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什么款?我要钱干什么?”阿玲此时还并未反应过来。
倒是旁边的天月时和薇本反应了过来,闹了个大红脸。
克洛克黛儿则吐出一口烟圈,冷峻的面庞上冷笑一声;
“呵,男人。”
她站起身来,拉起了在旁边一脸好奇望来的佩罗娜,不让她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自顾自走远了。
见她离开,紫罗兰也连忙从树下站起身来,默不作声地拉着艾恩走远。
她们两个人都是西格的女儿,以她们的身份来说,的确不应该掺和西格的私事。
只是艾恩多少还有些不甘心。
“那个心机深沉的坏女人…居然趁着醉酒,对西格老爹作出了这种事。”
她轻咳一声,站定在原地,任凭紫罗兰怎么使劲也拖不走。
“十亿贝利,其实也不是一个小数目。”艾恩说道。
“十亿…确实不少了,新世界的大海贼基本都是及时行乐的人,存款最多几个亿,看来得杀好几个大海贼,才能凑足十亿…”阿玲此时也堪堪反应过来了。
天月时没说话。
以她如今在和之国的身份地位,十亿虽然不少,但也不会拿不出来…
艾恩被她们噎了一下,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此时,龙王再一次强势插话:
“可是,十亿贝利只是一次而已啊。”
“以西格这离谱的身价,你们能用得起几次?”
这话让阿玲等人当场尬住,完全没办法接话,周围一下子安静了起来。
龙王虽然连一猫之力也没有,属于在无水的地方会被猫追着打的程度。
但她开得一手好车,通过浑厚的脸皮,可以让阿玲等人无话可说。
“所以我有一个建议,你们可以众筹啊,众人拾柴火焰高啊。”龙王一脸严肃地继续拱火。
旁观者清,作为纯口嗨的乐子人,她无所畏惧:
“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我可以去西格的小金库里,为你们筹款。”
“我出钱,你们出力,岂不美哉?”
话音未落,龙王再次被恼羞成怒的阿玲抓着龙角整个人提了起来,在空中转了几圈,差点没昏过去。
……
西格是一个精通人性的男山贼,他只用了三句话,就让女人为他花了十个亿。
“斯图西,饿饿,饭饭。”
当西格醒来的时候,手提箱倒在了窗前,十亿的贝利钞票层层叠叠满地都是。
“你醒啦?”
斯图西拉开窗帘,窗外是烟波浩渺的大海。
晨光熹微,给斯图西全身罩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她显然也才刚刚醒来不久,淡金色的短发略带凌乱地垂落脸颊两侧,上身只是随意穿了件简单的白T恤。
这似乎是从西格的衣柜里找到的,明显过于宽大,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显露一侧精致的锁骨,下摆也只是堪堪遮挡住大腿。
西格眼睛微微失焦了一下。
“你在想什么?”斯图西坐了过来,手掌平贴着西格的胸膛。
砰砰…砰砰…
这个男人的胸膛之内,有一颗炽烈的心脏,发怒时紧张时战斗时会如雷霆一般咆哮。
但总归是一颗肉长的心脏,属于一个活生生的人。
“我在复盘。”西格恍惚了一下,答道。
“什么复盘?”
“复盘经验,比如说铁块、武装色硬化、霸王色缠绕的应用,生命归还也可以开发出全新的、最适合战斗的老色批形态…”西格满口跑起了火车。
斯图西触碰西格胸膛的手掌,微微僵了一下。
“你总是喜欢抖机灵破坏气氛…”她微微叹了一口气。
“不过现在, 我们可以有很多的时间,讲讲你心里的事儿了。”
……
半日后。
西格从独山号城堡之中走出。
有时候他会察觉到若有若无的视线,但仔细一看又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个滑稽脸龙王在远处对他挤眉弄眼。
西格最后绷不住了,直接取消了召唤,让龙王消失了。
此时阳光正好。
独山号巨舰依然停泊在海岸中,依稀可见淡淡晨雾之中,熟悉的山贼身影在忙活着各自的事情。
阿玲正在街边小吃摊位上一手拿起肉包往嘴里塞,另一只手里拿着一叠只有一亿贝利的海贼悬赏单,有点愁眉苦脸的。
“呵罗呵罗呵罗…”佩罗娜的连串笑声中。
克洛克黛儿以手捂脸,半跪在了佩罗娜的身前,一道消极幽灵从她背后飞出。
十多年过去了,她依旧在锲而不舍地挑战着。
大和似乎与养母天月时起了争执,两人在城堡廊桥上面对面说着什么,隐约能听见“出海”“长大成人”之类的词语。
薇本穿着一身女仆装坐在窗前,桌面上是让人看了头大的精密图纸,而船匠汤姆站在旁边,耐心地讲解着什么。
艾恩与紫罗兰则是坐在长椅上说着悄悄话,见西格望来,都是不自觉移开视线。
龙王不见了之后,一切似乎都变得顺眼了。
各人都有各人的生活。
而暑假还很长,西格也有很多时间。
这是自来到这个世界以来,从未有过的从容与慵懒。
西格走到海滩上,正好看到罗杰迎面走来。
“芭雷特的飞船,已经建造好了较为完善的第一版。”罗杰开口:
“第一版,已经足够了。”
“通过合体果实的能力,已建成的成型飞船他也可以不断改造完善。”
“这样子啊…”西格点头:
“怪不得昨天的宴会他没有出席。”
“所以,你准备出发了?这是来道别的?”西格问道。
“这倒不算。”罗杰目光望向远处海天相接之处。
“在离开之前,我还想回一趟故乡。”
罗格镇。
开始与结束的地方。
……
皓月当空,星垂四野。
夜幕下的罗格镇已经安静下来了,而在旧城区的酒吧里,还能听见吵闹声不断。
走过不断延伸的幽深阶梯,年代久远的酒馆门扉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这是一家位于老城区的酒吧,位置偏僻,年代久远,墙壁微微暗黄满是斑驳,撕了一半的悬赏单还贴在上面,满满的年代感。
夜已经渐渐深了。
但是酒馆之内,还算得上热闹。
酒馆的老板依然站在吧台之后,他和这家酒馆一样苍老。
他的手脚有点不利索了,干瘦的手掌上青筋毕露犹如树枝,面庞上也爬满了老年斑,但依旧颤颤巍巍地为吧台前等候的客人端上酒。
两个脸上挂着墨镜、身上穿着花衬衫与短裤的男顾客坐在吧台前,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吧台之外也还有几桌喝高了的酒客,他们涨红了脸,唾沫横飞地一番海吹。
这里是罗格镇,开始与结束的地方。
酒客们讨论的话题,多半也离不开在这里出生的海贼王哥尔·D·罗杰,还有与罗格镇结缘的山贼王西格。
有人在讨论海贼王与他依然虚无缥缈的ONE PIECE大秘宝。
有人则说起了急流勇退、消失在世人面前的山贼王。
这里不是伟大航路,而是东海罗格镇,在这里谈笑的酒客也多半没有去过伟大航路。
但在他们的口中,山贼王与海贼王脍炙人口的传说故事却扯得有模有样的,讨论得热火朝天。
“老板,你这手艺不行啊,这酒没内味啊。”
戴着墨镜的一名男顾客突然开口,将喝了一半的酒放在吧台上。
原本喧闹的酒馆稍稍安静了一点。
有些酒客们侧目望来。
这话听起来可像是有人想闹事。而酒馆老板已经老了,一把老骨头可经不起年轻人几轮老拳。
有人默默抄起了酒瓶子或者板凳,准备见机不妙起来制止。
却没人注意到,吧台后的老人在听到那名男顾客的声音后,手指微微抖了抖,那双已经浑浊的老眼透过镜片,怔怔地看着来人。
“你的手艺不行啊,所以得我来。”戴着墨镜的男顾客微微一笑站起身来,熟稔地绕到了吧台之后,从酒柜上摸出几瓶酒,动作流畅自然,仿佛他不是顾客而是主人。
“这次,想喝点什么?”他问道。
老人沉默了一下,眨巴了一下眼睛。
他将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镜取下,不动声色地擦拭了一下眼角。
“跟以前一样就好,你们喜欢的那一种。”他缓缓开口道:
“天使之吻吧。”
到这会,周围其他酒客哪还听不出这是熟人开玩笑?
刚才还略显紧绷的气氛一下子松了下来。
吵闹的谈笑声再一次响起,他们接着之前话茬聊起了山贼王或者海贼王的传说故事。
殊不知他们讨论的传说,现在正坐在他们的身边。
此时,距离西格第一次走进这家酒馆,已经过了57年。
“吻什么吻啊,我给你调了一杯更好的。”
“这杯酒的名字叫…时光。”
西格将酒杯放下,推到老人身前。
老人透过老花镜仔细一看,却看见那个酒杯里,根本就不是什么美酒,而是一团呈现淡淡的紫红色、犹然在燃烧着的小小火焰。
这不是酒,而是倒退之火。
考虑到世人的眼光,这一杯倒退之火的分量,够将老人的年龄倒退12岁。
而在此时,西格已经自酌自饮喝上了,渐渐上头了。
“要说那山贼王,那可真是了不得啊。”他举起酒杯,看向满座的酒客们。
“你们刚才吹的牛逼有点假,都是以讹传讹。”
“我是山贼王十年老粉,没有人比我更懂山贼王……”
西格无缝插入到了酒客们的话题之中,毫无违和感地吹起了自己的牛逼。
……
夜渐渐深了。
酒客们也已经散去,偌大的酒吧只剩下三个人。
酒吧的老板已经喝下了倒退之火酒,变得年轻壮实了不少。
罗杰坐在吧台前继续喝着酒,谈论起了往事叙旧。
数十年岁月流淌而过,而这是他们之间的小小默契。
而西格则是靠在大门口,看着空荡荡的酒吧。
西格心念一动。
一道半透明的面板浮现在眼前。
距离世界政府灭亡,伊姆战死已经有好几个月了,这还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打开系统扥面板。
这么久不开,不是为了逼死强迫症,而是谨防系统又来什么幺蛾子,毕竟西格还想多过几天安稳日子。
此时,几道文字信息流如瀑布般弹出。
“主线任务:山贼王,完成。”
“任务奖励:庸医希鲁鲁克的奇迹烟花。”
西格沉默了一下,低头看着手头上多出来的烟花筒,忽然笑了笑。
“原来是撒花的时候了吗?”
他点燃手中的烟花筒。
咻!
流星划破夜空,在天空上绽放为灿烂的粉色烟火,在璀璨夜空之中盛放,如梦如幻。
像是迎风飘舞的樱花瓣,又像是淡粉色的片片雪花。
西格举起酒杯望向天空,面庞被烟花的光芒映亮,手中酒杯倒映出粉色的光芒。
他突然想起了庸医希鲁鲁克的台词:“我的人生,实在太美好了。”,随后忍俊不禁。
“我的人生,可还没有结束,还不是总结人生的时候。”他喃喃自语道。
如今的生活,就像是高考之后的那个暑假,经过漫长的曲折艰辛之后,他想要的东西已经通过自己的双手取得。
然而。
故事会有尽头,眼前的悠闲暑假亦然。
罗杰海贼团会前往星辰大海,而等西格厌倦了暑假的那一天,或许也会推开那扇门。
人生不仅是之前的大戏,也不止是如今的悠闲暑假,还有很长。
……
当酒馆的老板醒来之时,酒馆之内已经没有人了,空荡荡地一片。
西格与罗杰在离开之前,甚至还帮忙打扫了一家昨夜酒客们留下的一片狼藉。
周围一片整齐,只有吧台上,还剩下三个空空的酒杯。
这让他的心里,也忽然有点空。
“结束了吗?”
酒馆老板走到大门口,推开门扉。
阳光顺着大门照射进来,一片暖洋洋的,仿佛将他全身都填满了。
太阳照常升起。
原来已经天亮了。
“老板,今天这么早开张啊?”
“老板,你今天气色不错啊,看起来至少年轻了十岁呢…”
没多久,又有一些老顾客谈笑着走来,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除了这些老顾客,甚至还有几个只有十来岁、稚气未脱的孩子。
他们坐在吧台前,熟练地点起了果汁或者牛奶。
“老板,快说说山贼王的故事吧。”
这家奇怪的酒馆不止提供酒类,甚至还包括无酒精的各类饮料,比如牛奶。老板偶尔喝多了,还喜欢讲故事。
所以,平时也会吸引一些半大孩子的光顾。
老板走到吧台前,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老板,你说什么是海贼啊?山贼又是什么?”有孩子问道。
总有一些人会问这样那样的问题,老人已经习惯了,他念道:
“海贼,就是挂上骷髅黑旗出海的无法之徒。”
“那么山贼呢?”孩子仰起小脸,再问。
“山贼和海贼,一定要区分地这么清楚?山里的贼就是山贼,海里的贼就是海贼。”老板回答道。
“所以什么是海贼?什么是山贼呢?”孩子仿佛复读机一样继续追问。
老板被噎了一下,他按了按心口,沉思了一会,继续解释道:
“有人觉得烧杀劫掠是海贼,有人觉得志吞天下是海贼,有人觉得自由冒险是海贼。海贼是一个庞大的集体,不能一概而论。总之不要以常人的道德观念来看待海贼吧。”
“所以到底什么是海贼呢?什么是山贼呢?”孩子置若罔闻,继续复读。
老板以手捂脸,他有点烦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确实烦人,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就会一直追问。
“还是让我来解释吧。”酒吧角落里响起一个声音。
这是一个长相异于常人的熊猫人,但他出现在人群里,却没有人感到异样。
“海贼其实很简单。”熊猫人看着手里的酒杯,目光唏嘘:
“海贼嘛……他们冒险,他们厮杀,他们在金银财宝旁共舞,他们在浪花咆哮中高歌。”
“永远向着前方的凶险海域开拓,永远追逐着未知的冒险,强权与强敌都无法磨灭的自由意志…”
“这就是海贼。”
“那么,山贼呢?”孩子点头,再问。
“这世上有很多山。”熊猫人继续道:
“有的山横亘于大海上,绵延四万公里将世界分成两半。”
“有的山在人们的心里,没有形态却让人步履艰难。”
“有的山在人们的头顶上,没有重量却能压断世人脊梁。”
“而破开这些大山的贼人,就是山贼。”
孩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随后将目光移开了,又落在了老板的身上。
“老板别听他捣乱,再给我们说说看山贼王的故事吧。”其他的孩子将刚才复读的孩子按住,连声追问。
“是啊是啊…海贼和山贼是什么东西,谁在乎呢?”
熊猫人眼神稍稍有点寂寞,重新坐回了角落里,自酌自饮起来。
“行。”老板在吧台之后坐下。
他随手拿起一个酒瓶子,拿在手里晃荡了几下,眯了眯眼,记忆再一次回到了很久之前。
“这个故事,得从一个酒瓶子开始说起……”
哐啷!
……
(全书完)
(从推翻世界政府到现在,已经写的够多了。后面还有一两章番外,写完之后就是完结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