他在忙什么吗？”

“不知道。”

林南星垂下眸子，不出意外，简至轩应该是在帮霍德尔做事……

温玚说了会儿小狗的事情，便去打游戏了。

林南星低头，看着自己和霍德尔的聊天对话框，无意识地划着手机屏幕，不小心点到了通话键。

声音刚响起，语音通话就被接起来了。

林南星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你在做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霍德尔的声音才响起来。

“我……我在给你定制热水袋。”

热水袋？

林南星愣了愣。

“为什么要定制热水袋？”

霍德尔：“今年……冬天很冷。”

他的语气正常，但声音很轻。

林南星有些听不清楚，打开扬声器：“冬天冷？然后呢？”

霍德尔慢吞吞地说：“给你捂手。”

林南星觉得奇怪，他已经有热水袋了。

而且……为什么要定制？

“还可以暖脚。”

“还可以暖床。”

“想暖哪里暖哪里，而且不会坏，能用好多年……”

林南星把音量调到最高，霍德尔的声音还是很轻。

听霍德尔把热水袋吹得天花乱坠，林南星淡定地点点头，对他说：

“那你记得多订几个。”

“我要送给大家，每人一个。”

霍德尔顿住了，半晌，他低低地笑了声：“做人不能那么贪心。”

“只有一个。”

“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