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今天这个妹子比昨天那个妹子要甜,熟透了的水蜜桃一样,甜的汁水都快爆出来了。”
杨丛眼睛瞅着楼下,羡慕地直咂嘴,“班长好福气啊。”
宴好咬开一颗水果硬糖推进嘴里,苹果的香味瞬间缠上舌尖,杨丛还在叭叭,他突然伸腿踹了下桌角:“你烦不烦?”
杨丛恶心巴拉地扁扁嘴:“小好,你凶我。”
宴好阴恻恻地扫过去。
杨丛立马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宴好拿根自动笔转转,放下来,又转,反复片刻,没头没脑地问一句:“你觉得我怎么样?”
杨丛懵逼:“啥子?”
宴好撩起有点长的细碎刘海:“换个问法,我这样,过得去?”
额头光洁饱满,眉眼清秀至极。
却又因眉心那一点朱砂痣,无端生出几分媚态。
杨丛竖起两只手的大拇指:“过得去,太过得去了。”
宴好放下刘海。
杨丛老父亲一样忐忑地搓手:“怎么了这是?”
宴好叹气:“思春了。”
杨丛严肃掐决:“妖精!速速从我儿体内滚出去!否则我定要你永世不得超生!”
宴好扯唇:“傻逼。”
教室门口进来一人,蓄着清爽短发,个高,肩宽腿长,眼褶深,眼长且锋利,鼻梁高挺,唇薄,轮廓立体分明。
外形出挑,气质极冷。
江暮行,一中校草,高二(1)班班长,学霸。
颜高,颜狗看一眼就死。
譬如宴好。
“嘎嘣”
宴好把糖咬碎。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暑假,之后进入高三,再是一百天倒计时,高考。
时间不等人,他必须要快点行动了。
——
放学后宴好慢吞吞地收着课桌。
杨丛书包都背好了:“爷,您利索点?”
宴好手一挥:“你先走吧。”
“卧槽!”杨丛不干了,“说好的一块去耍游戏,你唱的哪出?”
宴好把课本堆一块:“明早给你带四季锦的烧卖跟豆浆。”
“得嘞,明儿见。”杨丛麻利儿的滚了。
风扇呼啦啦地转着。
教室里响着说笑玩闹声,挪动桌椅声,瞎吼乱叫的歌声,不锈钢勺在饭缸里擦晃的清脆声响……
挺嘈杂的。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就是放学独有的交响乐。
宴好心里有事儿,听着烦躁,他后仰着靠在椅背上面,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自动笔,看笔芯露出来,缩进去。
余光不时瞥向第一组第一排,坐在过道那边的宽阔背影上面。
宴好在最后一组最后一排靠窗位置,跟他正好是斜对角,像是隔了一条银河。
教室里的嘈杂声渐渐减弱,住宿的走读的都溜了,宴好不知不觉从偷看变成明目张胆地紧盯,他把双手放在课桌底下,指缝交叉着用力捏了捏,起身拿着数学卷子走过去。
“班长,我有道题不会,你能不能给我讲讲?”
江暮行把摊在面前的英语习题册收起来,语气冷漠:“哪道题?”
宴好手指指:“就这个。”
江暮行扫一眼:“公式没背?”
宴好挠了挠微翘的鼻尖:“背了,不会用。”
江暮行画了条辅助线:“会了?”
宴好摇头:“不会。”
江暮行低头写解算过程,字迹利落干劲。
宴好看他露在校服衣领外的那截后颈,看他垂下来的密长睫毛,解题时轻抿的唇角,拿笔的手,视线一通乱瞟,喉结上下滚动着,心猿意马。
江暮行停下笔,开始讲题,讲完就重新翻开习题册。
“我没听懂,”宴好低伏在一堆书上,运动鞋的鞋尖在地上蹭蹭,“再讲一遍行不行?”
江暮行淡声道:“心思不在这上面,讲一百遍都没用。”
宴好心虚得吸口气,牙齿咬到了舌尖,疼得他蹙了蹙眉心,他故作镇定:“班长,你什么意思?”
江暮行侧过脸,眼皮一撩。
宴好惊得屏住呼吸,肾上腺素飙升,心脏扑通扑通乱跳,那声音太响了,在他耳朵边回荡着,这让他不知所措,拽了卷子就走。
结果没注意卷子一角还在江暮行胳膊下面,他一拽,用力过猛,听见了“呲”地一声响。
“……”
宴好使劲揉搓几下烫热的耳朵,装成很轻松的样子:“班长,我卷子坏了。”
江暮行把胳膊下面的那一块拿出来。
宴好伸手去接,没走,硬着头皮道:“借我胶带用一下。”
江暮行给他半卷胶带。
宴好在过道对面的座位上坐下来,把卷子拼好,扯了一截胶带,头歪着凑近,正想用牙咬断,又改变主意:“班长,借一下小刀。”
一把蓝色小刀丢了过来。
宴好把刀刃拽出来,切断胶带,他还在想话题,后门口就进来两人,端着饭缸,带进来一股饭菜香。
那两人看到宴好跑到第一排去了,愣了下。
当他们目睹他把胶带还给班长时,表情堪称诡异。
——
晚霞编织成大网将学校笼罩在内,温柔又缠绵。
宴好在车棚开锁,动作很慢,等到江暮行往这边过来,眼里的阴郁才褪了下去。
江暮行的车很旧,跟他脚上的鞋一样,但都非常干净。
宴好想跟他说话,气氛又被人给打乱了,这回是下午在樟树底下表白的女生。
江暮行把黑色链条锁放进前筐里:“有事?”
女生见有第三人在场,有些害羞,声音放的很轻:“我想过了,我们可以做朋友。”
江暮行面无表情。
女生美艳的脸一白,红唇嗫嚅着:“朋友也不可以吗?”
江暮行道:“抱歉。”
女生眼眶刷地一下就红了:“那我……我要是没跟你表白,不跟你说,不让你知道我的心思,是不是就能做朋友?”
江暮行推着车往车棚外走。
女生想抓他校服,却被他回头的那一眼吓得把手缩回去。
“江暮行,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我可以朝着那个方向努力的,我一定可以做到。”
“没有意义。”
江暮行说完就骑着车走了。
女生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宴好给她一包纸巾,犹豫着问:“同学,你喜欢我的班……我们班长多久了?”
“很久了,”女生边哭边说,“新生代表大会他上去发言,我,我就……”
宴好抿嘴,没他早。
女孩子追江暮行,难度系数很大,看性格学识长相身材感觉之类的,男生的话,各项因素好坏都是屁,只能等一个奇迹。
宴好等啊等,一晃眼,高二都快走完了,日子过的太快,让他措手不及,又很恐慌。
望了望远处的身影,宴好眼底盛满了光,他跨上车,快速踩着脚踏板追上去。
江暮行出了校门,拐向左边那条路。
宴好也那样拐,跟他一个方向,自动屏蔽了路上的行人跟车辆,好像就他们两个人,在青春年少的尾巴上相依相伴。
这么想着,宴好的唇角就翘了起来,经过一家冷饮店时,他转头笑:“班长,我请你喝东西。”
江暮行一言不发。
宴好抓住他车后座,不让他走。
不多时,两辆自行车停在路旁,两个少年并肩而立,沉默着喝盐汽水。
宴好咬着吸管,舌尖抵了抵:“说是盐汽水,其实也不咸,甜的。”
江暮行看夕阳:“饮料都会放糖。”
宴好看的是看夕阳的少年,画一样,好看的不真实:“班长,你很缺钱吗?”
江暮行依旧看着夕阳。
宴好用手背蹭掉眼睛上的汗珠:“我见过你在餐厅里面打工。”
江暮行没什么反应。
宴好不假思索道:“我还见过你从一家教育机构出来。”
江暮行侧低头,看着他。
宴好呼吸一滞,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半响,江暮行开口,嗓音凉薄:“你想说什么?”
宴好喝两口汽水压压惊:“是这样,我是家里给买进一中的,也就是说,只考到了可以花钱的那个分数线,跟你们自己考进来的不是一个底子,差多了。”
“放学那会你给我讲的题我是真不会,也听不懂,上课跟不上,老开小差。”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宴好不自在的顺顺刘海,挡住眼睛。
江暮行低头看手表。
宴好知道他时间上很有规划,要去打工,就把语速提快了点,背上密密麻麻一层汗:“几门学科里面,我英语比较好,理综还行,语文一般,数学最垃圾,大概是它爱我爱的深沉。”
“我爸之前有给我请家教,是个古板的老头子,沟通上有代沟,没多久就退了。”
宴好把手心里的汗蹭在汽水瓶上:“后来换了个年轻一点的老师,性格上跟我又合不来。”
有几个小姑娘来买饮料,羞涩地打量江暮行,窃窃私语着什么“好高”“好帅”。
宴好的思维被打断了,发着呆。
江暮行第二次看手表,似乎很急:“我要走了。”
“等会!”
宴好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肥皂味,垂眼看鞋面,声音很小:“班长,你学习好,一直是年级第一,跟我又是同班同学,同龄,同性,我觉得我跟你会很合拍。”
江暮行像是没听清,眉头一皱:“大点声。”
宴好舔了舔发干的唇角,音量拔高点:“我的意思是,我爸对我寄予厚望,我急需一个家教,要不你一对一的给我补课,我付你课钱。”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文就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