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兴标的话,让武尚天迅速冷静下来了。阿二被人诬陷为军统,阿大现在,也有幕后黑手,将他往地下党那边推。这一切,还不是针对自己而来?可是,整个古星,有谁会对自己恨之入骨呢?
李邦藩?不太像。他已经是局长。或许对自己成立安清会,会有想法?但是,也不至于用这样的手段吧?武尚天脑海里,闪过了自从到古星后,所有可能与自己作对的人。可是,他到古星后,似乎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吧?
张百朋和朱慕云的名字,武尚天也脑海里,也一闪而过。可是,他们虽是李邦藩的亲信,但还没必要设计陷害自己。毕竟,自己在古星,还没有危及到李邦藩。
“马科长,你能详细跟我说说,此次与军统的接头事宜吗?”武尚天放下马兴标,缓缓的问。他相信,以马兴标的智商,不可能与自己作对。就算马兴标知道,阿二杀了玉兰,他也不敢针对自己。
再说了,借军统之手,诬陷阿二,也不是马兴标能想得出来的吧?这件事,如果没有军统的配合,马兴标能这么轻易的完成?那个幕后推手,不但要与自己作对,很有可能,还与军统有关。
如果能找到这个人,不但可以解决自己的麻烦,甚至,还能揪出真正的抗日分子。但是,马兴标会如实说吗?
“当然可以。”马兴标来安清会,不就是要向武尚天汇报此事的么?他详细的汇报了,与邓阳春见面的过程。以及,邓阳春交给他的任务:营救阿二。
“军统对你还是蛮重视的嘛。”武尚天微笑着说。虽然他脸上在笑,但心里早就开始大骂。阿大与军统,没有任何关系,要说有,也是在上海的时候,对付过军统人员。可是,古星的军统,会因此,而特意来陷害他么?
还是,军统只是敷衍马兴标,故意设计一个这样的局,让马兴标去钻?一定是这样,军统只是试探马兴标,根本就不会让他去营救,真正的军统人员。再说了,以马兴标现在的身份,不过是二处的一个科长。他有什么能力,去特高课救人?
“如果我一直在军统的话,资格比邓阳春更老。再说了,我在政保局,地位也不低啊。”马兴标得意的说,他是临训班的学员,论起资历,不比邓阳春低。
不要说邓阳春,哪怕就是邓湘涛,他也不怵。可惜的是,他在上海的时候,就已经叛离了军统,投入到了特工总部的怀抱。马兴标姓马,一直坚信一句话:好马不吃回头草。所以,进入特工总部后,他从来没想过,再回到军统。至于走到这一步,也是为了想给玉兰报仇。否则的话,他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杀害玉兰的凶手阿二,逍遥法外。
“这倒是真的,如果你一直在军统,搞不好,军统古星区的现任区长,会是你马兴标。”武尚天缓缓点了点头。
“那倒不敢,如果我还在军统的话,邓阳春这个行动处长的位子,必定是我的。”马兴标自得的说。他是搞行动出身,在上海,其实也是干出了一些成绩。
“可惜,你到了这边。是不是特后悔?”武尚天叹了口气,遗憾的说。
“那倒没有,我对皇军的忠心,天地可鉴。”马兴标心里一惊,他暗骂,差点被武尚天带进沟里了。如果他无意中,泄露了心里的想法,马上就会被武尚天抓住把柄。
“此次与军统联络的计划,是谁给你出的主意?”武尚天随口问。
“还能有谁?当然……是军统主动跟我联系的。”马兴标马上改了口,事实上,这确实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主意。朱慕云,最多也就是在旁边出谋划策。甚至,连出谋划策都算不了。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努力的结果。
“你不会是为了,报复阿二,制造假情报吧?”武尚天突然说,这也不是没有可能。马兴标为了报复阿大,无所不用其极。这样的手段,他以前也不是没有用过。
“那怎么可能呢,我跟邓阳春和胡瑞接头的情报,特高课都是证实过的。这次与邓阳春见面,还拍了照片。你要是不信的话,到时候我给你送一张过来。”马兴标得意的说。
“好吧,我也想看看,这位军统古星区的行动处长,是一副什么样的尊容。”武尚天缓缓的说,如果邓阳春真的跟马兴标见了面,说明这件事不会有假。
马兴标得意洋洋的走后,武尚天气得把茶杯摔了。他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径直给玉梅去了个电话,只说了两个字:“动手!”
再任由马兴标这么胡闹下去,阿二就算能出特高课,也会被打个军统的印记。到那个时候,一旦马兴标的任务结束,阿二要么留在军统,要么就是死!
接到武尚天的指示,玉梅很是惊讶。原本,武尚天给她的期限,还有几天。可是,武尚天在电话里,咬牙切齿的声音,让她觉得,必须要加快步伐。可是,她与马兴标虽然拜了干姐弟,但其实并没有什么来往。如果贸然去联系马兴标,说不定会被识破。
“先生,有记者来了。”阿大突然敲开武尚天办公室的门,急切的说。安清会在古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记者的报道。记者不但会让他们成为人神共愤的过街老鼠,更能将他们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记者来干什么?”武尚天怒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个时候,他最不想见的,就是这些所谓的记者。换在上海,他会派人,将他们乱棒打出。但在古星,他根基未稳,还不敢如此嚣张。
“说是要采访您。”阿大说,他对记者,一向是不感冒的。如果在上海,这些记者,早就被乱棍打出去了。
“不见。”武尚天恼羞成怒的说。这些记者,提的问题刁钻得很,一个不好,自己就下不了台。他们可不会,因为自己是政保局的副局长,安清会的会长,就会给面子。
阿大正要说话的时候,武尚天桌的电话响了。电话是李邦藩打来了,质问安清会禁锢古星正当商人的用意。报纸上登出消息后,影响很大。不但古星的人都会知道,古星周边,甚至长沙、岳阳、南昌、江苏、上海,很快就会知道。国民党和共产党,正愁找不到打击他们的借口,这下好了,授人以口实。
“武尚天,安清会不是土匪窝,你也不是土匪头子。如果你想自立为王,可以去古星外面占山开派。”李邦藩吼叫着说。隔着电话,他就算咆哮如雷,武尚天也只能听着。
“局座,安清会抓到的人,都有抗日嫌疑,我们正在逐一审查。这帮无良记者,胡乱编造,扭曲事实真相,实在可恨之极。”武尚天信誓旦旦的说。
“周明和黄瑞琦是怎么回事?他们已经向商会投诉,如果安清会不给他们一个交待,古星商会就要集体罢市。一旦古星的经济混乱,市面再次萧条,不但古星人民不会答应,日本人也不会答应。”李邦藩说。
“是,是。”武尚天忙不迭的说,他抓来的人,并没有真凭实据。说他们是抗日分子,不过就是吓唬的名头罢了。
“成立安清会,不是让你们敲诈勒索古星的商人,而是更好的帮助,皇军对古星的占领。如果违背了这一点,安清会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李邦藩冷冷的说。
“我从来不会忘记,安清会成立的初衷。”武尚天擦着头上滚落的汗珠,他发现,这次安清会是弄巧成拙了。
“如果安清会能查出抗日分子,那就赶紧公布。如果查不出来,马上放人!”李邦藩厉声说。
“请局座放心,我会处理好的。”武尚天唯唯诺诺的说。
武尚天被李邦藩训斥了一顿,还得向记者解释。至于周明与黄瑞琦的“保险金”,也被他临时改成了“保释金”。法租界的尉迟青巨,也收保险金,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反感。安清会如果也是这个名目,自然会让人联系到保护费。
“只要他们不是抗日人员,或者与抗日分子没有关系,这笔保释金,以后是会退还的。”武尚天为自己的机智沾沾自喜,“保险金”与“保释金”,虽然只有一字之别,但意思完全不一样。
“请问武会长,这个‘以后’,是多长时间?不会是要等到他们死了,当安葬费吧?”有记者问。
“你是哪家报社的记者?”武尚天恼羞成怒的问。
“我是大古报的记者。”
“只要他们能找到两名担保人,保释金马上就能退还。”武尚天咬紧牙关,缓缓的说。到手的金条,马上就要飞走,实在是肉疼之极。
“既然找担保人就可以退保释金,为何还要收这保释金呢?”
“因为没有担保人,才收的保释金。接下来的人,能找到担保人的,当场释放。找不到担保人的,交了保释金,也可以释放。”武尚天说完,转身就走了。剩下的记者,就算再想问话,但也被阿大带着人,给驱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