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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1节 拘留(下)

情与血 兰帝魅晨 2800 2024-03-09 11:06:36

车驶进看守所的大铁门时陈依有种异样的感受,过去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进入里面,还是以犯人的身份。

身上一应物品都取出来装到文件袋里交出去。

陈依与其它五个人蹲在墙边等待检查。

几个看守所的人经过时,为首的中年男人回头打量他们几个一眼。随意询问他们犯了什么事。有答抢劫,有答偷窃。

问到陈依听说是打架时笑道“动刀还是动棍子了?”

“都没有。”

那个中年男人不信似的好笑道“没有怎么会送来这里?”

“因为我打了县副书记的儿子。”

那男人没有怜悯也没有嘲讽的微微笑笑,扭头领着几个人走过去了。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

陈依被送到关押嫌犯的仓房时已经十点多。早过了吃晚饭的时间,仓头叫人把没吃完的饭菜弄了碗,陈依看着觉得像剩饭,事实上也没有心情吃就推说不饿。与他一起被送进来的中年男人却不客气的抱了狼吞虎咽。

仓头满头花发,但并不老,看起来只有四十多岁。舱里还有个人在睡觉,有四十多岁的年纪。其它多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跟仓头坐一块的有个矮子,面相很凶。询问了陈依和另一个人犯的什么事情后又问他们有没有钱当老板。

见陈依茫然不解就简单解释了说“家里有钱呢,每个月出一千块钱跟仓头一起吃饭,能睡在前面的铺位,平时也不用干活。”

陈依还在听时同进来的男人已经叫道“我有钱!我家里房子是别墅,在XX小区,车是宝马。”见那矮子伸手过来又补充说“但是现在没有,要等我老婆来看望的时候才有,你看能不能……”

他话没说完那矮子就一挥手道“最后面靠近厕所的铺位是你的。”说完见他不动语气就凶了起来。“看什么看?”那男人没敢作声的过去躺下了,走过去时一只脚伤了似的不能用力。

那矮子轻呸了声,朝陈依道“少理这种诈骗犯。”末了又板着脸问陈依家里有没有钱供他当老板。陈依摇头说没有。那矮子就指了中间的铺位让他睡觉,临末又叮嘱说“看你年轻,犯的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照顾你。在这里面规矩点,挑拨离间拉帮结伙之类的事情最好别干,要是让我发觉你不是个好东西……哼!明天干完活了背规章制度。”

陈依点点头过去躺下了。

监仓的夜晚出奇的安静。根本没有人说话。

一排水泥平台,肩膀挨肩膀的睡躺十来个人。一头对着门,另一头对着厕所。

蹲式的马桶,被一米高的水泥墙围着。

被子都是军训使用的深绿色外套。

睡觉的仓门外有片空地,进来时看见有水管,像是洗澡和洗衣服的地方。

这时候的陈依还没有丧失自由的感觉。有的只是满身心的愤怒。不断的调整情绪才能压下内心腾腾燃烧的火焰。不由自主的想报复,理智又清醒的告诉他这种念头冲动又愚蠢。

第二天清早,仓头分了毛巾牙刷给陈依,都要钱。他进来时身上现金换成了这里面用的票,钱就从票上扣。这仓头是香港人。仓里的人需要购买任何东西都必须经过他手,绝不允许私自跟看守所里卖东西的人接触。

外面五块钱的烟经过他的手后变成十五块,十块钱的烟变成三十块。十五块的烧整鸡变五十块。

可以想像仓头日子会过的很滋润。事实上也如此。

这仓里没有老板。但仓头加两个助手每餐都单独在一边吃,三四个小菜,必有烧鸡烧鹅。普通嫌犯吃监狱提供的。一盆米饭,菜是素食,每周一四六加餐有荤菜。菜仅仅是熟了,油盐很少。陈依试了试根本吃不下。每餐就只要了派送的生大蒜,用那个做菜竟然很下饭。

陈依进来时身上的现金没多少,就算买额外的饭菜也吃不了几餐。更重要的是他不认为这是好主意,既非老板跟仓头一起吃,又脱离群众吃独食。绝对不是好主意。

这天让陈依注意的是仓里很独特的那个人。约莫四十开外的年纪,气度不凡。那人绝对不是老板,背景也绝对不一般。从来不管事,不用干活。单独的铺位,吃饭时仓头总会等他睡醒了坐过来才动筷。晚饭的时候那人在看书,仓头亲自把饭菜端过去后才让大家动筷。

仓里的活不算太辛苦。都是些手工活,譬如穿珠子,做假花之类。但要求了每个人必须完成的数量。说来的确不算太多,因为每个人都能完成。

当然是指认真做了的情况下。

陈依一同进来的中年男人就属于不认真完成的典型。整天都不做。

仓头喝骂他就说身体不舒服,腿痛之类,还要求看医生。

“你不做是吧?病了是吧?好,那让你休息,坐到厕所里面休息!”

仓头最后如此说,那中年人蹒跚着腿艰难的爬过去。这时候谁都看出来他是故意装病。矮个子接了盆水故意把厕所的水泥地板浇湿了让那中年人坐里头。“你就好好在里面休息啊!”

陈依在靠近厕所的位置做手工,那中年人就主动找他说话。他不想理会这人却说个不停。

“他们这些人狗眼看人低!小兄弟,我告诉你,不是吹牛!我在外面资产几千万,过几天我老婆来了肯定拿钱狠狠砸他们的脸!我进来的时候正碰到身上没带钱,平时出门我钱包里面都放好几千……小兄弟,你有钱的话先借我一点,我病的厉害,吃不好身体好不起来,过几天我老婆来了双倍还你!”

陈依这时才明白他说了半天为的是什么。这个犯了诈骗罪的中年人拿他当好骗的小孩。

“我没钱。”

“没事,等我老婆来了我包你以后每天吃香喝辣!”中年男人又絮絮叨叨的说着没进来前在外面多风光的事情。末了道“但是现在我身体不好,你做活快,不如给我帮帮忙吧?他们这些人都没人性,折磨我这样的病人!”

矮个子这时候过来,不耐烦的一把推那中年人骂道“去你妈的!再想骗人我让你喝马桶里的水!”旋又叮嘱陈依道“别理他,这种骗子见得多了!”

经过矮个子的斥责拆穿,那中年人犹自小声的跟陈依说外面的风光。

后来还是仓头看不过眼,把陈依叫到前面干活。

“少理那种人。你年纪小事情也不大,说不定很快能出去。安心做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晚上干完活后一群人排队洗澡。

即使是大寒冬,洗澡也没有热水。还不能不洗,正因为过的集体起居生活仓里更要求个人卫生。每个人都是拿冰冷的水浇湿了迅速抹肥皂,谁也不愿意多停留一秒。

初时陈依见别人这么冲洗有些犯嘀咕,到他时就告诉自己只当体会毛主席冬天冷水浴的爱好感受。刚湿身时冷的神经急绷,但随之而来竟是阵阵热气,冷水再淋身上时一点都不觉得难以忍受,反而冷水不浇才感到有些冷。

洗完澡后整个身体十分暖和,脸上甚至还热的出汗,纵使只穿单薄衣服也毫无寒意。这时他才明白毛主席爱好冷水浴并非没有原因。

晚上躺下休息时,陈依忽然想家。想父母,想文文,还有林青。他过去几乎不曾太过想家,一直以为自己对分离看的很开。时至今日他才知道不是。过去看得开因为知道那些不算分离,想家的时候就能回去。即使来了县城,他如果想回去仍旧能搭乘飞机去S市。

而现在,他体会到失去自由的感觉。他知道即使想家也无法走出这里,除非他能冲动不顾一切的乱来。挥舞着战神之怒破墙冲出去?那当然不可能,疯了才会做这种事情。

这种失去自由的认识不由让他对颠倒黑白的始作俑者充满愤怒。

一天又一天,一天又一天!

陈依数着时间过日子。有人告诉他刚进来时都这样,过不了多久就会忘记时间概念,早一天忘记早一天轻松。记得的清楚就意味着还心存强烈的希望,每一个夜晚失望的侵袭也就越汹涌,痛苦也就越深。

这么说的人是一家公司的主管,他说自己是冤枉的。但陈依很难相信,这人说的情况属于彻头彻尾的被栽赃嫁祸当了替罪羔羊,但他太平静了。

而仓头对此也很不以为然。“杀了人的还说自己是冤枉呢。”矮个子当时笑嘻嘻的说“我他妈的接受审讯时还高喊自己冤枉呢!”

矮个子被关了两年多,没有正式逮捕。他在某天吃完早餐后,突然想杀人。然后把碰到的一个十几岁孩子和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都杀死了。也没有抢夺别人的财物。紧接着没多久被抓住,但是警察没有找到凶器,也没有目击证人。他一直叫冤枉,坚决不认罪,认罪就是吃子弹。

可是他也没有被放出去。有人奇怪的问他为什么没证据能关那么久,矮个子瞪眼反问“我他妈的又不是律师,你问我我问谁!操。”

这里面似乎没有几个好人。但这里的人目前来看绝没有电视电影中那么可怕和变态。即使是那个矮个子也没有无端对人使用暴力。

【第二十章 幻想与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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