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踏着夜色,董学斌抱着本英汉词典期待地回到了公安局家属院,一进屋,他就赶时间似的匆忙弄了点吃食,拿微波炉热了份鸡蛋羹,倒上点酱油和香油就忙忙叨叨地填饱了肚皮,打了个饱嗝后,董学斌连烟都顾不上抽了,立刻活动了活动肩膀,稳稳当当地坐在沙发上,继续研究着指令。
MENU!
一个表盘和几个数字出来了。
MENU!
表盘和数字又消失了。
来来回回试验了无数次,又反反复复琢磨了琢磨上面的一串数字,突然间,董学斌若有所思,好像想明白了数字的意思,琢磨了片刻,他试探般地先叫出了MENU!菜单,紧接着念了声“BACK!一秒钟”刷的一下,只见MENU!上瞬间闪了闪,董学斌也眼前一晃,已经确定时间倒退了一秒钟,之后,他定神朝MENU!上一瞧,果然如此,上面那行不知什么意思的数字的位数,小了一个!
从4变成3了!
错不了了,董学斌明白了,数字的意思是自己剩余的BACK!时间!
照这么理解,几个数字显示的时间就是……三分四十三秒,正好跟董学斌不完全确定的BACK!时间相吻合。
董学斌乐了,这个MENU!可帮了他大忙,以前用BACK!的时候,因为有些时候总几秒钟十几秒钟的用,这种数字就太繁琐了,心算根本算不过来,弄得董学斌一直都搞不清楚自己有多少BACK!时间,若用笔将每次使用都记下再慢慢算的话,也不现实,因为往往用BACK!的那一刻都是很紧急的,或打架,或干什么,哪里有工夫一一记下,也记不住啊,有了MENU!就方便了,剩了多少时间明明白白地写出来了。
好功能啊。
不行,还得再确认一下才行。
董学斌直接等到了夜里十二点,滴答,滴答,当指针走到零点的位置时,董学斌立刻叫出MENU!,只见那三分四十三秒的数字登时变化了,成了四分四十三秒,每天零点增加一分钟,对了,上面就是剩余时间确定了这点,董学斌又眼珠子转起来,既然MENU!是自己以前不知道的,那是不是说,还有一些指令也是自己没发觉的?除了BACK!和MENU!,还有什么?
这份时间倒退的能力,一直是董学斌的杀手锏,也是最大的底牌和依仗,既然知道自己还没研究透彻,自然不可能放过。
但怎么找出其他指令?
董学斌想了一个笨办法——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念!
全都念一遍,哥们儿不信找不着!
有了盼头,董学斌显得很振奋,尽管都凌晨十二点多钟了,他也没有睡觉的打算,抱起那本英汉词典就唧唧喳喳地念了起来,一个词,两个词,三个词,一个小时后,董学斌眼花缭乱,脑袋都快晕了,他才发现这个笨办法不成,原因无它,单词太多了,几十万的词汇他得读到哪辈子去?更何况上面好多词董学斌连念都不知道怎么念,还得一个一个看注音。
不成,这么傻念下去,哥们两个月也念不完啊。
那怎么办?有什么简单点的办法吗?
不久,董学斌又想了一个招儿,既然是对自己超能力的指令,那护卫舰,研究所,建筑物什么的词汇,就根本可以忽略了,自己只要找到一些很像指令的词跳跃着念一念,应该就能大概找出来了。
对,就这么办!
“ON。”
“OFF。”
“LEFT。”
凌晨四点,董学斌实在顶不住了,倒头边睡。
早晨,闹铃响起,董学斌揉着眼睛爬下床,刷牙洗漱过后又抱起那本字典刷刷翻着,一个词一个词地念。
一边念董学斌一边暗暗发誓,今后自己要是再去温习什么英语,自己就不姓董。这次昼夜不断地念单词,一下就把董学斌给弄恶心了,现在他看到英文单词都想吐,但为了今后更好的上进,又不得不念。
正忙活呢,手机响了。
铃铃铃,铃铃铃,是胡思莲胡秘书的电话。
董学斌把字典的页数一卡,按了接听键,“喂,胡姐。”
胡思莲笑道:“谢县长让我和你说一声,让你今天有空去她办公室一趟。”
“好,劳烦胡姐了。”
“对了,等你去招商局上任以后,照规矩,你可以带个人过去的,明面上挂在招商局办公室,给个副主任也可以,实际上就是你的秘书,负责帮着你处理一些杂事,我看谢县长的意思是让你带个人过去,招商局那边毕竟以前是向书记……明白吧?不过也无所谓,嗯,你要是没有人选,我在县政府办给你找一个合适的?”
哥们儿也能配秘书了?
这个董学斌还真没考虑过,“那什么,胡姐,秘书的事儿我还没想好,不过还有个我以前的老部下,我想给他弄到招商局,你看这事儿麻烦吗?叫郭攀伟,现在正跟京城国安分局工作。”
“有点远了吧?你跟那边领导熟吗?”
“熟,只要咱们这边能接人,我就打电话给国安分局那头,那边肯定能放人。”
“应该问题不大,那……我帮你和谢县长说一声吧。”
“哎,麻烦胡姐了啊。”
“呵呵,咱俩还客气啥。”
胡思莲没在单位,跟家说话也很方便,她也好长时间没见董学斌了,加上韩国发生的那事儿让胡思莲兴致很高,就多和董学斌聊了一会儿。末了,胡思莲笑呵呵道:“董局长,你是不是刚醒?听你声音有点沙哑?还是感冒了?”
董学斌嗨了一声,“别提了,正复习英语呢。”
“啊?”
“念了一天单词,我头都大了。”
“呵呵,原来是这样。”
董学斌翻开字典拍了拍,抱怨道:“你说这英文单词怎么那么多,看了快一宿了,还厚厚一打没看完,我还是跳着读得,唉。”说着,他手指随便指了几个单词,“SONG,SORRY,STOP!,瞧瞧,估计还得念两天。”
……
……
突然,周围空气骤然凝固,好像气压一下子曾大了无数倍!
董学斌下意识地皱皱眉,“胡姐?胡姐?断线了?”电话那头没人回答了。
一开始董学斌还没反应过来,可一秒钟以后,他就察觉到不对劲了,手上的电话非常硬,好像凝固在了空气里,他拿在耳朵上想换个姿势,愣是没拿动,董学斌一愕,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眼前的世界简直让董学斌目瞪口呆!
英汉字典在沙发半空飘着,IPHONE手机在虚空中定着,墙上的钟表秒针分针一动不动地停住了,连厨房煤气灶上正做水的水壶,下面的火苗居然也仿佛被照相机照过的相片,干巴巴地定在了那里。
怎么可能!
我X。这什么跟什么啊?
董学斌有点慌了神,跑到窗户边上看看楼下大院。
七八只麻雀在一处电线杆子附近保持着一个展翅的姿势,愣巴巴地似是施了定身术一般诡异,正要去上班的秦勇左脚抬腿在虚空,胳膊下面夹着个包,表情停留在微笑的画面,还有旁侧一个骑着摩托车正要开出去的少年,还有大院外马路上的所有行人和车辆,还有天空上的光线,虫子,鸟儿……
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住了!
能动的只有董学斌一个人!
“上帝”董学斌傻眼了,他现在也没闹明白是怎么了,周围一点声音也没有,噗通,噗通,只能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仿佛整个世界都只是一张照片,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了董学斌一个人!
董学斌脸都白了,意识到这可能跟自己能力的指令有关系,他马上喊了MENU!
四分一十一秒!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的剩余能力时间是四分四十三秒的,绝对错不了,可现在居然变少了,而且还在一点一点减小着!
四分十秒……
四分九秒……
四分八秒……
联系到眼前的一幕,董学斌好像明白了,自己能让时间停止?这个停止的时间是要从每天积攒的一分钟里扣除的?停止一秒就扣除一秒?所以剩余时间才一点点减少?只能这么解释了!
乖乖!
可……可怎么回去啊?
董学斌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刚刚跟胡思莲打电话的时候,自己好像念了几个单词?对,是念了,是什么来着?什么来着?眼前的异常景象任何人都无法保持冷静,董学斌也不例外,一着急什么都给忘了,赶紧走过去想去抓半空的那本字典,可抓了一下却脱了手,字典一动不动!
跟手机一样董学斌竟拿不起来!
或者应该说,现在世界上的所有东西都被静止住了!
董学斌不信邪,一把握住字典加大了些力度,果然,这一次倒是让字典动了,硬生生地将它扯到了面前,很沉,感觉像是在搬动一个比字典沉上好几倍的哑铃一般,然后董学斌一松手,字典又在半空停住了,没有像平常似的自由落地下落的趋势,那样子跟哈利波特里的魔法书似的,就这么飘着。
董学斌也顾不上惊奇了,快速在字典上瞄了瞄。
对了想起来了!
是STOP!自己之前念了STOP!这个中文是停止的意思!
董学斌一吸气,大喊一声:“STOP!”
……
……
空气一舒!
啪啪两声,那本英汉词典和手机一起掉在了地上,厨房里的暖壶呜呜叫唤着,墙上的钟表也滴答滴答地继续走了起来,再看向窗外,秦勇夹着包笑呵呵地走出了大院,麻雀们也唧唧喳喳地飞了过去!
时间徒然恢复了!
STOP!是指令停止时间的指令!
“喂?董局长?董局长?”地上的手机传来胡思莲的声音。
董学斌赶紧低头捡起来,“喂,胡姐,是我是我。”
“怎么了?信号不好吗?呵呵……”然后她接着刚才的话道:“看来我得向你学习啊,我英语也放下了好几年了,改天我也温习温习。”
董学斌左看看,右看看,“那啥,刚刚……没事吧?”
“刚刚?刚刚怎么了?”
她没察觉?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董学斌道:“呃,没什么,信号好像断了一下。”
“那行,先不说了,唉哟,都这个时间了,我该上班去了。”
挂了电话,董学斌汗流浃背地往沙发上一坐,抹了抹脑门,一时间有些心有余悸,实在是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STOP!?
这也是自己的能力?
BACK!后退时间?STOP!静止时间?
董学斌点上支烟狠狠抽了两口,心中是又惊又喜,能多一个底牌,这自然是好事儿,冷静了几分钟董学斌就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没办法,BACK!这种能后退时间的玩意儿都出现在自己身上了,现在再来个能停止时间的STOP!,也不算什么了。以前自己只发现了BACK!,还以为自己的能力就是后退时间呢,不过现在看来,这份能力应该是操控时间才对,能后退,能停止,那MENU!下的表盘也预示了这一点。
操控时间?
董学斌登时激动了。
从刚刚的试验下,BACK!和STOP!是公用那些剩余时间的,也就是每天能攒下来的一分钟,还有,STOP!不像BACK!一般一喊就是默认一分钟,STOP!跟MENU!菜单指令差不多,喊一次执行,再喊一次恢复。
董学斌不由得又试验了几次。
STOP!……
STOP!……
最后,董学斌想到一个可能,难道最开始的那次车祸后,死亡后的自己意外出了什么变化,继而比世界上所有人每天每日都多出了一分钟?那次自己死后到复生,也差不多就是一分钟左右,莫不成这一分钟没有计算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上?所以自己比其他人每天都多了这六十秒?可是这一分钟又不能跟世界所有人同步,所以才被积攒了下来,停止时间也好,后退时间也罢,都可以供自己自由支配?因为这是自己多出来的自由时间?
这是董学斌能想出的最合理的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