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
乔昔被琳达安排在一楼最靠南边的卧室休息。
住宿环境还算不错,至少有单独的浴室和空间。
只是门口一直有两个打手看护,没有琳达的允许,乔昔不能出去。
这家酒吧虽然看起来不大,但其实内有乾坤,仅是陪酒的女孩就有上百位之多。
她们都被安排在一楼的宿舍里,距离乔昔的房间……也就一个走道的距离。
乔昔必须想办法混入他们其中,才能打听到鲁娜的消息。
可门口始终有人防备,这点搞得乔昔焦头烂额。
很快,乔昔就将目光锁定在房间内一扇半米见方的小圆窗上。
窗户很小,一般成年人的身量很难翻出去,但乔昔身材纤细,勉强可以一试。
最重要的是,这扇窗户并不是通向室外的,而是正对着一楼一间杂物间。
乔昔连忙搬来凳子,不敢发出太明显的响动。
想了一下,又把枕头塞在被子里面,假装自己在床上睡觉。
窗户的大小正好。
乔昔被蹭了一身的灰尘,但还是来到了隔壁的杂物间。
这里一片漆黑,只有乔昔房间窗户中透出来的一束光。
里面到处都是灰尘和霉菌的味道,堆放着各种废旧的衣物和桌椅。
明明处处都落满了灰尘,却唯独有一处地方十分洁净。
那是一副斜放着的油画。
油画看样子是随意扔在地上的,画上没有任何灰尘脏污,就好像……每天都会有人挪动它一样。
乔昔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挪开那幅画。
画背后的墙面上……居然有一个漆黑的地洞!
洞口垂直向下,连接着陡峭的楼梯,不断有阴森的寒气飘过来。
仔细听,地洞下方甚至有缥缈的水滴声。
这里……是一处密室!
乔昔既紧张又害怕,可冥冥之中,他总觉得这处密室里有什么信息正等待他发掘。
要不要等明天顾城亦他们来了再告诉他们密室的事情?
可万一他们没办法进入这里呢?以他们三个人的身高肯定是没办法翻窗进来的……
乔昔突然想起那天于深对他说过的话。
于深说他太容易相信徐擎了,其实不然,他性子很软,总是喜欢依靠别人,不止徐擎,每个对他表达过善意的人他都容易过度信任。
可他们几个人明明是竞争关系。
他能依靠别人多久?
这也是他的任务,他必须勇敢地去完成。
乔昔咬了咬牙,毅然决然地踏入密室之中。
那条楼梯很长,很陡,等乔昔真正踩到底的时候,腿都有点软了。
楼梯下方的世界果然不出他所料。
走道不远处亮着昏黄的灯光,墙角堆放着许多木箱,其中有一只箱子漏了一条缝,乔昔隐约看到箱子内透出金色的光泽,看样子应该是一箱箱的金币。
箱子对面,是两间暗室。
暗室铁门锁着,乔昔正想凑过去在门缝中看看里面是什么,突然听到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他又惊又怕,四处张望都无处躲藏。
倏地,一双手突然捂住了他的嘴巴。
“别动,是我。”
居然是于深的声音!
于深拉着乔昔迅速躲进楼梯通道处的一片阴影里,乔昔正打算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可夜晚、小屋外——
强制猎杀模式就这样突兀的开启了。
【猎杀模式已开启,猎人乔昔需立即攻击范围内的玩家。】
【猎人玩家如果拒绝发起攻击,金币数额将以每秒减一的速度下降,数额清零时,玩家乔昔将直接淘汰。】
乔昔惊慌失措,于深却突然环住他的腰,将人转过来。
黑暗中面对面,即使看不清对方的眼睛,交缠的鼻息还是容易让人心乱。
“你……你快回去。”乔昔小声道,“我是猎人,如果我不咬你,我会死的!”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
就是你尽快离开,消失在我的视线内。
但于深却打断了乔昔的话。
他像个固执己见的老头,仿佛面对的不是丢失所有金币从零开始,而是一件必须完成的事,甚至还带着某种期待似的:“最好的办法是,你咬我。”
“不行!”乔昔连忙拒绝。
其实于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在早晨乔昔出门之后就心神不宁,悄悄跟着他去了谷陇镇。
为什么在得知乔昔晚上将一个人呆在这间危险的酒吧时,会冒着被猎杀的风险,义无反顾地留下来。
他更不清楚自己此刻的坚决和固执到底来源什么。
长期的职业习惯让他对金钱十分敏锐,他最在乎的就是资本的积累,在眼下这个钱就是命的异度时空中,他更应该谨慎才对。
可为了乔昔,他竟然愿意散尽所有。
只要乔昔不再为难,只要乔昔能活下来。
甚至……他开始有点嫉妒顾城亦,嫉妒他成为第一个被乔昔猎杀的人,嫉妒他能第一个享受乔昔的珍视和善意。
“没什么不行的。”漆黑的夜色掩住了于深眼中的痴妄和贪婪,他声音很淡,却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心中到底憋攒多么浓重的醋意。
“顾城亦都行,我也行。”
乔昔突然反应过来,好像……就算他咬了于深,也可以等回到小屋之后把得到的金币还给他啊。
这样于深好像也不会损失什么……
金币数字正在急速下降,乔昔有些动摇了。
但显然于深比他更心急。
“你咬的顾城亦哪里?”他音色微微有些暗哑,将乔昔整个人圈在怀里,低头凝望着他,“希望不要是我想的那里。”
乔昔有些心虚地抬起眼睫,这才发现于深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唇上,视线像一潭幽深的湖。
被盯着的部位竟有些羞赧的灼烫。
乔昔伸出红润的舌尖轻轻舔了舔唇,掩耳盗铃似的咬了咬下唇,慌忙解释:“我……我没有咬他的嘴……”
“那是哪里?”于深越凑越近,鼻息已经纠缠过来。
乔昔白皙的小脸已经彻底被粉色氤氲,他甚至不敢抬头,不明白于深为什么今天看起来这么不一样,就好像……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他总觉得要是告诉于深自己咬了顾城亦的喉结,恐怕对面的人真的会压着他做点什么。
纠结了半晌,乔昔顶着压力,紧闭双眼,猛地踮起脚尖——
张口咬住了于深的下巴。
明显能感觉到头顶处的呼吸停滞了一下。
这次没有像咬顾城亦那样因为愤怒而发着狠心。
唇瓣碰上于深的下巴时,乔昔竟然没忍心用牙齿。
柔软的唇包裹着长着轻微胡茬的下颌,乔昔试探似的,先用舌尖轻轻扫过——
【叮——于深好感度:+20】
于深呼吸都要停滞了。
被柔软唇瓣柔舐过的下颌带着一股暖暖的痒意,四肢百骸都变得燥热起来。
内心满满是把怀里的小家伙摁在墙上狠狠欺负的欲望。
也是在这一刻,下巴处微微柔软的触感,心底无法遏制的悸动,还有鼻息间若有似无的香甜气息,终于让他明白——
或许……那个隐藏任务,他再也无法完成了。
不爱上任何人。
对于曾经的他来说易如反掌,却在碰到这个调皮、柔软、又让人不得不呵护的小家伙时,彻底成为一句永远不可能实现的妄言。
舔舐了半晌做铺垫,乔昔终于伸出贝齿在于深的下巴上轻轻咬了一口。
应该会挺痛的吧?
不过于深却始终僵硬着一点反应都没有,感觉跟打了麻药似的。
乔昔等到系统宣布猎杀结束,这才小心翼翼地从对方的下巴上退开。
他有些心虚的抬手揉了揉那坚毅下颌处的红痕,小声道:“等回到小屋我就把系统夺走的金币还给你,这样你不会损失什么的,只是被我咬一口可能会有点疼……”
被咬才根本不是损失。
这样的享受,恨不得天天都有。
见于深还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乔昔有点紧张,生怕自己咬疼了对方还猎走他全部金币的行为会惹他生气,连忙岔开话题:“刚刚的脚步声好像消失了?”
两人躲在阴影里光顾着纠结猎人到底要不要下口了,居然完全忘了密室里有人走动这一回事。
幸好没人往楼梯间这边来,否则非得把他们抓住不可。
“他们应该是进入暗室里了。”
于深有些艰难地回神,侧身往走道的方向探了探,确认安全之后才拉着乔昔出来。
“这里有很多钱,所以这是……暗色酒吧老板的仓库吗?”乔昔有点不解,“那这家酒吧的老板到底是谁啊?我总觉得不像是那个琳达……”
于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拉着他悄悄来到左侧那间暗室的门口。
暗室的大铁门非常牢固,只有巴掌大小一块送饭的窗口,像个牢房。
乔昔踮起脚尖,透过窗口的缝隙往里看——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削薄的铁架床。
床边半靠着一个中年男人,嘴巴、手脚都被麻绳捆着,眼睛紧闭,看样子似乎昏死过去。
他虽然看上去狼狈,但衣着还是挺光鲜的,头发稍微有些凌乱,但仔细观察还是能发现,这人原本应该是个精致富贵的男人。
怎么……会被绑在这里?
乔昔猛然间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惊愕地看向于深,果然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没错,这个人就是谷陇镇的镇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