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唐重古怪的表情，苏才远没好气地说道：“想笑就笑吧。干嘛一幅憋屎的样子？难道我们就不需要女人吗？长着你这种脸的人怎么可能会理解我们这种脸的男人的痛苦？”
“需要需要。”唐重赶紧应道。“爷爷是个实在人，说话……比较坦诚。”
“年纪大了，就不想费那么多心眼去遮掩什么。”苏才远说道，“想什么就说什么。你们听了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也不能把我怎么着。”
“爷爷真是个智者。”唐重再次称赞。这次倒是由衷的。这是一个嘻闹人间的老顽童，世间一等一的聪明人。
“坐吧。我们爷俩聊聊。”苏才远走到藤椅上坐下，说道：“烧水泡茶。苏山那丫头泡的茶还可以入口，不过有些话不能让她听到。就只能麻烦你了。”
“没关系。”唐重笑着说道。他走到苏才远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然后开始清洗茶具。“我茶艺不精，但是态度诚肯。”
“好一个态度诚肯。”苏才远眼神灼灼的看着唐重，说道：“姓唐的小子，你是不是想泡我孙女？”
“……”唐重手上的动作停止了，一脸诧异的看着这个小老头。这个问题太直接了点儿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像个白痴一样的看着我是什么意思？”苏才远没好气的说道。
“……”唐重这下子明白为何苏家的小辈都不愿意和老爷子住在一起了。他这样的说话方式一般人还真是接受不了。
“是？还是不是？”苏才远催促道。“个头那么高，别婆婆妈妈的学那些娘们作态。”
“其实我和苏山只是很好的朋友。”唐重斟酌着用词。
“好到什么程度？”苏才远又问道。
“好到……我对她无条件的信任。”唐重说道。
“我没问你工作，我问的是私人感情。”苏才远说道，“你这小子别在我老头子面前耍滑头。我玩人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你以为转移话题就不用回答了？”
“我只是没有想好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唐重说道。以前还觉得自己词锋挺犀利的。和面前这个小老头一比，简直就是渣渣啊。
“没想好，那就证明你还没想过要泡她。”苏才远微微皱眉。“要是这样的话，你就不要喊我爷爷，下面的话题也就聊不下去了。你又不是我孙女婿，我干嘛要和你聊那么多？”
唐重把茶壶清洗干净，然后倒了纯净水进去，拧开了电源开关，这才出声说道：“爷爷还是要叫的。你是苏山的爷爷，也就是我的爷爷。”
“哼。你小子倒是顺着杆子往上爬。”苏才远冷哼出声。“苏山对你有好感，你看出来了没？”
“……”又是一个让人难以回答的问题。
这个老头的眼光犀利，问出来的问题更是赤裸裸的，真是让人想要找条地缝钻进去。
“知道，还是不知道？”苏才远颇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知道一些。”唐重说道。他是学心理学的，虽然感情经历还不够丰富，而且苏山又是一个让人难以窥探到内心世界的女人。可是，经过长时间的相处，或者两人谈话间的支言片语，他能够感觉的到苏山在靠拢和信赖自己。
像她这样警惕性极高的女人，能够无条件的相信一个男人，这不是好感是什么？
“你准备怎么办？”
“我还没想好。”
“那你现在想。”
“……”
“你不想娶她？”
“不是。”
“那你要娶她？”
“也不是……”
“那你到底是想娶她还是不想娶她？”
“……”
砰砰砰……
苏才远暴跳如雷，伸手拍打着大理石桌面，大喊大叫着说道：“啊呀呀，你这小子真是气死我了。你到底会不会聊天？你听不懂人话吗？我问那么多问题，能不能给出一个准信？”
唐重正色看向苏才远老爷子，说道：“爷爷，现在我真的没想那么多。感觉这些事情距离我还非常的遥远。”
苏才远表情严肃的看向唐重，说道：“是没想好还是不愿意想？”
“也不愿意想。”唐重说道。
苏才远冷笑，说道：“姓唐的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样的鬼心眼儿。我当年也年轻过，我知道男人都在想些什么。”
“你想歪了。”唐重辩解着说道。
“你都知道我在想什么，还敢说我想歪了？”
“……”
“算了。你不是我孙女婿，我也没心情过问你的事情。”苏才远老爷子说道，“再说，想骗我孙女，你还需要一点儿道行。如果她这么聪明还被你骗了，那就证明是她心甘情愿。”
“是啊。苏山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子。”唐重弱弱的说道，“一般男人也骗不了她。”
“可问题是你这小子不是个一般男人啊。”苏才远有些烦躁的揉了揉自己不多的几根头发。“你长的好看，这一点儿非常重要。女人，无论是聪明女人还是笨女人，她们都喜欢长的好看的男人。你还聪明，智商不在苏山之下。你还狡猾狡诈，人情世故了解的也透，就像是活了好几百年的老妖怪一样。还有，你小子还算是有情有义，能够承担起责任和扛得住风险，可以给女人安全感……”
“……”老爷子这是在夸奖自己吗？原来我在他的心中这么优秀？
“我要是个女人，也会选择这样的男人。”苏才远老爷子说道。
唐重认真的打量了一番苏才远老爷子的长相，赶紧说道：“爷爷，其实我没你想象的那么优秀。”
“优秀不优秀不是你说的算。你要是个废物，也就没资格坐到我面前听我说这些废话。”苏才远说道，“她是我最疼爱的孙女。也是我最看好的苏家后辈。我曾经说过一句话，苏家的希望在苏山身上……当然，当时这句话我是在我一个知交老友面前说的。他在家里提了一嘴，没想到倒是给苏山招来了一场灾难。这个责任在我。”
唐重抬头瞟了苏才远老爷子一眼，说道：“不是爷爷故意泄露的吧？”
苏才远大怒，伸手抓住唐重的衣领，喝道：“姓唐的小子，你别血口喷人。我怎么可能做出这么龌鹾的事情？”
“你到底是想磨练苏山还是想磨练苏家的其它人呢？或者，两者兼有？”唐重对他的气愤无动于衷，再次出声说道，“你们这些老家伙不都是喜欢玩左右手互搏吗？对你们来说，只要家族里有一个人从这场游戏里面胜出，这个家族就不会跨掉，你们也成了最大的赢家……”
苏才远看到唐重并没有反驳的意思，甚至他已经认定自己就是故意这么做的，他也觉得非常的无趣，松开了唐重的衣服，又坐回原来的位置，说道：“是你猜的还是苏山告诉你的？”
“是我猜的。”唐重说道。
“那就好。”苏才远松了口气。
“你刚才才夸苏山聪明，你以为她猜不出来吗？”唐重冷笑。“你没有好好保护她，还在后面推波助澜。你对得起她吗？”
“你不懂。”苏才远说道，“被家里人欺负，那只是受一点伤。如果被外人欺负，那可就是生死大战。连家里的这点儿事情都摆不平，还怎么到外面去和人争和人抢？”
“她一个女人，用得着和人争和人抢吗？”
“怎么用不着？她不去和人争和人抢，谁保护她？谁保护她妈？”苏才远气呼呼的说道，“靠你吗？”
唐重沉默了。
“这样太累了。”唐重说道。
“累。”苏才远冷笑。“要是我死了，她会更累。我很快就会死。”
“她不会。”唐重说道。
“怎么？”苏才远眼神灼灼的盯着唐重，说道：“你要保护她？”
“不错。”唐重说道，“她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合作伙伴。我所拥有的最重要的项目是她在帮忙打理，以后也会由她全权负责。她对我来说很重要。无论是谁要伤害她，我都不会答应。”
唐重撇了撇嘴，说道：“再说，你们苏家的那几只小鱼小虾，我还真不放在眼里。他们不折腾也就算了，敢折腾，我就一锅把他们给炖了。”
“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个臭唱歌的吗？”苏才远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唐重说道：“滚蛋。赶紧给我滚蛋。”
唐重也很生气的站起来，说道：“走就走。你自己泡茶喝吧。”
说完，他就拉开书房门走了出去。
哐……
房间门被关的严实。
等到房间门被关上，苏才远脸上的怒意瞬间消失。
茶水翻滚，噗通噗通的冒着泡泡。
他脸色平静的坐回藤椅，将杯子里的茶叶用滚水清洗，然后为自己冲了一杯极品龙井。
轻轻的抿了一口，然后舒适的闭上眼睛享受。
“臭小子，年纪不大，脾气不小。”他笑骂着说道，“那一天爷爷领我把京戏看，看见那舞台上面好多大花脸。红白黄绿蓝，咧嘴又瞪眼。一边唱一边喊，哎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