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鸣隧道下……

惊天一战，雷霆震慑。

面对魔首汹汹来势，鲁特从容应敌、毫无惧色。

二人举手投足之间，便是摧枯拉朽之力。

幸好他俩的战场是在爆鸣隧道之下，有这个时空缺口在，绝大部分暴走的能量都会流向异空间去。若非如此，恐怕现在大半个城市都已经被他们毁了。

“看来差不多了……”鲁特在第N次与魔首对招后，沉声开口道，“你剩余的力量，已不足6%，该放弃了吧……”

“哼……这种事，你也能看出来吗？”魔首的语气狂傲如故。

乍看之下，他的状态和战斗伊始时并无分别。黑暗的能量仍在其周身跃动；他那四个魔瞳中的斗志，甚至比先前更盛几分。

但是衍生者眼中的世界，却是另一番光景了……

“你的强大，确实超出了我最初的计算。”鲁特接道，“不过……仍在修正值之内。”

鲁特此时的外观，倒和先前不太一样了。她已舍弃了普通人类的外形，变成了全身如水银一般的液体金属人。这种形态下的她，即使被轰成数千滴液体，亦可在很短的时间内重组成型，几乎就是不死不灭的状态。

“若是在里世界，只需一分钟我就可以把你彻底抹杀。”鲁特冷冷道，“但在这里，我不得不多费一番功夫……”她缓缓抬起右手，伸出一根手指，一个白色的能量球在其指尖迅速凝成，“目前为止，你总共‘杀’了我六次。或者说……你已成功地对我使出了六次足以致命的攻击。”

话至此处，鲁特停顿了两秒，她那只有简单轮廓的、液体金属构成的脸上，竟浮现了一丝微笑：“然而……想必你也注意到了，每次这样的攻击过后，我就会变得更强。”

随着她手指的轻轻摆动，那能量球便似炮弹般呼啸而出，炸开一条白色光道，以风卷残云之势冲向了众魔之首。

下一秒，魔气骤燃，魔焰吞光。

只见魔首举起一手，掌心黑火一现，瞬间就将鲁特轰来的光球在半空中焚尽。

鲁特用冰冷的眼神，望着那烟火中傲然而立的神祇，冷哼了一声……随后，她用平静的口吻接道：“我不妨直言……来到这个时空的我，总共经历过十五次‘异化’。每完成一次……我就会变得比自己的‘源形态’更弱一些。”她顿了一下，“经过十五次之后，我才让自己的实力降到了只比一级衍生者强三倍左右的状态。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进入里世界以外的地方，而不引起系统的异常反应。”

鲁特一边说着，一边迈开步子、逼近了对手：“作为可控型数据，你竟能以一己之力，让我蜕去了六重形态，这的确让我有些意外。但……也到此为止了。”她的说话声，仿佛也附上了一种无形的压力，“现在的我，虽然在破坏力、能量强度、以及速度方面，仍然比不上你……可你剩余的力量，即使一次性都用尽，也无法对我造成致命伤害。”

说话之时，鲁特的脚步也未停下，她不急不缓地来到了魔首身前五米之处，双臂齐出，十根手指似是陡然增长的钢锥般乍然探出。

魔首面对这突袭，却是不闪不避，悍然相迎。他身上的黑色怪甲亦不是凡物，在液体金属的冲击下，竟也丝毫未损。

锵锵锵锵——

紧密的撞击声接二连三地响起，溅起些许黑色的火花。

“我不说话，你就滔滔不绝是吧……衍生者。”魔首虽是一步都未退，但其瞳中的光芒却又暗淡了几分，“你真以为……本王已出了全力吗？”

此言一出，纵是鲁特，也神情一变。

“我用这个空间里累积的力量陪你玩儿玩儿，你就得意忘形起来了……”狞笑，攀上了魔首的面容。

他的四个瞳孔越来越暗，似乎在预示着什么。原来，这并不是力竭的征兆，而是……

“既然你那么有自信，那本王就解放出真正的力量，再杀你个十次八次的……又何妨？”

咻——

突然，一道疾光从侧方袭来，恰好从鲁特与魔首之间掠过。

这一击的威力，算不上有多强，不过已足够让这两位强者做出反应。

“请稍安勿躁啊……魔首大人。”一个略显尖锐的男声响起。

众魔之首侧目瞥了来者一眼，头也不回地道：“你跟来干什么？”

“当然是为了在眼下这种时刻，阻止您做出冲动之举了……”那人回道。

鲁特倒是转过去，看了对方一眼。

数据识别：

——突破防火墙...

——下载资料...

——启动反制策略...

外形识别数据库启动，正在下载，写入/修正/写入/写入。

【名称：塔利欧姆】

【势力：众魔之首】

【种族：咒神官】

【等级：359】

【身高：180公分】

【体重：60公斤】

【战斗方式：混沌咒文】

【拥有技能：？？？】

【危险程度：？？？】

语音识别：已建立。

所处位置：X-044。

追踪定位：无法启动。

操控状态：失控。

战术制御选项：？？？。

“又来一个吗……”鲁特念道，“哼……反正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就是了……”

塔利欧姆这会儿正翘着二郎腿、坐在远处的一栋建筑顶上与这边的两位说话。他身穿一袭黑袍，披着华丽的披风，其外貌看上去和人类很像，只是他的颧骨比一般人要高出几分，而且他的每只眼睛里各有两个眼珠子；另外，塔利欧姆的肤色是白色的，纯白色……

“魔首大人，您也战得颇为尽兴了吧？不如……就此罢手吧。”塔利欧姆说道，虽然他的措辞还是挺尊敬的，但其语气听着却十分轻浮。

“难道你认为本王会输吗？”众魔之首问出的这句话，可谓杀意昭然。

“非也非也……”塔利欧姆赶紧摇头摆手，“我只是想提醒大人……如果您解放出全部力量的话，这个空间就完了。”他耸肩摊手道，“若是走到那一步……那您既无法将此地纳入治下，又会在其他三神那边落下口实。再说……杀死这个衍生者，对您来说也没有任何好处……”他指了指鲁特，接道，“很显然，这名衍生者的目的并不是占据此地，因此……您不妨先随我返回混沌焦土，待衍生者们和那些异界旅客的争斗结束之后，我们再来。就算这期间出了什么变故，死得也是那些时官、陪审员和死灵九魁，大人您没有任何损失。”

塔利欧姆的策略，无疑是正确的。作为众魔之首的智囊，这位咒神官确是尽职尽责，处处为上司着想，把账算得相当清楚。

“他说得没错。”鲁特居然也对这话表示了赞同，并在瞬间收敛了战意，“继续打下去，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与四柱神这些“可控型”数据不同，像鲁特这种AI，是完全可以做出妥协的，在某些时候，她的应对方式其实和“玩家”差不多。

这并非“智慧”上的差距，而是思维模式上的优越性。以维度举例，衍生者即是介于玩家和NPC之间的存在。玩家们可以对这个维度里的任何事情听之任之，包括世界末日；而NPC则有着被设定好的性格、立场、理念，他们必须遵循自己所认知的世界观，“活在”这个维度里；至于衍生者……就比较奇特了，他们就像是一群永远渡不了天劫的修真者。纵有超然的意识，却还是得留在凡尘之中。

此刻，作为更高级AI的鲁特，自然不愿意冒着‘整个空间被毁灭’的危险与众魔之首战下去。任何会影响到她最终目的的变数，她都会尽可能地避免。

……

同一时间，黄金蛆虫一号之中。

“喂……你该不会是迷路了吧？”抹茶酥在后座儿上虚着眼问道。

“我本来就不认识什么路……”小叹回道，“只是朝着一个方向开而已……”他话锋一转，“不过……十分钟前我就想说来着，眼前的路似曾相识啊……”

“那你干嘛不说啊！”抹茶酥喊道，“我们八成已经被某种东西给困住了吧？”

“难……难道是鬼打墙？”小叹神色惊慌地问道。

抹茶酥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小叹的表情，当即叹了口气道：“我说枉小哥，你胆子那么小，为什么遇事之后还总是往那些恐怖的发展上想啊？”她回道，“你就不能朝比较科学的、实际的结论上进行推理吗？”

“彭罗斯阶梯？”小叹又道，他的反应倒是很快。

“呃……”抹茶酥接道，“其实我只是想说，也许我们中了什么技能或者陷阱。”

“你是不是没听说过这个名词，所以扯开话题啊？”小叹的直觉，敏锐得可怕。

“少废话！不管是什么原因……你身为开车的人，要负主要责任！”抹茶酥恼火地应道。

“别想啦……你们就像是时钟上的针，一直在原地转圈。”忽然，有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车顶上传来，加入了他们的谈话：“不找到施术者，就永远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