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K,快点过来,没有问题的。”
顺利滑到对面,毕方冲着身后的同伴招手。
“MY GOD。”杰瑞特来到裂缝边,刚抬头望下去便双腿一软,双手开始在胸膛前不停划着十字。
“come on,别害怕,你看,绳子被钉得很牢固,而且有安全绳,就算你脱手了也不会掉下去的,只要你动作规范。”毕方抓住长绳不停晃动,地上的长钉一动不动。
每到登山季,夏尔巴人就会对冰川上的道路进行修缮,架起梯子,在冰川上打出钻孔,钉入小臂长的钉子,系上长绳,方便登山者过去,这是他们的收入来源,也是他们的工作,几乎每年都会有人因此死去。
在这里,夏尔巴人几乎成了一种消耗品。
杰瑞特颤巍巍地将安全绳绕过身子绑好,望着深不见底的深渊,只觉得大脑更加缺氧,抓住上升器,身后的姚俊一看,直接顺手一推。
“啊!!!”
“好了好了,你已经到了,别叫了,万一雪崩就真麻烦了。”
“啊,呃,嗯?”杰瑞特茫然的张开眼,踩了踩坚实的冰面,仿佛很不真实。
望着身后的冰川,杰瑞特忽然心生得意,昆布冰川,也就这样嘛,眼睛一闭一睁,不就过去了吗?
等到后面的人员陆陆续续全部过来,罗布才松了一口气,拍手道:“好了,这是我们跨过的第一个冰川,很简单,但是后面还有成百上千的在等着我们!一定不要放松警惕!”
成,成百上千?
“……”
“真的没别的路吗?”杰瑞特跑过来抓住毕方手臂。
“真没有,另外你看。”毕方伸手一指,不远处高高耸立的悬冰川以及冰川两侧隐隐可见的努子峰和巨大的珠峰山体,一想到要爬上这些山峰,就让人顿感压力颇大。
“这些悬冰川,努子峰和珠峰离我们太近了,上面的积雪非常厚,稍有震动就有可能坍塌,所以下次最好不要再叫了,能忍住就尽量忍,很危险,会雪崩的。”
杰瑞特:“o(╥﹏╥)o”
【杰瑞特:给爷听傻了】
【虚假的昆布冰川,一道看不到底的大裂缝,真实的昆布冰川,像这样的,爷还有成百上千!】
【我他妈的也以为昆布冰川就是这一个裂缝,还很好奇为什么这么多人死在这。死那么多不应该把坑都填满了吗……】
【冰川:我已经被填满了】
【咦惹】
【不对啊,如果冰川每天都要动的话,那夏尔巴人不是每天都要上来维修吗?】
“理论上是这样,但实际操作起来非常困难,所以很多时候登山者都会遇到没有路的情况,这时候就要我们自己架梯子了,看到我的背包了吗?”
毕方将背包放下来给大家看,众人赫然发现,在背带和包的夹层里,还塞了一个长条形的伸缩梯子,管不得整个包看起来硬挺挺的,还特别直!
“这是一个伸缩梯,收起来长度只有一米,但展开的话实际上有四米长,一旦遇到那种没有路的地方,我们就需要将梯子搭上,然后过去,因为没有固定,这才是真正危险的地方。”
“珠峰对装备要求真的非常非常高,很多地方甚至要用到航天级材料,就如这个普普通通的登山梯,首先要保证材料能在极低温下工作。
很多钢材在低温下是会变脆的,例如Q345E只能承受零下40度的冲击,再低就会变脆,不能使用,而珠峰上的最低温能接近零下五十度!所以要选用抗低温更好的铝。”
毕方喘口气缓了缓,继续道:“第二要在尽可能保证结构强度的情况下减轻重量,所以也不能选择钛,钛的重量是铝的两倍。铝的比强度已经足够高。
第三就是结构设计,越复杂的设计越容易坏,哪怕是一个伸缩设计,在珠峰环境下都有可能成为致命因素,因此连接处的设计一定要越简单越好。”
除门票外,装备也是大头之一。
仅是一瓶氧气,加上高山运费,价格就能高达500丑元。
许多人一个月的工资甚至都不能在珠峰上吸一口氧。
还有羽绒服,外层防风防水,在严寒下也需要保持柔软,并且尽可能轻便。
拉链需要全压胶带防水贴条的设计,能保证在带着厚厚手套的情况下能顺利开闭;里面充绒鸭绒或者鹅绒,充绒量至少要90%,才能应对强风里零下30+℃的低温。
“还有专门为八千米海拔以上设计的登山靴,我穿的这双重量是1413克……跑鞋的话一般是300g,普通户外登山鞋多数也就500到800g;登雪山很怕冻伤,很多登山者下山后都会被迫截肢,就是因为肢体已经被冻死,鞋子的保暖性很重要,我的这双与其说是一双鞋,不如说是一套鞋靴组合体,外靴加内靴加腿套加鞋垫加最外层大底;这让它完全无法像一般鞋一样弯曲,双脚及小腿有被牢牢套住的感觉。”
毕方将自己的裤腿撩起,将自己厚实的靴子展示给众人看。
简直是巨大加厚版的雪地靴,整体连在一起,灵活性看上去就很差。
没办法,要为了保暖性而做出必要牺牲。
前世德爷就是因为一次极寒地带求生保暖措施不到位,导致脚趾坏死,不得不进行截肢。毕方当时看得简直眼皮狂跳,整个脚趾被冻得极其肿胀。
“冻伤,一开始是冷,等到组织逐渐冻死的时候,你就会感觉到痛,刺痛,因为你的组织液在结冰,血液化作了冰晶刺破了细胞膜,将整个细胞都炸开。
这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即便恢复过来,细胞也不可能恢复活力,但还是可恢复的,因为你的细胞还会繁殖,但等到坏死的程度太高,坏到连神经都损伤的情况下,就必须截肢。
你的脚趾此时已经彻底无法恢复,它只是贴在你身上的一块冻肉,等你再回到温暖的地方,它就会变成一块腐肉,如果不切除,你的整条右腿甚至生命都会受到威胁。”
姚俊在一旁仔细听着,但听着听着,就感觉脚趾一凉,低头看看,还好自己的脚趾还在。
混蛋,那可是截肢啊,能不能不要说得那么轻描淡写!
“不过,没有没有比脚更长的路,没有比人更高的山,除非高海拔和南北极,正常状态下穿这些真的能直接把人捂死。”
毕方笑了笑,抬脚跨过一道小裂缝,这道裂缝不过半米宽,看起来是刚刚出现的,还很幼小,或许等到十年过后,它就能长成大冰川了。
【告诉的这些装备要多少钱,让我死心】
【我在亚马逊找到了同款……六千刀……】
【四万不到点,嗯,比我想的便宜不少】
【大佬出现了!】
【大本钟下送快递,上面摆下面寄。】
【又学到了,发现了方神的隐藏职业之一,材料力学!拿小本本记下来,星象学家,动物学家……添加一个材料学家。】
【所以还有什么是方不知道,一次性说出来,让我小刀划屁股,开开眼】
毕方笑了笑:“有啊,很多东西我其实都不知道,比如冰为什么这么滑。”
冰为什么这么滑?
方神不知道?
观众脸上冒出问号,你是在开玩笑吗?
托尼觉得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因为是冰,所以滑啊,可这话从方神嘴里说出来,总感觉没那么简单,托尼抬起头,看了看许久未见的小伙伴彼得。
“彼得,冰为什么这么滑?”
彼得咬着笔头,根本没听到托尼说的话,自从上次被方神鼓励过一句话后,他的心思都飘飞了,一直在进行户外研究,连方神的直播都没怎么看。
甚至还特意和组建了一个候鸟网站,虽然目前流量不多,但确实一个很好的开始,并且还和候鸟保护组织取得了联系,时刻更新。
今年马上就是那群候鸟回来的时候了,已经有一大批在迁徙途中了。
诶,不知道这次会不会顺利一些,那些该死的盗猎者早就应该死绝了才对。
“彼得?彼得!”
“呃,嗯?”托尼连喊了几遍,彼得猛然惊醒,这才发现自己的伙伴在和自己说话。
“怎么了?”
托尼以手扶额:“你最近怎么了,我记得你不是最喜欢看god fang的直播了吗?最近两次都没怎么上线追星了啊,不对劲,很不对劲,你不会是谈恋爱了吧?是三班的玛丽,还是隔壁的格温?不会是玛丽吧,不过她太茶了,你可能玩不过她……”
彼得抽了抽嘴角,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和玛丽完全是友好交流,大家都是雁鸟爱好者,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好吧。
对了,还要一本相册要送给她来着,托尼不提他都忘了,等晚上托尼走了就送到玛丽,她好像感冒了,应该不方便出门吧,真应该多喝热水。
“喂喂?你怎么又发呆了?”托尼伸手在彼得眼前晃了晃。
“额,好吧,什么事?”
“冰为什么那么滑?”彼得咬着手指,半晌后迟疑道,“因为它是冰?”
“笨!”
【因为这东西他妈的在世界上都是未解之谜!】
【?真的假的,这东西是未解之谜?】
【不是因为表面光滑吗?】
毕方哈哈一笑,结果下一刻就被呛得咳嗽了两声。
妈的,自己也开始感觉缺氧了。
“这个问题感兴趣的可以自己上网搜索,不过这东西的确是未解之谜来着,冰滑是因为上面有一层水膜,起到了润滑油的作用,而且不管多低的温度,水膜都会存在,但分子结构又不是一般的水,至于为什么,科学界的确到现在都不知道。”
“在破碎的冰川中行进,遇到裂开的需要跨过去的冰裂缝时,尽量把高山靴的前端踩到裂缝边缘,看清另一段的裂缝边缘,大步跨过,不要犹豫。
最好是用一根绳将所有人都串起来,这样一旦某人不小心掉入冰缝中,就能把他拉上来,不至于有什么危险,不过这要求团队里的人执行度都比较高,否则可能会出现一带多的情况,到时候怎么拉都拉不上来了。”
一连又走了半个多小时,众人不断跨过大大小小的裂缝。
直播间内的观众无一不是心惊胆战的,尤其是越往后,各种各样的冰川都出现了。
不是所有冰川都能靠着一条绳轻松划过去了,毕方是在登山,不是下山,这种冰川只是极少一部分,大多数都是前面高,后面低,靠绳降更本过不去,需要拉着绳子上去,像是登上巨人的台阶。
底下有裂缝,会更加危险。两截梯子绑在一起,两头搭着,人从下面往上爬,只能期待你的队友足够靠谱,给你扶稳咯。
遇到这种情况,毕方都是第一个上,这是危险性最大的,因为你不知道梯子上面绑定的绳索是否松动了,等到毕方上去,就能进行二次检查和加固。
“我的命就交给你们了,给我扶好了。”
“放心。”姚俊比了个OK,“我迎风尿三丈都不扶墙,就扶你!”
毕方笑骂一声,将背包放在地上。
“登梯子,最好是轻装而上,重心更稳定,等上去了,再用绳子把包拉上去,这么做虽然麻烦一些,但是胜在安全。”
以为质量太轻,外加梯子是由两架梯子捆绑而成的,寒风下,整个梯子都显得有些摇摇欲坠,不停晃动。
当毕方踩上去,并来到深渊正上方时,无人机同样来到了他的头顶上空。
接近六千米的海拔,外加寒风,即便是无人机也已经摇摇欲坠,镜头的晃动加剧了整个行动的紧张和恐怖感。
晃动的长梯上,毕方一人独自行走在深渊之上,凌于大地之上,天空之下,向着雪山前进。
忽然间,姚俊猛然打了个喷嚏,长梯猛然晃动了一下。
毕方立即抱紧长梯,姚俊也知道自己出了茬子,赶忙扶住梯子,可梯子还没稳定,姚俊便张大了嘴,无意识地发出嗬嗬声。
呼啸的寒风中掺杂了些异样的声音。
毕方抱紧长梯向四周扫视,他感觉到了危险,脊背都在发凉,身下的长梯开始颤动,不是风吹的晃动,而是颤动!
颤动渐渐加剧,新落的积雪在冰面上簌簌地滑动,众人也觉察到这异状,紧张的四下张望。
“雪崩!罗布!是雪崩!”
毕方指着雪峰上方咆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