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门有近百名宋军拉动绳索,大门忽然升起来。
北门的忽然打开,是所有金军都始料未及的。
也是兀术绝对想不到的。
因为此时大军集结北门攻城,城外人上人海,用骑兵攻击是有风险的,或者说是一种自残地打法。
看起来好像从西门和东门绕道而出,都比北门要好得多。
一般人能想到的,赫赫有名的金兀术想不到?
拿金兀术当傻子的,最后自己必然变成了傻子。
事实上,历史上的岳飞能打,不是岳飞有多聪明,多么神机妙算,而是岳家军的组织性十分强悍。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归根结底打的就是军队的组织性。
所谓的“撼山易撼岳家军难”,这句话就更充分体现了岳家军的组织性强悍,强到如同钢铁一样强悍!
战争的毁灭。
没有认识这一点的大宋,以前用钱买和平的取巧手段,终于在靖康之年付出百倍代价。
没有认识到这一点的光头,总希望用捷径来战胜敌人。
战争就是毁灭!
它没有任何情感,它一旦爆发,就是毁灭一切!
它更不会给你选择。
真正强大的军队,就是义无反顾冲向毁灭!
用血肉之躯,铸造钢铁洪流!
这才是军队!
人性是软弱的,军队是反人性的,它要求每一个人必须如同钢铁一样坚强。
人性的光辉,也恰恰在这样的死亡中,才爆发出来。
当北城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外面无尽的嘶吼和杀戮声,如同山洪海啸一样,从北门狂涌进来。
正是打开城门的那一刻,城内的百姓仿佛听到了地狱无尽恶鬼的咆哮。
这是神武军第一军骑兵的第一战。
所有人都披上了甲胄,拿着武器。
这注定是一场最艰难的血战,也是这支新军的锤炼之战,更是他们的荣誉之战!
瞬间冲出城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呼啸而至。
最前面的骑兵手中握着铁骨朵,他用力挥出去,捶在面前那个金军的头盔上。
头盔在瞬间被抽凹陷下去,巨大的力道狂涌进去,将他的脑髓震得稀巴烂!
在他倒地的时候,骑兵军团的战马已经一跃冲进了人群中。
尽管外面人潮涌动,但由于金军并没有结阵,也没有手持长矛组成密集的长矛阵,这大大减弱了他们的阻击力和结实感。
一般冷兵器时代,规模庞大的重骑兵可以碾压一切兵种,包括正面冲击对方的重步兵方阵,哪怕是拿长矛阵。
一样可以给你冲毁了!
但就算是傻子统帅都不会那样用重骑兵。
因为一个重骑兵的费用等同于16个步兵!
打仗打的可不仅仅是战术,归根结底是钱!
所以,拐子马的中型骑兵用来侧翼包抄切割。
铁浮屠的具装骑兵也不是一上来就正面硬刚,而是在对方的步兵阵出现混乱或者松散的时候,再出动,做碾压横扫,达到大规模歼敌的效果。
此时,神武军的冲击力,虽说比不上铁浮屠,可也已经到了非常恐怖的地步。
地面仿佛都在瑟瑟颤抖,马蹄在耳边轰隆如雷。
整齐的铁甲骑兵,仿佛一团凝聚的钢铁,在北门外横推而出,以势不可挡之势,压向敌人。
最前面那些正要涌向云梯,准备爬上去的金军,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被无情掀飞。
城楼下,无数惨叫声骤然而起,夹杂在震耳欲聋的铁蹄声中。
金军没有立刻撤退,而是继续往前冲,密密麻麻分布在城楼下。
宋军的冲势已经形成,也没有后退的余地了。
双方正面冲撞,仿佛两道浪花对撞。
浪花对撞溅起的是水,而此时,溅起来却是血肉。
甲胄被巨大的力道撞变形,深嵌入血肉之中,甚至把骨头绷断。
试想一想,一个普通人,被一匹体力充沛的战马撞一下会怎样?
别说战马了,就算是一头三百斤的猪冲过来,人都不敢和它对撞。
一个成年人,要单手举起三十斤的物品,也已经有些吃力。
岳飞本人就在这一次的冲锋中,他身披铁甲,连脖子处都被护起来,手持着铁枪,一马当先。
那几十斤重的铁枪,在他手中,仿佛变得如丝带一样轻盈。
三米之内所有金军不能近身,近身者,皆死。
铁甲骑兵军团一出来,城楼上鏖战的宋军仿佛也受到了鼓舞,一个个不要命地与爬上去的金军厮杀。
到处都是兵器、甲胄碰撞的声音,嘶吼声、惨叫声震天动地。
民众躲在城内的屋子里,不敢出来。
从高空俯瞰下去,倾泻而出的两千铁甲骑兵在掀飞最前面的那一批金军后,如同一柄巨大而锋利的剑,刺进了一个巨人的身体里。
这个过程残忍而血腥,就像是用尽了全力,一点点凿进去的!
而冲锋的势头,终于在不断前往撞击后,被金军的纵深给遏制了下来。
双方进入到僵持阶段。
金军虽然没有结阵,但人多,到处是他们的人。
他们不断朝宋金的铁甲骑兵扑去。
一场无比残酷的铁血鏖战上演了。
那些冲击坠马的骑兵,滚落在地上,砸在金军身上,撞在一起,巨大的冲击力将双方都撞变形,扭得像麻花一样飞出去。
钝器不长眼睛地砸在人身上。
那种钻入骨髓的剧痛,折磨着每一个受伤的人。
鲜血染红了将士的甲胄,甚至染红了战马的毛发。
无数竭力的嘶吼声中,宋军铁甲骑兵依然用力往前。
在这样不要命的冲势下,整个巨人的身体仿佛晃动了几下,然后剧烈颤抖。
最后,纵深的抵挡,终于被铁甲骑兵不顾一切的冲击撕开!
“快逃!”
金军终于喊出来了。
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
“快逃!救命!”
“……”
挡在宋军铁甲骑兵最前面的金军终于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了。
剩余的铁甲骑兵,以势不可挡之威,滚滚而出,碾压一切阻挡!
俯瞰而去,金军的人潮,离城楼最近的那一批已经调头,开始溃逃,撞击到后面。
恐慌如同瘟疫一样开始传播。
兀术忽然抬起头望向城楼方向:“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