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九霄客栈。
苏喆躺在床上打了个哈欠,已经有些昏昏欲睡。此时一阵风忽然吹开了窗户,吹得那斜靠在桌子上的佛仗上的金环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他撇了撇嘴,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窗边打算将那窗户关上,眼睛往下不经意地一瞥,一个戴着斗笠的人正从客栈之中走了出来。
“哦?”苏喆嘴角微微上扬,随即合上了窗户,重新走到床边躺了下来。
“你杀我来我杀你,一曲唱罢至死方休。”苏喆慢慢地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不多时就闭上了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蛛巢之中,大家长光着上身,上面扎满了银针,虽然乍一看有些惨烈,但大家长的脸色却比白日时要好了许多,他沉声道:“你今日便要对我用移魂大法?”
“今日怕是不行了,大家长你方才经过一场大战,精神上极为虚弱,而移魂大法则极为耗损使用者和被使用者双方的精神力,若此时强行用移魂大法,怕是你我的小命都保不住了。”白鹤淮缓缓摇头。
大家长轻叹一声:“罢了,那便再等一日。”
“今日大家长你便好好歇息,只要这蛛巢真有大家长你说得那般铜墙铁壁,那么我们自然一切无忧。”白鹤淮笑了笑,随后点上了一根安神香,“大家长好好睡上一觉便是。”
“好!”大家长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几乎在瞬间就发出了低低的鼾声。
“那鹤淮便出去歇息一下,晚上再来看你。”白鹤淮此刻也已经十分疲倦,打了个哈欠,和大家长行了一礼,便推门走了出去,走道之上空无一人,她环顾了四周一圈,这四周是绝对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的,她有些困惑,之前不管走到哪里,大家长的周围都藏满了杀手,为什么进了这蛛巢反而只留下了他们二人在里面?难道说,大家长已经怀疑蛛影中出现了内奸,他已经不信任外面的那些人,所以只留了她一个人在身边。
“做大家长真累啊。”白鹤淮无奈地耸了耸肩,走出那过道,来到了回廊边,看着那空中的月亮,伸了个懒腰,“今天的月亮好美啊。”
“是啊,今天的月色很美。”一个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在白鹤淮身边响起。
白鹤淮瞬间惊起一身冷汗,这些日子蛛影中的人她都接触过了,但是对这个声音却是极为陌生的,她下意识地便点足往后一退。
那人戴着斗笠,见白鹤淮退后,手中寒光一现,一柄匕首已经冲着白鹤淮飞了过去。
“该死!”白鹤淮立刻止身,手中挥出一根银针,直接打向那柄匕首,两者相撞,银针在瞬间就被打得粉碎,但匕首却也被改变了方向,从白鹤淮的鬓边堪堪擦过。白鹤淮得了个喘息,急忙大喊道:“来……”
话音未落,斗笠人就已经闪到了白鹤淮的面前,一掌冲着白鹤淮的胸口打去,白鹤淮轻吁了一口气,一个侧身,只留下一道虚影,便已经闪到了一丈之外,斗笠人一掌落了空,微微一愣,随后向前一跃,抓回了方才丢出去的匕首,他转身道:“鬼踪步,这是暗河苏家的武功。”
“你看错了,我就是随便躲了一下。”白鹤淮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有意思。”斗笠人手中匕首轻轻转了一圈,“本以为一招就能杀死的小丫头,倒是给了我惊喜。”
“惊喜总会越来越多的。”白鹤淮冲着斗笠人甩出三根银针。
“这倒是无趣了。”斗笠人用了与方才白鹤淮如出一辙的身法,轻而易举地闪开了三根银针,三根银针全都钉在了门墙及木栏之上。
“把那斗笠摘了吧,你眼神不好!”白鹤淮手往后一拉,随后纵身向前一跃,从斗笠人身边穿过。
斗笠人这才看清那三根银针之上竟然还连着细不可见的丝线,此时想要闪躲,却已经来不及了,那白鹤淮从斗笠人身旁穿过以后,手猛地一拉,三根线已经立刻收紧,将斗笠人给整个地缠了起来。白鹤淮落地,一个转身,再往后急退三步,再抬起头看向斗笠人,他的双手已经被束紧,整个人像是一根柱子一样地绷在那里。
“苏家的三针引线,这可是很多天字杀手都没能掌握得技艺。”斗笠人语气依旧波澜不惊。
“别乱动,再动就杀了你!”白鹤淮沉声道。
“我已经动弹不得了,你现在只要再给我来一针,我就死定了。”斗笠人淡淡地说道。
“我才不会那么傻。”白鹤淮冷笑了一下,“谁知道你有什么诡计,来人……”
“噤!”斗笠人点足一掠,再次冲向白鹤淮,白鹤淮一急,再拉那丝线,却发现丝线已经寸寸崩裂。这怎么可能,这可是天蚕丝所织的丝线,坚韧无比,寻常刀剑都砍不断,他是怎么挣脱的?白鹤淮一低头,才看见一把匕首旋转而上,原来这斗笠人在双手被束缚成那样的情况下,还能挥起匕首。斗笠人一把握住匕首:“虽然我对你越来越好奇了,但还是一刀杀了比较好!”
那帮傻子,这里都打成这样了,怎么还没有动静?白鹤淮心念一动,想起了房间里的那只木鸟,就算没有木鸟,把大家长喊起来拼命也比这样送死好。她立刻转身,疯一般地冲回了走道,向着房间狂奔而去。
“这般杀人最是有趣。”斗笠人点足一掠,翻身在屋顶上踩了一脚,整个人翻身而下,冲着白鹤淮打了下去。
白鹤淮感觉到背后的寒意,用尽全力往前纵身一跃,连着翻了好几个跟斗,那地板则被斗笠人的一匕首给打出了一个大大的窟窿。
白鹤淮从地上爬了起来,此刻距离大家长的房间仍还有十步之远,但斗笠人已经落在了他的面前,他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气。
只听“啪”得一声,斗笠人的斗笠在瞬间一分为二,向着两侧飞了出去,露出了那张年轻而桀骜的脸庞。
“是你。”白鹤淮惊道。
斗笠人眼睛微微往后一瞥,看到了那个执伞的身影,摸了摸自己的两撇小胡子:“你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