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与她们安静对视良久,才弯腰去捡锅铲,回到厨房去清洗。
温平寒缓缓看向谢知斐,谢知斐点点头,立马跑过去,殷勤地给阿姨捏肩:“阿姨,您辛苦了。”
阿姨:“不辛苦,命苦。”
“阿姨,你照顾我这么多年了,简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谢知斐感激涕零道。
“不敢当不敢当,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你爸爸听了不高兴。”
谢知斐嘿嘿一笑,讨好似的看着她:“您知道我爸平时脾气挺好,一生起气来还挺吓人的吧?”
“这我当然知道了,放心,我不会跟你爸说的,不就是小年轻谈恋爱嘛,多正常。”阿姨放好锅铲,甩甩手上的水。
“真的?”谢知斐诧异不已,盯着她脸上的神情,“阿姨,你真的觉得正常?一点不惊讶?”
“我也是过来人了。”
谢知斐倒吸一口凉气:“阿姨你?”
“我的上一任女雇主,就是找了个女朋友,最后嫌我是个电灯泡,才把我给辞退了。”阿姨解释道。
谢知斐缓缓睁大了双眼,如释重负地拍拍她的肩:“那就好那就好,吓死我了,我爸那边您可什么都别说,我还得找机会慢慢跟他说呢。”
“好,不过,我能问一个问题吗?”阿姨认真而严肃地问道。
“什么问题?”
阿姨看看她,又扭头看看站在不远处的温平寒,小声问:“你俩谁是1啊?”
“阿姨,你有点八卦了。”
“好奇嘛。”
“这个我没法回答你,因为我也不知道!”谢知斐挠头,凑过去更小声地问,“你上任雇主是1吗?她有没有告诉你怎么区分是不是1?”
“她是1,所以我才好奇你是不是1嘛。”阿姨说。
“我也很想知道啊!”谢知斐激动道,旋即陷入了更深刻的话题,“话说这个1是永恒的1,还是流动的1?做了1之后还能做0吗?”
温平寒等了一会,眼见她们俩凑得越来越近,声音越来越小,也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两人脸上表情都十分凝重,看起来进展不太顺利。
于是她走过去,刚走到谢知斐身后,就听见她埋着头问道:“从长久来看,是做1好还是做0好?”
阿姨:“我哪知道,我这不是在问你吗?”
“我也是在问你啊——啊!姐、姐姐,你怎么过来了?”谢知斐耳朵被拧住,转过头笑呵呵地求饶,“我错了错了,呜呜呜呜。”
见状,阿姨缓缓道:“我想我大概猜到谁是1了。”
谢知斐:“哈?”
温平寒:“嗯?”
阿姨下班离开,谢知斐才跟温平寒解释完阿姨的眼界,并让她放宽心。
温平寒点点头,想了想,又问道:“之前王绾说过你们这个圈子的,多半会联姻,你爸那里是怎么想的呢?”
“这个不用担心,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我妈现在在我爸的眼里,是正在展翅翱翔的雄鹰!如果突然去联姻结婚生子,恐怕会耽误我,所以他也不乐意看见这样的结局,他现在就想看看我能飞多高多远,然后让别人入赘到咱们家~”谢知斐笑吟吟地看着她,“姐姐,你愿意来入赘我家不?”
温平寒笑了一下。
“愿不愿意吗?”谢知斐缠着问。
“愿意愿意。”
“此刻,雄鹰般的女人留下了感动的泪水。”
温平寒笑出了声。
两人在玩闹了一阵,就去洗漱了。趁着温平寒去洗澡的时候,谢知斐在房间里喷了点香水,又往床上喷了一些。
“啊秋!”温平寒一靠近床,就打了几个喷嚏,赶紧退出房间,去外面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谢知斐终于看见她穿那身毛茸茸的睡衣了,追着出去,伸手去摸她的衣服,软乎乎的,爱不释手得很。
“......”温平寒幽幽地看了她一眼,“这么喜欢的话,我也买一套给你?”
“我喜欢的是睡衣吗?我喜欢的分明是穿着睡衣的人。”
“......”你倒是松了手再说这话啊。
两人在走廊上杵了一会,这时,门铃突然响了。
“这么晚了,谁会来啊?”谢知斐纳闷道。
“这要问你了,谁会在大半夜来找你?”温平寒眯起眼睛问。
“不知道啊,我去看看。”谢知斐跑下楼,往显示屏一看,惊讶地打开门,看着门外的人,“长笙?你怎么来了?”
“你真的在家啊,不好意思,我以为你在谢宅,就跑过来了,没想到屋里还有灯亮着......”张长笙解释道。
“对,有点事就没去成。你快进来说话,外面冷。”她赶紧把人带进屋,询问道,“你们活动结束了?”
“一个多小时前就结束了。”张长笙走进屋里,环视一圈,看见温平寒站在二楼,浅浅笑道,“原来你也在这啊。”
“嗯,你怎么一个人来了?”温平寒下楼走向她。
“出了点事,我就偷偷过来了,是不是打扰你们休息了?要不我还是重新去找个酒店吧。”张长笙说着就要往外走。
“不用,这里房间多,多住你一个人完全没问题,只要你不担心我们会吵到你就好了。”谢知斐说。
张长笙缓慢地摇了下头:“不会,我喜欢热闹,尤其是和朋友们一起,今晚的活动也很棒,我很久没有玩得这么开心了。”
“筱静要是听到你这话,肯定会高兴死的。”
“是的,我跟她说过了。”张长笙温和地笑了笑,看了眼她们身上的睡衣,“你们是不是要休息了?那我住哪个房间?”
“这边走。”谢知斐把她带去了客房,给她把洗护用品都准备好之后,才准备离开,“那你早点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你了,有什么需要的直接找我。”
“好,谢谢你们。”
“不客气。”
关上房门后,谢知斐蹑手蹑脚地回到房间,小声道:“肯定出事了,她上午还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在顾家住到过年,所以我以为她不会来我这里了。以她的性子,不像是大半夜还能偷跑出来的人。”
“而且晚上明明还玩得那么开心,多半是在顾家那边出的事。”温平寒皱眉道。
这时,门铃又响了,两人对视一眼,谢知斐:“你猜是谁?”
“顾之章?”
“我猜是老太婆。”
结果都不是。
王绾火急火燎地走进来,四处张望:“张长笙是来这里了吧?”
“嗯,你怎么也来了?”谢知斐问。
“有水吗?渴死我了。”
温平寒给她倒了杯水,她一口气喝了一大半,才气喘吁吁地说:“我们从游乐园回去后,就回自己房间休息了嘛。结果姑姑和表哥以为我们还没回来,就在书房大声密谋,姑姑想让表哥把张长笙娶回家,助顾氏集团重回巅峰,可是表哥不仅拒绝了她,还说了一些难听的话。”
想也知道那些话有多少是针对张长笙的,如果只是顾之章的恶语倒也罢了,张长笙已经拿他当不相干的人了,可她偏偏听到了顾母的话。
亲生父母因为忙于工作,所以生病的张长笙没法与父母常伴在一起,人在异国,难得的从顾母那里得到了一点长辈的温情,结果却是想让她燃烧自己,为顾氏集团加一把火而已。
“我本来是想去喝水的,不小心听到他们吵起来了,结果一抬头,就看见张长笙在走廊上,听得清清楚楚。”王绾说道,“后来我总觉得不对劲,一直没关房门,果然就听到她偷偷出门的动静了,跟了一路,在前面的路口跟丢了。我一看这地方,跟你家很近,就过来问问。”
“她现在应该还在洗漱。”谢知斐抬头望了一眼客房紧闭的房门。
“那先不打扰她了,免得她连我一起讨厌了。哦,我困了,给我安排个房间吧。”
谢知斐:“?人已经找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这么晚了,我要是回去被发现,肯定要问我出去干什么了,然后她们就会发现张长笙也跑了。”王绾有理有据地说完,顿了顿,声音也低了下来,“而且我也不想现在就回去,总觉得姑姑和表哥已经不是我小时候的家人了。”
尤其是她最依赖的姑姑,简直是不分亲疏,都要利用。亲者如她,被逼去相亲联姻,疏者如张长笙,连个病人都要被算计。
好像在姑姑的眼里,她们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贴了价码的物品,随时可以扔出去,以换取最大的利益。
“让她住下吧,这么晚了,一个人回去也不安全。”温平寒说。
“还是你最好,这么多人都喜欢你,不是没有道理的!”王绾说。
“那可不。”谢知斐忍不住得意,然后把她带去了另一间客房。
两人回到房间,继续讨论起来,温平寒眉头紧皱:“顾之章这个人,到底要怎么样才能闭上他的嘴呢?他就像是个苍蝇,无处不在地膈应着人。还有他妈妈,真是快把利字刻在脑门上了。”
谢知斐琢磨片刻道:“他们还是日子太闲,钱包太鼓了。等顾氏垮了,他们所仰仗的骄傲也就没了。”
“顾氏会垮吗?”温平寒不可思议道,“那可是顾氏啊。”
“行业变化说不准的,何况,顾之章对他的工作似乎并不怎么上心。”毕竟原著里顾之章不是在谈恋爱的路上,就是在追妻火葬场的路上,公司里的事都主要靠方宁姝在帮他打理。
“还有老太婆,她骄傲地以为人人都想接近她们顾家,殊不知已经有很多人远离她们了。她现在在巴结李鸿彦的妈妈,可上次李家家宴我亲眼见到李妈妈冲她偷偷翻白眼了。就连王绾这个养在身边多年的亲侄女,都已经在质疑她,并试图挣开她的桎梏了。”谢知斐说道。
温平寒点点头:“忽然觉得未来可期。”
谢知斐笑出了声,旋即兴奋地搓搓手:“时间不早了,姐姐,我们也早点睡觉吧。”
温平寒意味不明地看着她,谢知斐一个翻身滚到了床上,飞快地钻进被窝,不停地拍打旁边的位子:“姐姐,快来玩呀~”
温平寒:“.....”
叮咚、叮咚、叮咚——
“谁呀!”谢知斐气冲冲地从床上爬起来,“又是哪个不开眼的,大半夜找过来了!”
温平寒忍不住笑:“猜猜这次是谁?”
“最好别是顾家那母子俩,不然我直接给他们轰出去!”谢知斐气冲冲地跑下楼开门。
“我就知道你还没睡,特地给你带了烤鸭过来。”赵筱静提着烤鸭进来,见她一副被打扰的表情,也就不浪费时间寒暄了,“来不及解释了,我在你这住一晚,你不用管我,我自己去找房间睡。”
她放下烤鸭就往楼上走,看见走廊上的人,挥了下手:“哎哟,温平寒你也在啊?”
“嗯。”
打过招呼后,赵筱静直奔最大的客房,推开门,愣了一下:“哟,张长笙你也在啊。”
“嗯。”张长笙懵懵地点头,“你......”
话未说完,赵筱静就拉上了门,转奔下一间房:“我靠,王绾你也在啊?你们不会是背着我搞团建,偷偷孤立我吧?”
“来不及解释了,赶紧去睡!”谢知斐站在走廊上喊道。
赵筱静灰溜溜地去找了另一间客房。
“这下总应该能睡觉了吧?”谢知斐小心翼翼地看向大门。
“你知道墨菲定律吗?”温平寒打趣道。
“不会吧?”谢知斐哀怨地看向门口,良久,终于打算进房间了,这时却突然叮咚一声。
“不会吧!?”谢知斐崩溃地抱住脑袋。
“不会吧,我就是随便说说啊......”温平寒也不可思议地嘀咕。
两人再次下楼去开门。
“财务发来了个紧急文件,需要你亲自签字......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我只是来签字,不是来收债的。”方宁姝站在门口说道。
“姝姐、姝姐!姝姐你也来啦!”王绾夺门而出,扒在栏杆上扯着嗓子跟她打招呼,“快进来一起玩啊!”
“好哇,人都到齐了,你们果然是背着我在搞团建!”赵筱静气呼呼地从房间里冲出来,指着她们强烈谴责。
最大的那间客房房门也徐徐拉开,张长笙不紧不慢地走上前,看看楼上的人,再看看楼下的人,感慨道:“好多人啊。”
谢知斐:“............”
啊!还能不能让我们好好认真严肃地探讨一下做1还是做0的伟大课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