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海瑞与马宁远便相继来到了浙直总督府。
总督府内,胡宗宪正在处理当日的公务,突然听闻下属来报。
“报告总督大人,您的学生马宁远和淳安知县海瑞在外面求见!”
“哦,让他们进来吧。”胡宗宪点了点头,吩咐道。
“是,总督大人!”
下属领命,随即快步离开,将马宁远以及海瑞都放进了总督府。
胡宗宪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毛笔放下,随后踱步来到了议事大厅。
“你们两个找本官有什么事啊?”
胡宗宪坐于上首,端起一旁的茶杯,轻啜一口道。
“老师,我……”
见胡宗宪问话,马宁远只得支支吾吾地回应道。
“还是下官来替马知府说吧。”
海瑞见状,瞥了马宁远一眼,紧接着开口道。
“嗯,好,就由你来说。”
胡宗宪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朗声道。
“报告总督大人,事情是这样的……”
海瑞见状,将先前在王家村所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
胡宗宪在听完海瑞的汇报后,面色铁青,随即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马宁远,沉声询问道:“这件事情是你干的吗?”
“老师,我只是想……”
见胡宗宪脸上的表情不对劲,马宁远见状,刚想开口解释的时候,却被胡宗宪给打断了。
“你这混账东西!本官以前都是怎么教你的?你把百姓当成什么了!啊?”
随后只听‘砰’的一声脆响,胡宗宪将一旁的茶杯摔了个粉碎!
一旁的马宁远见状,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连忙跪伏于地,向胡宗宪请罪道:“老师,这件事情是学生做错了,您想怎么罚我都无所谓,别气坏了身体。”
“我胡宗宪没有你这样的学生,你给我滚出去!你自己惹出来的事,自己处理吧。”
胡宗宪说完,气愤地背过身去,一副不愿意再交谈的样子。
“老师,我……”马宁远犹豫了许久,也没有说出一句话。
紧接着马宁远往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沉声道:“老师,这件事情既然是我惹出来的,那么也应该由我来了结,我这就去按察使司那边。”
马宁远说完,不等胡宗宪有任何反应,便转身离去了。
“唉!”
待马宁远离开后,胡宗宪转过身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海瑞,你也一并离去吧,本官接下来还有公务要处理!”
“是,总督大人,下官这就告退了。”
海瑞向胡宗宪微微躬身后,便离开了总督府。
……
马宁远也没有食言,在从总督府出来以后,就径直往按察使司走去。
片刻后,马宁远总算是赶到了按察使司,门口的侍卫见是杭州知府马宁远,说话的语气也不由得恭敬了几分:“知府大人请稍等,下官这就去通报我家大人!”
说完,便急匆匆地跑进衙门之中,向何茂才禀报。
此时,何茂才正趴在书案上打盹,见下属来报,说是杭州知府马宁远前来拜访,随即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吩咐道:“让他先到候客厅等着,本官马上就到。”
“是,按察使大人!属下这就去通知他。”
侍卫说完,便快步离开了。
“知府大人,我家大人让您先去候客厅稍等片刻,他马上就到!”
“嗯,本官知道了,带路吧。”
马宁远点了点头,吩咐道。
“知府大人这边请。”
在这名侍卫的带领下,马宁远来到了按察使司的候客厅等候。
马宁远刚一坐下,便立即有小吏上前,为其端上一杯上好的龙井。
片刻后,只见何茂才面带笑意,踱步而出,开口道:“不好意思马大人,刚才本官正在批改公文,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多多担待!”
“哪里哪里,在下突然到访,麻烦何大人了!”
马宁远端起茶杯,微抿一口后,开口回应道。
“马大人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有什么事可以和本官说说。”
而何茂才也看出了马宁远此时的情绪不太对劲,连忙安慰道。
“唉,何大人,事情是这样的……”
马宁远叹了一口气后,将先前的事情和盘托出。
“嗨,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不就是死了几个刁民吗?要我说啊,这群刁民就应该狠狠地治!”
“放心吧,你是总督大人的学生,他方才说的都是气话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
何茂才在听完马宁远的叙述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不过嘛,本官教你一个法子,绝对能够将这群刁民治得服服帖帖的!”
“哦,什么法子?”
听闻何茂才此言,马宁远也瞬间来了兴趣。
“若是这些刁民不愿意改稻为桑,那么就罚,狠狠地罚!再过一段时间就又到了征收田税的时候,到时候你就将这些不愿意改稻为桑的刁民单独列入一个名单中,从他们身上收取双倍的赋税。”
“这件事情你也不必亲自出面,把名单交给手底下负责收税的官吏就行了,他们知道应该怎么处理此事。”
“要我说啊,这些负责收税的官吏,那手段可多了去了!到时候还愁收拾不了这群刁民?连带着改稻为桑也能够顺利推行下去。”
何茂才说完后,顿时觉得口干舌燥,随即拿起一旁的水壶,给自己倒上一杯凉白开后,一饮而尽。
“怎么样?”
何茂才将杯子放下后,挑了挑眉,等候着马宁远的评价。
“此法甚妙,多谢何大人指点!”
马宁远在听完何茂才的计划后,猛地一拍大腿,兴奋道。
“哪里哪里,大家都是同僚,理应互相帮助才是!”
何茂才见自己的计策得到认可,内心也不由得生出一股自豪之感,笑着回应道。
……
夜晚,京城,礼部尚书李春芳的家中。
“良人,怎么了?从今天回来开始,你就一直愁眉苦脸的,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李春芳的妻子为其送来茶点,见丈夫如此忧虑,不由得询问道。
“先前不是有八名官员的家,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就被东厂的人给查抄了吗?”
“对啊,妾身知道这件事情,怎么了?”
李春芳的妻子听完,并没有从中觉察到什么不对劲。
“唉,你是不知道啊,今天严阁老当着众人的面宣布,先前被东厂抄家的那些官员,都是些作奸犯科之辈,落到如今这个下场是死有余辜!”
“而这些官员,在这之前都曾经来咱们家拜访过,你说会不会是陛下那边……”
李春芳思索许久,最终向妻子提出了自己的猜想。
“这官场上的事情,妾身并不懂!但是妾身知道,只要良人你实心用事,不贪墨银子,就绝对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嗯,你说的话,为夫记住了。”
李春芳说完,将妻子搂入怀中,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