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那边说,事情已经办成了!”
客厅内,棋盘一侧的姜笑依,带着一丝微笑,将银白色的折叠手机板盖好,然后放入到自己口袋内。一双紫目内,洋溢着喜色。
“恭喜大人,从此之后,再无后顾之忧!”
棋盘的对面,尤明堂拱了拱手,也同样满是欣喜的神情。
“——还谈不上是后顾无忧。这次虽然无事,不过我这些家人,始终都是我最大的弱点。”
姜笑依苦笑了一声后,又带着感激之色,看向了对面的老者:“这次要多谢你们,全族出动冒着奇险,为我做下这等大事。说实话,若无你们帮手,这次我即使已知道他们那些窝点,也是束手无策。”
“大人何用如此?您帮我有苗一族迁移到楚地,让我族躲过灭族之祸,此恩就如同再造。我等为大人您出些力气,乃是应当,不过是份内之事而已。而且此次,大人精心策划,沿途也都有人接应掩护,实是谈不上有多危险。再说了,这次我有苗族,也着实捞到了不少好处,这都是拜大人您所赐。”
尤明堂笑咪咪的摇着头,他心里的欢喜,乃是真心实意。
如今不止是姜笑依事先承诺的,那几个产权‘不明’,价值高达六百亿的金元大财团公司,已经在姜笑依的操作下,过户到他们的名下。这次几乎毫无损伤的攻下那几个据点,更捞到了不少法器法宝。着实是小发了一笔。特别是前者,让他们有苗族有了自己的经济基础。在楚东,可说有了自己真正的立足之地。
而行动之中,有姜笑依选择路线和谋划,又有姜笑依的分身,破除那里的防御法阵,过程当中,确实是轻松而又安全。
若是这也算是冒险,他倒不介意,多来几次。
见紫发少年的目中,仍有丝挥之不去的忧色,尤明堂迟疑了一下,又劝道:“其实大人您也无需太过忧虑,我听说你们修真者间的争斗,向来都有祸不及家人之说。此次的事情,也是他们狗急跳墙之举。而且这一次,大人您已经显示了极高明的应对手段,日后打您家人主意的,只会更少。”
“但愿能如你所言。”
姜笑依轻轻一叹,执起棋钵里的一粒白棋,在棋盘上落下。就如他父亲所说,他要想和那两人争夺,最大的破绽,就是来自他那心软的毛病。不能狠下心肠,做不到断情绝义,只会让自己的族人,处境更加的危险。反倒是一开始,就表明不在乎亲人死活的态度,家族成员才有安全可言。
他有时候心中也想过,若是可以的话,他倒恨不得,将全部的族人,都收入到炼妖壶那半位面空间里去。只是那壶中仙从初见之时,对他的态度,始终让他感觉古怪,总是有些放心不下。
而最近以来,他心里更有一个扼止不住的念头,在脑袋里不断徘徊。
——那就是这炼妖壶的前任主人,到底死了没有!
炼妖壶已经被他炼化,而那半位面空间,也自他登上真一之后,也已大半落入到他的掌中。可是唯独壶中仙,他无法掌控对方的性命。
按道理来说,对方既然是那人制造,放在那半位面空间内,替他处理这个空间事务的生命体,应该是性命和炼妖壶一体才对。
而如今的情形,实在是让人感觉费解。就如刃在喉般,让他心内极度的不安。
相较而言,壶中仙听到的姓名时,那一刻脸上的异样倒是小事。
还有那些本应留在半位面的典籍和宝物。
——其中除了炼器炼丹之法外,其他如仙剑修炼法决之类,都一概皆无。而其他一切天材地宝,以及各种仙界法器打宝,以壶中仙的见识,不可能不知其珍贵。即便再如何穷于应对,半位面的消耗,正常的方法,也应该吧其中部分极珍贵的,留到最后。
此外,随着他对仙界那半位面的掌控,日益增强。就越觉得炼妖鼎炼化妖族时的情形,也些不对劲。按说残余的能量,会被他们脚下的那片大陆所吸收。可是真实的情形,却是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不知所踪。
一系列的疑窦,如今都充斥在他的脑内。
炼妖壶的前任主人,是否真正死亡?又是否是在借用炼妖鼎炼化妖族后,那些残余的灵力,在炼化妖族后蔡玉的灵力恢复伤势?恢复之后,对他的态度,又到底是敌是友?
又仰或,这是壶中仙自己,另有图谋?
这几个疑问若不解决,他以后都无法放心继续使用,那炼妖壶的各种能力。而使用炼妖鼎的次数,看来从此之后,也应尽量的减少。好在此时崀山,也即将被他拿下,有天阙门的资源,倒也不是很需要炼妖壶炼化妖族的功能。
姜笑依的忧色更浓数分,尤明堂一时也没想到其他,只以为对方,还是在担心那些族人的安全问题。当下微不可查的轻摇了摇头,继续劝道:“笑依大人若还是担心,就把他们藏好便是。只要崀山落到大人的手里,得到那十几根句芒定阵柱,以大人在阵道上的能力,不难设计出一个更超如今的法阵。日后天阙门上下一心,别人想要动他们,也无处着手。”
姜笑依顿时莞尔,抛开了心底里的顾虑后,脸上亦恢复了笑意:“这话倒说得是,大楚国自今日起,再无他们的立锥之地。想要找我族人麻烦,却要先问问天阙门这十余万弟子。”
尤明堂抬了抬眉道:“说起此事,老朽也多有疑惑。他们在其他几国的基地窝点,都尽在大人掌握中。这次大人也明明有机会,将那两个组织重创,为何到最后,却又收了手?”
“重创?呵呵,再然后便宜了别人么?七门六派,若是感觉再无威胁,又岂肯坐视楚国,全数落在我的掌中?我以后,又如何再与他们合作?损失那些人手财力,那两人固然心疼,却也可以因势利导,将各大门派的疑忌,全都集中在我身上。这种把戏,以那人的智慧,是再熟练不过。所以以我现在的情形,只需把楚国这块地盘,好生经营好即可。”
姜笑依冷笑一声,接着又是一叹:“其实用俘获的人质,把我那些族人换过来,也没什么好欣喜的。我隐忍数年,本是打算一击致命的。却不料这个底牌,会这么早就提前暴露。下次再想要如此,就不大可能了。”
尤明堂想想之后,顿时深以为然,也更为紫发少年那深沉的心机所震惊,叹服道:“确实,大人的根基,如今实是显得单薄了些。盲目扩张,并非是什么好事。看大人这几天的手段,竟已然把楚国上下,打造的如铁桶一般。只要将崀山拿下,夺得天阙门的资源。大可坐看神州风云涌动,龙虎争锋。天阙门本就人才鼎盛,待得十几年经营之后,天下间无论是七门六派,还是那两人,又有谁能与大人您抗手?”
姜笑依也不答话,只是淡笑不语。心想就连你都能想到,那两人又如何能不知?他倒是想潜心经营一番,却只怕那宁还真,却不会让他如意。这尤明堂到底还是从十万大山里出来,虽也老练聪慧,到底因为环境的缘故,在与人钩心斗角方面,有些先天不足。
“那么三日之后的攻山之后,老朽可需随行?”
尤明堂在棋盘上也应了一子,心思已经不在这棋盘上,而已全放在有苗一族的前途上。
原本借姜笑依之力,举族迁移到北方,本来他也并无其他的打算,只想托庇在这紫发少年的羽翼之下,用几十年的时间,来适应和融入人族的社会。然而时间不过数年,形势却又大变。
原本可能一辈子,都只能位列次座之位的少年,此时竟有九成的可能,问鼎一个当世大派的掌教之位。这让尤明堂和族中几位少壮派,顿时滋生了无穷野心。
姜笑依能更进一步,岂不意味着他们有苗族,也有机会水涨船高?
少年的雄才大略,智谋手段,他这几年都已见识过。凡是一个枭雄人物,所需的一切要素,对方都无不具备,确实有着问鼎天下的实力。他日即便不能一统修真界,也能执一方牛耳。
而作为少年目前最得力的臂助,若是能够让他们这位恩主满意。那时别说是融入人类社会,便如那些大世家一般,在修真界中据有一席之地,也不是不可能。
少年的唯一缺点,就是他那心软重视亲情的毛病。可也正是这点,才让对人族身怀戒备的他感到放心。若是换作其他阴狠毒辣的人物,他倒真是要仔细考虑一番,是否真要为之毫无保留的出力了。
“按说我这几日的布局,那两人若是已经看清楚形势,便会自己放弃,阻止我入主崀山的企图。不过人心终究难测,哪怕是聪明绝顶之人,也难免会有侥幸之心。那两人虽都是理智之极,活了几千上万年的人物,但也难保会心有不甘,想要做最后一搏。所以三日之后,尤老还是随我一起过去为好。他们手下的真一大成实在太多,只凭我手下的这三位妖王和罗伯特,只怕无法完全压制。”
慢条斯理的将数十颗,被白棋围死了的黑子提出,姜笑依同样有些心不在焉。
不过与正在考量族人日后的尤明堂不同,也不是为了之前在担忧的壶中仙,他心里想的,却是那置放于接天峰顶的辟邪阴阳塔。
这几天以来,他最忧心的,就是此事。
以他如今的神通,提前百年渡劫,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别人视为畏途的雷劫心魔,以他的心灵免疫和空间异能,却可轻松应对。而这件当年,他从那些杀手的手中夺回来的神器,可说是正当其中。事实上,若是辟邪阴阳塔还在,他登上接天峰后,第一件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寻机尽快渡劫。
只要修为能推上真一大成境,目光困扰他的所有事情,几乎都可迎刃而解。
——包括了使用空间领域时,真气总是根本上的问题。也包括了炼妖壶内,那种种不正常的异状。
可问题是,崀山既然落入到宁还真和李青莲的手中,那辟邪阴阳塔,他们又怎会容许这样的逆天神器,继续在天阙门内存在?又岂会坐视,他得到辟邪阴阳塔后,实力在短期内,再次涨上那那么一大截?
那辟邪阴阳塔,此刻多半,已是被那两人遣人运出。
不过他也并不是没有机会。清虚既然很可能早在十几年前,就开始布局替他铺路。又是事发之前,就预料到天阙门内,可能会有大变。会抢先将辟邪阴阳塔藏好,那也未可知?
就如清峰真人毫无预兆的闭关修行,他很早之前,就已经怀疑其中是否有深意在内了。而如今看来,恰恰是这一步让人看不懂的棋,保全了天阙门内,最宝贵的一个战力。
可惜的是这一阵,虽然因为烈山万俟,几个大世家的接连倒戈,与他暗通款曲,如今明欲再无法以一己之力,来隔绝内外。此刻崀山之内,无论是枫林和七峰之上的大小事务,皆瞒不了他的耳目。无论有什么风吹草动,不出一刻时间,便会有人将之传到他的耳中。
然而唯独,接天峰却是个例外——
这个崀山的主峰,始终都被牢牢的掌控在,明欲的亲信弟子手里。有什么消息,也传递不出。哪怕以轩辕和烈山这四大世家之力,也很难打探清楚,那峰顶之上,到底发生过什么。辟邪阴阳塔,又是否安在?
只知清虚真人,依旧被困在了峰顶之上,其他都一无所知了。
而那上面越是毫无声息,就越让期待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