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21世纪,中国西南某地一网吧,一个额前飘着几缕黄毛的小青年正在愤怒的砸着键盘。
青奋——17岁的社会青年,或者说,小混混。如同其他大多数的混混一样,他上学不成气,早早的辍学,家里人看了他就烦,他看了家里人也烦,每天的全部人生就是在街上和一伙同伴混来混去,吹吹牛,喝喝酒,打打游戏,跑到艺术学院门口看看美女。偶尔也会打一两个月的工,攒几个钱说是做生意,但转眼就又变成了网费和烧烤。总之,任何人都从他身上看不到“前途”这两个字。
他的父母早就对他没了指望,还好,除了青奋,他们还有一对争气的儿女可慰老怀,也因此,他们对这个不成器的大儿子更加的漠不关心,看到回来了桌子上多他副碗筷,不回来也不会去追问他到底在哪在干什么。所幸,青奋总算还对中国政府抱有几分敬畏,同伴几次约他割电线撬门扭锁什么的的他都没去。结果,好的方面是他不用陪那几个哥们一起蹲班房,坏的方面是他在混混界也混不出什么名堂。青奋就好似是一个对任何人来说多他不多,少他不少的人,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网吧通宵,刚刚ROLL点明明赢了,会长却以工会发展优先为由把法杖分给了法师。青奋怒极,要是不能跨天赋拿伤害装那你早说啊,都等ROLL点输了才跳出来算什么玩意!一怒之下打出“/QUIT”退出了那个毛会。最近什么事情都不顺,爹妈越来越看自己不顺眼,弟弟妹妹也慢慢学着会对自己冷嘲热讽了,一起玩的同伴看自己不敢跟他们玩大的也渐渐有些疏远,现在连玩个游戏都被欺负!他妈的,终有一天老子出息了,我要所有看不起我的人都后悔当初的有眼无珠!青奋狠狠一拳砸在了键盘上。
“当!”这一拳砸下去把WOW的界面给砸没了,反倒跳出一个提示框“想有一个重新开始的生活吗?”“想!”脑袋发热的青奋红着眼睛想都不想的点下了确定键。
白光开始流动。
21世纪,中国西南某地一普通家庭,一个戴着眼镜梳着学生头的高中生正拆开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件。
张一淘——17岁普通高中生。如同其他以万计的中国学生一样,高二的他正在为一年后的独木桥苦战着。必须说,他还是给父母省了不少心的,起码,无论是学习还是生活都没有给这个家庭造成什么困扰。他的成绩很好,全年纪都在前几名,照这样下去,清华北大也不是梦。而且更让父母开心的是,这个儿子也不是个书呆子,这个年纪该会玩会闹的事情他都会。学校,社会有个什么活动张一淘也蛮有兴趣的积极参与。认识的人都说,他父母有福了,儿子今后能成大才,爹妈就等着享福吧!他的父母高兴当然高兴,可有的时候反而会觉得这个儿子太聪明太乖了,都没什么好让自己管教的,17岁的小伙子,都没听说他早个恋贪个玩什么的。
张一淘拆开那封信,又是空白的信笺!这都第二十三封了,可她仍旧吝啬的不给自己回一个字,可要说一点意思没有吧,这样的表示也不像啊!爹妈还担心自己今后不会找女朋友,实在是多虑的很了。虽然这是第一次,但起码自己17岁就开始追女生了不是。只是,这种事情没必要让他们知道而已,起码,现在没必要。张一淘提起笔,准备写自己的第二十四封情书,他一点也没灰心的意思反而觉得这样很有趣。17岁的大孩子,对爱的感觉更多是停留在精神上而非肉体的欲望。
“擦”那个装空白信笺的又掉出一张卡片来,张一淘好奇的拣了起来。“想登上人类难以企及的最高峰吗?”“呵”张一淘笑了起来,没想到她还喜欢玩这个,他拿起笔,在“想”的那个答案上认真的画了一个圈。
白光开始流动。
一个房间,不算脏,甚至可以称得上干净整齐。但陈旧的墙壁散发出的那种枯朽的气味和昏暗的灯光搅拌在一起,却让人不禁觉得头皮发麻,说不出哪里不舒服,本能的只想离开。但房间的主人显然不想让“客人”们有自作主张的权利,五条间隔两步的铁锁链一头贯通了墙壁,另一头则拴在五个“客人”脖子的铁圈之上。客人们有男有女,统统都还在昏迷中,现场一片死寂,不过这里不会安静太久,因为游戏已经开始了!
迷迷糊糊,五个人几乎同时醒了过来,随即发现了自己犹如囚徒的处境。有的惊慌大叫,有的相互怀疑,还有的却在慌乱之后迅速冷静了下来。
“别吵了!冷静点!没发现我们五个人都被像狗一样拴着吗?凶手怎么可能在我们中间?”一个粗豪汉子大声呵斥,还在相互指鼻子大骂的十七八岁小黄毛和年纪一把还装嫩的妖艳女郎这才气呼呼闭上了嘴巴。倒不是两人认可了汉子的话,更多的却是在强势面前本能的退缩。
“大叔说的对!”五人里还有个小眼镜,高中生年岁却有和年纪不符的胆量,没有象自己的两个同龄人一样,一个叫骂,一个发抖,反倒镇定的平息着内讧:“虽然不知道是谁把我们绑架的,他又要干什么,但肯定一点,我们几个都是受害人,是难友,起码在脱困之前不要内讧!”
妖艳女郎狐疑的看着这个小子:“你又是谁?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因为他说的有道理!”壮汉一瞪眼,女人又只好歇了气,但随即反应过来,现在大家都被铁链拴着,那汉子再强壮又能把老娘奈何?狐狸眼一挑,小嘴一张就准备把那汉子祖宗十八代都骂到坟头冒烟。话还没来得及出口,五人对面有东西突然一亮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也将女郎的骂词憋回了肚子,却是一部老旧的黑白电视自己打开了,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带着彩纹面具的男人。
“你是谁?你想把我怎么样?”一看来了正主,女郎也没工夫骂人了,忙不及的朝着那边发话。
“蠢女人!那是录像!”男人随口骂了一句,也自集中了注意力。
果然,录像里的男人没搭理女人,自顾自的开始说话:“这是一个游戏!现在,请先看示范!”说着让出了镜头,屏幕上出现了和众人脖子上一般的家伙,区别只在它拴住的不是谁的脑袋而是一截木头。铁链开始咔嚓咔嚓地收缩,木头卡到墙上的刀口处干净利索的一刀断成了两截。一时间,所有五人脖子都有些发凉,转头看了看离自己脖子不是很远的那个阴影中的刀口,虽然现在那里还有块挡板,但脑子里还是禁不住地想象自己的脖子卡到上边的情景。纵使是粗豪汉子,也忍不住面上露出惧色。
示范完毕,面具男人又回到了屏幕中央,明显处理过的声音在恐怖示范之后犹如妖魔低语:“录像完毕之后,你们有1分钟的时间脱离,之后挡板就会下落,接着就会发生刚才那样的情况。而唯一的方法,就是得到钥匙!”伴随这句话,众人前面约十米远的地方一排昏黄的吊灯亮起,这才看清楚,之前模糊一片的是五个相互距离两步的玻璃箱,每个箱子里都悬吊着一把钥匙。“只有团结才能生存,祝你们游戏愉快!”
电视噶然关闭。对面墙上挂钟大小的计时器一秒不停开始滴滴答答的跑针。那个疯子不是在开玩笑!所有人对视了一秒钟,随即一起发喊的往前冲。脖子上的铁链果然不再绷紧而是可以拉动,小黄毛跑出两步还来不及高兴脖子上猛然传来一股大力将他拽了回去,后颈结结实实的撞在了刀口的挡板上,吓得灵魂几乎出窍!
发生这情况的不只他一个!汉子往前奔了几步以后,感觉脖子上的铁链可以拉动却是费力很多,用力一扯之下竟然把其他四个毫无准备的“弱者”都拉的贴回了墙壁,一愣之下众人齐反应过来,这才知道原来五人的锁链是相连的。汉子只是一愣,随即不管不顾的往前走,其他四人脖子贴墙不好使力,竟然四个拔河输给了一个。
汉子终于来到玻璃箱旁边,脱下外衣包着手,一拳砸烂玻璃取出了钥匙。钥匙一到手,他也就让铁链上传来的力把自己拉回墙壁,只忙着开脖子上的铁圈。五人的较力比赛成了四人赛,两个女人无疑是弱势,只迈出一步多就无力再进。而另外两个小子却也是半斤八两!一个常年惹是生非,打架闹街。一个标准好学生,校篮球队所属。年岁相近,体质也相仿,结果都只奔六,七步的距离就僵在了那里。一起看着秒针一格一格的催命,两人心里急的冒烟却是一步都再迈不出去。
日他娘!日他娘!黄毛在心理狂骂脏话却也无计可施。脚步乱瞪眼睛也在乱瞟。视线扫到后面,正看到汉子在开锁的动作,那锁好象很难开的模样。突然脑子一闪,想起了原来打群架的时候,有一次两条街的混混先彼此先打了个半死,然后又被自己一群人冲出去两边一起爆揍的事情。后来帮里有人说,这就叫渔翁得利!是三十六计之一!现在自己和这小眼镜较劲不就像那先动手打架的两边,最后只能一起被扁吗?再看看“钟”,23秒!有主意了!
眼镜正自闷头死拼,突然觉得脖子上的力道一松人几乎是飚了出去。也没工夫去想是为什么,赶紧一肘子砸烂玻璃,也不管手肘被划的鲜血淋淋,抓钥匙要紧!
黄毛贴着墙,一只眼睛盯着眼镜,一只眼睛盯着“钟”,心跳剧烈得都要蹦出嘴巴了。28秒!眼镜拿到钥匙果然也不再用力扯铁链,两个女生一起向前迈步就要把他扯回来。就那一瞬间,黄毛大喝一声,双手拔住铁链,右脚早蹬在墙上猛然发力,这一拉当真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更可能是他这一辈子最剽悍的时刻!
两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淑女吃了传统的大亏,被这一下死死的钉在了墙上,连前面的眼镜都被拉的飞也似的后退,几乎跌倒在地。黄毛只觉得那一刻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浑身发烫,血管都要烧爆了,眼睛里看什么东西都带着红影,铁链根本是被挂在肩上的往前拉!眼镜和他错身而过的时候几乎被他咬牙切齿,肌肉扭曲的面孔吓倒。
35秒!第三把钥匙入手,较力赛又变成了两个人的生死决。女郎,女孩都只到大半程就陷入了僵持,局面和刚才两个大男孩类似,可现在谁也不敢再让先!死到临头,淑女也疯狂!女郎见自己实在没办法抢先一步,干脆往旁边一扑,将女孩按倒在地。靠墙的时候两人间隔近两米,脖子上的铁链却只有一尺长,相互碰不到。可现在两人都拖出了六,七米的链子,这下可是够了!
女郎把女孩推倒之后,抬脚提起十公分的鞋跟就往女孩两腿间跺去。她可是知道这个地方是要害,无论男人女人一时间都站不起来。脚正要落下,脸上阴毒的笑还未收敛,一股大力突然推在她肩膀上直推得她跌了出去。原来是汉子已经除掉了禁锢,却看不惯她的行为而插手。汉子这一帮忙,局势顿时成了一边倒。50秒的时候,女孩也拿到了钥匙。
到最后终于没人和女郎争了,她疯狂的扑到玻璃箱前,以要吃人的姿态敲开了玻璃,眼睛不住的去看那钟,手上却突然变的笨拙无比,接连几下都没扯下线上的钥匙。女郎连尿都急出来了,滴滴答答溅在地上却也没人有心情发笑。55秒的时候,她终于把钥匙对向了铁圈上的锁眼,却因为发抖而凑了几次都插不进去。58秒,发抖又发软的手把钥匙掉落在了地上。59秒,女郎趴在地上拣起了钥匙。60秒,她终于把钥匙插进了锁眼。
“咯咯咯咯咯”绞盘拉到铁链发出难听的噪音,五个铁项圈按照机关的设定的被扯回了墙壁。挡板已去,刀口露出。四个人呆呆的看着,女郎双手还保持着扭动钥匙的动作,头的位置却只剩下了狂喷的血柱,偌大的脑袋就这么轱辘轱辘滚落地上,那双眼睛睁得老大死不瞑目。
情景骇然血腥刺鼻,不知道是谁先开始,三个小男女吐了个一塌糊涂,粗豪男人也是惊恐,恶心兼而有之,只是强撑没吐而已。
电视又自己打开,录像开始播放。还是那个彩纹男人还是那个语调:“恭喜所有的幸存者,你们已经得到了通关游戏的奖励——可以活着走进第二场游戏!”
“咯吱!”一声,暗处有道窄门自己打开了。那边的光线透过房门射进来,照亮了一片地方。出口出现本来该是众人心中最大的期望,此时四人见此景象却均觉得一股寒气爬上了脊梁——这不是自由之路,这是死亡游戏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