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赵官家也在,高俅整个人立刻变了。
“陛下在何处?”
“在大名城内的庆宁殿歇息。”
“那下官……”
张叔夜说道:“我派人去通传,看陛下是否召见你。”
“好好,有劳了。”高俅表现得很客气。
他心里在想,这还用通传吗?
我是谁?
我,高俅,陛下最忠实的狗腿子!
张叔夜派人去通传的时间,高俅好奇地问道:“陛下为何在北京?”
“高太尉莫非不知道?”
“知道什么?”
“陛下御驾亲征。”
“御驾亲征!”高俅大吃了一惊。
陛下疯了吗!
现在前线如此凶险,他居然御驾亲征!
“前线已经如此紧张了吗?”高俅忍不住问道。
他虽然从阜城来,但他毕竟不是军中的核心人物,谁会时时刻刻将军报发给他呢?
张叔夜简单地说道:“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陛下带了多少兵力?”
“高太尉问这个不太适合。”
“也对,是下官多嘴了。”
高俅脑瓜子飞速转动起来,陛下上一次御驾亲征是靖康三年,那是国朝危如累卵之时。
现在北线不断有捷报发来,并未出现大危机,陛下为何要御驾亲征呢?
陛下不是脑子坏了,陛下的脑子不但没坏,而且很好使。
高俅似乎捕捉到了一些原因。
不多时,通传的人来了。
“高太尉,陛下有请。”
高俅一副“我说吧”的样子,他拍了拍衣袖,让人将后面马车的人叫下来。
刘允从马车上下来,先是看见张叔夜,他从张叔夜的官服可以判断出这个人级别非常高。
他连忙上前行大礼:“下官刘允,见过上官。”
张叔夜看了高俅一眼,高俅说道:“这位是原祁州知州刘允刘知州,弃暗投明。”
“金贼残暴,下官身份微薄,只能忍气吞声,但这些年也暗中保护百姓,联络朝廷……”
“高太尉,别让陛下久等了。”张叔夜打断了刘允的话。
张叔夜正眼都没有瞧刘允一下,显然,张叔夜看到此人下马车后,那走路的姿势、说话的神态,再一听是原祁州知州,立刻知道这是个什么货色。
“刘知州,跟本官一起去见陛下吧。”
“是。”刘允大喜,没想到还没到汴京,就能面圣了。
“等等。”张叔夜打断了高俅,“陛下有传召此人?”
高俅连忙给张叔夜使了个眼神,张叔夜这才跟高俅到一边。
高俅压低声音说道:“张相公,下官此次去阜城,是得到陛下委派,为了查北边边贸走私和勾结金人一事,这个人是重要证人,关系重大。”
张叔夜沉思了一下,说道:“若是把案子翻出来,对大局是否有影响。”
“这个就交给陛下去裁决吧,不是咱们做臣子该关心的。”
“我问你是否有影响?”
“只会有好的影响。”
“好,你带他去面圣。”
“多谢张相公。”
高俅带着刘允进了大名城。
大名府是大宋朝的北京,它在大宋开国之初是不存在的,是后来战略收缩之后,为了对抗辽国铁骑而设置的。
大名城作为河北三镇的后方指挥中心,其规模宏大,不仅仅人口超过百万,还设置百官。
又因为是在黄河岸边,商业也极其发达。
大名城门口,商贾如云,可以看到有些车上安插着写有“东京邮政”几个字的旗帜,还有“钱氏药材”的旗帜。
这些明显都是从黄河的渡口搬运上来的货品。
当年宗泽坐镇大名府的时候,在这里推出了诸多开明的政策,让这座大宋朝的北京,更加繁荣,竟有追赶汴京的趋势。
高俅一路朝皇宫而去,对刘允说道:“见到陛下,该说什么就说什么,陛下最讨厌听废话,懂了吗?”
“谢谢高太尉提醒,下官知道了。”
不多时,高俅带着刘允进了宫,一路到了庆宁殿。
赵宁正在庆宁殿午休,听闻高俅来了,才起身。
“臣参见陛下!”
“高俅,朕让你走一趟阜城,你怎么走了这么久?”
赵宁这语气中多少有些责备。
你他娘的,你高俅不在东京城,让王宗濋那个奸商办点牢狱之事,像老实人追妹子一样弱智,半天给妹子放不出一个屁来!
还是你高俅好用啊。
“陛下恕罪,是臣没做好,陛下恕罪。”
“行了,坐吧。”赵宁饮了一口茶,感觉睡意慢慢消散。
“臣要为陛下引荐一个人。”
“什么人?”
高俅从袖中取出刘允之前说的那些,呈递给赵宁:“陛下请过目。”
赵宁拿过来仔细看了一遍。
他读前一段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后脸上明显闪过一丝兴奋。
那表情,像极了一个少女看到梦中情人给自己写情书的画面。
但是那种表情只是一闪即过。
他快速看完,内心越看越兴奋。
但他却皱着眉头跟高俅说道:“这不会是假的吧?”
“陛下圣明,臣专程派人去查过两个案例,与刘允所说一般无二。”说着,高俅又从袖口里取出两份文书。
“这是深州那个叫马半山的粮食的供书,这厮与深州的知州串通一气,这些年私下与金国有大量茶叶走私,甚至还干了人口走私,将我朝大量女子贩卖到金国。”
说到这里,高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居然将那么多漂亮小姐姐都卖到金国,你给我高俅,我高俅愿意给这些无家可归的女孩们一个完整的家!
“还有这个,赵州的这个叫王灿的,在祁州和深州交界的地方,是当地的一号人物,他背后是……”
“是什么?”
高俅犹豫了一下,说道:“是赵州军方扶持的,有禁军背景。”
高俅沉默下来,不说话了,他再悄悄观察赵官家的表情。
“继续说,怎么不说了?”赵官家一脸好奇求知求真的单纯模样。
“臣就查了这两个人,证明刘允说的是真的,事关重大,其余人的名单都在这上面。”
“这里面还牵涉到冀州知州、深州知州,赵州军方,还有东京城的官员。”赵宁说道,“你是告诉朕,这边境不少官员都与金人私下有利益往来?”
“可能不仅仅是边境。”高俅不嫌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