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的虎豹关显得十分冷清,便是天亮时分的虎豹关,却也显得十分萧条,天下战乱。对于商路的影响自然是极大。
原本蜀地的物资还要凭着汉水和襄阳互相交通往来,但是随着桓玄的叛乱。忠于朝廷的汉中太守毛璩,却再次掐断了和荆州的商道水路。
如今虎豹关此处足足驻扎了三千大军,以防荆州大军杀入。同样提防着后秦的兵马,杀入此地。
这个时候,虎豹关的守将谯纵满含忧色,在城头上下巡视。
虎豹关之中的士兵们也都习惯了,自家这位将军每事亲力亲为。
这个时候的谯纵自然不会想到,原本自家的能够有一天自称成都王,甚至割据蜀地将近十年。
他的性子一向谨小慎微,谯姓听起来虽然有些古怪,像是某些山蛮异族的名姓。
但是实际上,谯氏却是西周以来,一直在蜀地繁衍的大姓豪族。出自西周王室。
如今更是在汉中太守毛璩麾下,可以算是独当一面的大将。
但是却不知道怎么搞的,这几日来,他的心中始终不安,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这让他实在变得有些焦躁不安起来。
他有些担心蜀地的情况了,那是桑梓之地。虽然天下战乱,但是蜀中地形闭塞,却是难得的安宁。战乱却是比天下各处少的许多。
但是现在自家上官汉中太守毛璩和益州刺史郭铨两家关系却日益紧张起来,甚至兵戎相见。
虽然毛璩当年做过右将军桓豁的参军,也算得上是桓家的故吏。
但是毛家大族,却是坚定不移的站在建康朝廷这一边。和桓家党羽郭铨自然是水火不容……
一想到此处,谯纵就忧心不已。看不清楚这天下走势。难道就算这些年还算得太平的江左,也要战乱么?
如此一来,蜀地自然会被牵连其中……
想到此处,谯纵深深叹口气。
接着,谯纵就想到了自家那夜所做的那个荒谬的梦来!
梦里的一切都是那么逼真,让谯纵这个时候,依旧能够记得清清楚楚。难道天下大势,当真会如此发展么?
自己也会被逼着做上成都王,然后窝囊到极点的上吊身死,被当成逆臣。
可是,现在他却又能够忠于哪一家呢?这东晋朝廷都被桓玄控制了啊……
还是真的像是那夜在梦中所见的道人那般说法……
心中各种念头起伏战斗不定,这个时候,谯纵忽然听到身边有人叫道:“什么声音?”
谯纵一愣,很快已经听得清楚,似乎是水声。
前几日下了大雨,附近还发过山洪,似乎水位暴涨了一些。
谯纵想着,忽然之间,眼神却彻底的凝住,接着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在他的脸上很快蔓延的开来。
“江水倒流……”
“怎么可能……”
虎豹关上的士兵一个个看的莫名其妙,只见汉水倒流而上,汹涌澎拜,甚至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浪头重叠而上,转眼间就已经涌了过来。
“妈呀,快逃……”
一瞬间,许多人反应过来。高声哭喊,叫了起来。
这般逆流而上的洪流,不见得能够冲垮这虎豹关。但是这般景象,却当真太过骇人,让所有人乱了阵脚。
却在这个时候,就有着一只流民军队,开始顺着汉水,向上游的崇山峻岭而行。
江面上,就有着一条条的船只,载满了辎重的物资,缓缓向着上游进发。已经能够清晰的看到了虎豹关上的混乱。
“江水倒流,江水倒流……”谯纵喃喃自语,依稀记得那夜的梦中,那道人说过:“待到江水倒流,晴天霹雳。却就是遇到明主真龙的时刻!”
莫非眼前……
这只军队,难道是从武当郡来的?看起来十之八九了。
只是,那武当郡不是听说已经被山蛮所占据了么?
开什么玩笑?那些顶多会造独木舟的山蛮,能够造此蜈蚣船么?
站在关城之上眺望,见到那支船队来势极快。
尤其是打头的几条蜈蚣船,更是造型古怪到了极点,窄长的船身,一望可知,是专门为在那狭窄水道而设计,船头更是高高扬起,色泽黑沉,居然彷佛是铁铸的一般。
尤其是这刻借着逆流冲上的水流,速度快的不可思议,眨眼间就已经接近到了两里之内。
“轰……”一声巨响,震的山谷鸣应,回响不绝。就彷佛当真有着晴天霹雳响彻一般。
谯纵不由得浑身上下都发抖起来,口中喃喃自语:“江水倒流,江水倒流……晴天霹雳……这些还当真都有了……”
“轰轰……”一声声的霹雳声响响个不绝,忽然只是听到咔嚓一声。
关城上的一角似乎被什么东西轰中,咔嚓巨响之中,乱石纷飞,扫荡一片。站在关城之上的发呆的数个守军都被这碎石瓦砾给射的倒再来血泊之中,惨叫一片。
这个时候,那谯纵方才在一片混乱之中猛然的醒悟过来,叫道:“快快,打起白旗,我等投降……”
这个命令被迅速的通过,这般时候,被吓的惨了守关士兵们,甚至再无一个有着抵抗的心思。
让刘胜之带着数十条船只,轻而易举的攻占了号称天堑的虎豹关。
刘胜之踏足上虎豹关的时候,那些降兵已经跪了一地。见到刘胜之的身影,一个个都不由自主的浑身颤抖了起来。
“罪将谯纵,见过天师……”谯纵深深的把头伏在地上,大声说道。
“天师?”刘胜之微微一愕。
“能够使江水倒流,晴天霹雳的,不是天师却又如何?”那谯纵大声说道。
刘胜之哈哈一笑,上前亲手扶起了谯纵,笑道:“此战非战之罪也,将军免礼。我欲拿下蜀地,将军何以教我?”
谯纵惶恐道:“罪将哪里敢说胡言乱语,一切都在天师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