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大伙儿的关心,病情自然不可能好的那么快,只不过能写的时候还是想尽量写一点。
苍山怕扔的太久会手生,况且,苍十万不是浪得虚名。
这个月离十万还有差距,总是心里不踏实。
……
……
只讲情,不讲利,不要理,不论法,这“一讲三不”可把唐奕惊得浑身发麻,暗道,这老太太实在太利害了!
你说这是至情至性吧,当然就是至情至性。
萧母不是一般人,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就代表萧家将来就一定会无条件的和唐家站在一边。
够性情了吧?
可是,你说她也是功利的,也说得过去。
因为,凭唐奕在大宋的地位,只要情份有了,那特么就要什么有什么了。
这可比那个岳丈大人只会抻着的伎俩,高明得太多太多。既给了唐奕一个意外的惊喜,又为萧家争取了最大的利益。
当然,其实站在唐奕的角度来看,萧母还有一层意思是现在的唐奕怎么也想不到,看不到的。
……
……
从萧母房里出来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情。
在那之后,萧母果然只讲情,不讲利,再不提一句国事。抱着唐小雨,一边逗着小丫头,一边听萧巧哥细说这些年的经历。
在唐奕眼里,那个精明的老太太隐于无形,取而代之的只是一个盼子归来的母亲,一个被外孙女逗得傻笑的外祖母。
……
从萧母那里出来,天已经擦黑,管家引着一家三口没有寻原路回去,而是在园子里略微绕了个弯。
唐奕心知肚明,也不生疑,踏踏实实任由萧府管家引着,一路向前。
果然,转过一处假山,偌大的书阁之前,他那个老丈人萧惠正黑着脸站在门前。
唐奕不由得暗自苦笑,岳母猜的当真没错,看样子,老丈人在这儿应该是等了一下午了,管家是刻意把他们领到这儿来的。
……
萧巧哥倒也坦然,“见过父亲大人!”
对于这个只把她当筹码的父亲,萧巧哥虽然不喜欢,可是亲人就是亲人,逃不开,也拉不散。
“见过岳丈大人……”
唐奕没办法,也得跟着见礼。
对面的萧惠闻声下意识一瞪眼,险些脱口而出:“谁是你岳丈?老夫答应了吗?”
可是理智又让萧惠把这些话都咽了回去,憋闷地又瞪了一眼唐奕,最后蹦出两个字:
“进来!”
说完,自顾自的回了书房。
……
夜幕之下,唐奕当然看不见他已经让老丈人瞪了好几眼,与萧巧哥一起,拉着唐雨随之而入。
进到书房,萧惠往桌案后面一坐,任由一家三口站在桌前。
“说吧,你唐子浩凭什么让萧家降宋?”
唐奕闻声抬起头,坦然面对萧惠。他心里明白,面前这位,此时是个商人,而非“岳丈”。
既然如此,唐奕倒省了喉舌,“岳丈大人想要什么条件?”
“老夫想听听你的条件。”
“好吧。”唐奕长叹。
萧惠虽然没有老太太的手段高明,但是想在他这儿占便宜也不太容易。
干脆道:“您老出西府枢密副使,萧英叔伯任外务省副相。”
“枢密副使?”萧惠眉头一展。
一入宋就碰军权,这个待遇……不低了。
虽然是个副的,但是萧惠也有自知之明,他这个契丹人想扶正,不太可能。
又沉吟片刻,道:“老夫没问题,可是萧英的不行!”
什么外务省副相……他连听都没听过,估计是个闲职。
“父亲……”萧巧哥知道这个时候她开口比唐奕合适。
“外务省副相……职同大宋参知政事的。”
“额……”
萧誉一下子脸就绿了,和着萧英的级别比他还高。
无话可说,又必须说下去,只得强忍尴尬,“那你两个哥哥呢?”
这回是唐奕来答,“二哥可直入三司,但是……”
“但是什么?”
唐奕诚然道:“但是职位,奕不能打包票。如今大宋财税大改,许多东西要二哥边做边学,将来能做出什么成就,要看二哥自己。”
“行!”萧惠咬了咬牙。
对于萧誉的才干,他这个当爹的最清楚,还是颇有信心的。
“那你三哥呢?”
日!
唐奕心说,您这是一个也不放过啊!
不过还好,对于这些他早有准备,不会临时抓瞎。
“三哥知兵事,善军阵,可入武学院任教。”
“不行!!”
萧惠现在俨然就是个奸商,讨价还价那是必须的。
“小小学院教谕,对得起你三哥吗?”
“额……”这回轮到唐奕尴尬了。看向巧哥,意思是:还是你来说吧。
“爹……”萧巧哥都替萧惠臊得慌,语气之中略有埋怨。
“大宋的武院教谕职同六部侍郎,在兵部是挂职的。”
“不是您想的那么回事儿。”
“啊?”萧惠也意外了。“这……这么回事啊。”
“那还行。”
心里却在纳闷,辽阳与世隔绝也才这么点时间,怎么一转眼,大宋变的这么快?
“咳咳……”清了清嗓子,即是为上面的话解尴尬,也是为下面的话解尴尬。
“那……还有吗?”
……
“萧家世袭郡王,可不迁京师外留属地。”
“大宋版图,任何一处封地自选。”
“嘶!!!”萧惠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条件,连他都有点意外。
谁都知道,大宋只养闲王,不出朝职。对于萧家这种降臣,要么给王,要么给官。
爵和官一起给的情况,却是萧惠也没想到的。
“那……还有吗?”
唐奕这老丈人就是试试,看看还能不能再扣出点东西来。
没想到,还真有!
只闻唐奕道:“唐家的生意,从我个人的股里面抽出一成给萧家,但是只分红利,不参与经营。”
“因为我要保证绝对的话语权。”
这个条件绝对不低了,唐奕自己的生意里面,有马家一成、张家一成、曹家一成、潘家一成。
如今,这四家哪家不是大宋富中之富?
萧惠下意识地捋了捋长须,这条件确实不低,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
但是,还能不能……
抬起头一脸的期待,“那观澜商合里,能不能给萧家……”
唐奕一阵无语,还要!?
萧巧哥都看不下去了,他这个爹简直就是极品。
“爹……差不多就行了……”
“娘!”却是唐雨仰着头,突兀的稚气发声。“这个外公,一点都没有外祖母好……”
“太贪心啦。”
得,萧惠又闹了个大红脸儿,让个小丫头给鄙视了。
“算了,算了。”萧惠自己也知道过分了。面前这位可是名声在外的唐疯子,万一把他要急了,那就不好收场了。
“勉强就这样吧。”
他特么还装了一把大度。
“咳咳……”使劲儿清了清嗓子,目光有意无意地撇向桌案。
“突然有些口渴呢……”
……
……
唐奕也是无奈了,这才发现桌上原来还摆着一只茶盘,茶盘上……
自然就是两个茶碗。
哭笑不得的上前,端起一个茶碗,入手冰凉,估计在这儿摆了一下午了。
“岳丈大人……请茶。”
“嗯。”萧惠正了正身子,很像那么回事儿的把架子一摆,直着腰杆接过来,一饮而尽。
呵呵,他也不怕凉茶喝多了闹肚子。
“父亲大人请茶……”萧巧哥也端茶奉上。
萧惠自然也是老神哉哉的接下,饮过。
嘴上没说,可是敬了茶,代表他已经认下了唐奕这个女婿,当然,也认下了……
降宋的条件。
……
……
“你不该许给我爹那么多的。”回去的路上,萧巧哥忍不住埋怨唐奕。
书房那一出,她这个做女儿的都看不下去了,那极品老爹简直就是得寸进尺。
对此,唐奕也只是淡淡一笑,把唐雨抱了起来,反而宽慰起巧哥来。
“自家人,给多给少不还是便宜自家人。”
“况且……”
况且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别看萧惠市侩算计,无所不用其极。
但是,萧惠也好,萧英也罢,包括萧誉、萧欣,还有萧英家里的几个儿子,那都是有真本事的人物。放在现在唐奕许出去的位置上一点也不夸张,甚至还有点……屈才了。
“关键是……”萧巧哥有些着急。“你回朝之后怎么交待?”
唐奕许出去的条件已经超出了招降的范畴,又是许以高官,又是封爵。在外人看来,难免认为唐奕有利己之私,必会遭人诟病。
“没关系。”唐奕嘴上这么说,可是表情却是快哭了。
“只能说,你家老太太……太利害了。”
萧巧哥一怔,父亲市侩,却是关母亲何事?
转头一想,又立时明白了,她这个夫君最受不得情义,母亲偏偏以情动之,反而让他不好意思给的太少了。
想到这里,萧巧哥低着头,颇有负罪之感,嘟囔道:“小妹都放得下,你又为何放不下呢?”
在萧巧哥看来,唐奕给萧家什么,归根结底不还是为了她?
“我的傻妹妹哟!”唐奕苦着脸。“哪有那么简单!?”
单单一个“情义”二字,还不至于唐奕拿大宋的利益去送自己的人情。
实在是刚刚与萧惠一番讨价还价,让他猛的意识到,老太太那一番动情背后,其实还有另一层,甚至两层用意……
逼着他,不得不给萧家重利。
……
……
另一边。
萧惠送走女儿女婿,整个人似是被抽空了一般萎靡下来,再不复刚刚的精明算计。
支起身子,从墙起的宝格上层翻出一瓶千军酿,胡乱拆封,一口就是大半瓶。
随后喘着粗气,砸回椅子怔怔发呆。
良久:“萧家列祖列宗在上……”
“不孝子孙萧惠……”
“要做叛臣……逆将了。”
……
而书房不远外的另一处房中,萧母伫立窗前远望西南……
顺着她的目光,延伸千里,便是辽都大定。
萧母此时并无女儿远归,家人团聚的幸福,亦没有辽阳局定,大事己成的安宁,而是……
同萧惠一样,满眼悲戚。
“查刺啊,愿你莫要辜负了姑母的一番苦心吧!”
……
……
大局已定,唐奕却是不能马上归宋,怎么说也是萧巧哥的娘家,十几年才回来一趟,起码要住上个把月才说得过去。
当然,萧巧哥享受难得的母女之亲的同时,唐奕也没闲着。
别忘了,辽阳还有一个麻烦没解决呢,那就是——石全福。
这位爷赖在阎王营不走了,正等着唐奕自己找上门儿来呢。
当然了,见着唐奕,石全福第一件事儿不是要结果,而是……
“王子纯这个王八蛋,老子早晚生劈活撕了这奸贼!”
都特么过去小半年了,要是石全福还看不出王韶到底给他下了什么套儿,使了什么花活儿,那他也白在禁军混那么多年了。
如今,石全福恨死王韶了,这特么文人的花花肠子实在是多!特么当初还一个劲儿的谢谢人家呢,结果一不小心就着了道。
“奶奶个熊的!!”石全福指着唐奕。
“唐疯子,你特么别拦老子,这回我非弄死他!!”
“行了,行了……”唐奕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几年不见,石家老大还真是大变样儿。看来,阎王营还真是个历练人的好地方。
“你得谢谢王子纯,没有他,说不定现在你就回禁军养老去了!”
“姥姥!!”
石全福一瞪牛眼,“老子是阎王营的营帅,我看谁敢动我!?”
“怎地?”唐奕一挑眉头。“跟我叫板是吧?”
“那行吧,收拾东西,明天就动身,去和你五弟做伴儿!”
“啊……啊?”石全福一怔,立马萎了。
“别啊,老子可不想种地!”
石全安已经从涯州军调出去了,被他爹石进武调到岭外去管农垦军团了。
“哼……”唐奕冷笑一声。“不是没人能动你吗?我倒看看,老子动不动得了你!”
“别别别……”石全福彻底软了下来。“您老可不是人……”
“嗯???”
“是神仙!!神仙,行了吧?”
“……”
唐奕一阵无语,石全福为了留在阎王营,可谓是拼了,软磨硬泡,能用的都用上了。
说实话,唐奕唏嘘之余,更多的是动容!!
阎王营可不是政事堂,这是玩命的地方,石全福这种属泥鳅的人物能下这么大的决心,足见他对这片军营到底有多爱。
语气缓和下来,“要不回京吧!以你的战功,兵部、枢密院,想去哪都行。”
“不回。”石全福答的极是干脆。
抬头看着唐奕,“我的魂儿已经长在阎王营了。”
“算了……”石全福一甩手。“也别争来争去的,没劲!”
“大郎也别为我升到哪儿操心,给我一个军就行,不升不降,还管我的五千兵。”
“你这是将我的军啊!”唐奕苦笑。
“现在你回大宋瞅瞅去,要是让百姓知道,守卫辽河口的功臣无赏,那我得让人骂死!”
“真的?”石全福愣愣的发问。“百姓都知道我石全福了?”
“何止知道,都奉你为英雄呢!”
“嘿嘿……”只见石全福居然有些无所适从的傻笑。
“英雄……谈不上谈不上,就是做俺份内之事。”
“行啦。”唐奕看他那傻样儿就想乐。“说你胖还喘上了。”
“总之,不回去也行,但是营帅你抢不过杨二哥。”
“人家毕竟是把阎王营一手拉起来的,于公于私,你都没他有资格。”
“也是。”石全福点头。“所以说,你就给我五千人,我就知足了。”
“五千人也不行。”
唐奕摇着头,“太少。”
“那你说咋整?”石全福也知道为难。“要不……”
眼珠子一转,“要不你把王子纯那个差使给我吧,让那个小白脸滚蛋!”
“咱这纯爷们儿呆的地方,整个文人当后妈,算个啥事儿?”
“想的美!”唐奕撇着嘴。“宣政使是军改重中之重,你就别做梦了。”
石全福都快哭了,“那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让我上哪儿?”
“看看吧。”唐奕甩给石全福一道圣旨。
石全福打开一看,“阎王大军参武官?”
“这特么是个什么干啥的?”
唐奕回答的也算干脆,“杨二哥老大,王子纯老二,你老三,就是这么个官儿。”
“啊??”
没想到,石全福一怔,立马把脑袋摇的生风。
“不干不干!!老三……老子还排在那小白脸下面儿?”
“不干不干,打死也不受他的鸟气!”
“你不干也得干!”唐奕瞪起眼睛。“要么当小三儿,要么回去种地!你选一个吧!!”
日!!
石全福暗骂,特么没你这样儿的啊!
但是,眼前这不是别人,是唐疯子,真叫板,石全福自认还真没那两下子。
“好吧,小三儿就小三儿吧……”
“那在辽阳跟我驻守的这一万人,什么时候回辽河口?”
其实,石全福心里还是挺美的,小三儿……
起码比五千人强吧?
他这是着急回去过一过当小三儿的瘾。
没想到,唐奕闻言沉吟了起来。
过了半晌,“你还不能回辽河口。”
“啊?”石全福大疑。“萧家不是已经……”
“都降了,还在这驻着干嘛?反倒让人家以为咱们大宋小心眼,防着他们似的。”
“再说了……”石全福偷偷瞄了唐奕一眼。“这不是你老岳丈嘛,没这个必要吧?”
唐奕一叹,他也想没这个必要,他更想不防着,可是……
“至少现在,还不能撤!”
……
……
一个月之后,唐奕南归返京。
同行的,自然包括萧惠、萧英、萧誉、萧欣,还有萧母,一并南下。
辽阳初降,虽无书面协定,但是萧家之人也要入京面圣,走一个过场。
上船之前,唐奕接到莱州来报,说是有一艘大辽官船请求进入渤海。
这本来没什么大不了,渤海虽然归了大宋,可是大宋也没那么霸道,一点不许大辽船只入海那是不可能的。
民船、商舰,只要向港口报备,缴纳海税,便可出海。
但是,官船……却是麻烦一些,港口做不了主,需上报辽河口的阎王营审议之后方可放行。
而且,大辽也知道这是丢人的事儿,所以自打渤海归宋之后,至今还没有一艘大辽官船申请出海。
唐奕之所以注意到这事儿,正是因为这是头一份儿,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官船,是一艘海舰战船。
结合他们要回宋的这个时间点,唐奕大概猜出这船的来意了。
让杨怀玉回报莱州:放行!!
而且,还给辽船捎了个话儿:“三日之后,日出之时,莱州以东百里海上……”
“不见……不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