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房间的地面依然正常,却又呈现出一种奇异独特的完全透明的质感,仿佛介于存在和不存在之间。
有趣的是,安东可以从楼上朝下看去,楼下的人仰头张望却只能看到天花板。
如果有人以为这种魔法是单向镜子的话,那就错了,因为在这个魔法的影响下,楼板是真的消失了。
安东改良的显影药水化为一团气雾在这个‘井口’上方漂浮滚动着,气雾之中,蜡烛和其他的仪式魔法施法材料闪烁着各种独特的光芒。
在这些光芒的照耀下,气雾化为星星点点坠落到‘井’里,渐渐化为肉眼觉察不到。
这是安东利用‘仪式魔法’的办法,给楼下的‘环境’施药。
这种基于‘时间的痕迹’魔法原理的施法,悄悄地改变着楼下的一切。
此刻,安东和安娜一人啃着一根龙虾的腿,满是好奇地朝着楼下张望着。
只见那些从天而降的雇佣兵破坏了窗户玻璃跳了进去,接着就是反应极快的一顿射击。
经过消音器发出沉闷的轰鸣声。
哒哒哒~~
一颗颗子弹带着肉眼反应不过来的速度,朝着所有僵硬呆站在原地的傲罗们射击而去。
然而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一种极其诡异的画面,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迟滞了,变得缓慢了,每个人都能看到子弹沿着空气穿梭撕裂开透明气浪的画面。
而后,这种迟滞,这种时间变得缓慢的画面,甚至一路向前倒溯,整个画面都仿佛时光回溯一般倒退着,一直倒溯到今天凌晨时分。
一个身影出现在画面中。
若有若无的样子,仿佛像一个影子一样。
是安东。
他的头发乱糟糟,像是睡觉半途被人吵醒一样,干净纯粹的眼珠子满是慵懒,但这个阳光少年并没有生气的样子,只是笑得很是和气。
他说,“好了~换我反击啦~”
然后很腼腆地诚恳解释,“首先,我要拿着魔杖。”
接着他伸出了手,所有人的视觉和注意力都被动地强制性地集中到他那只手上,看着这只手缓缓地搭在两米远的傲罗安全主管爱娃·麦尔斯的手上,看着整个空间都被扭曲成一个诡异的画面。
仿佛周遭所有的事物都变成了扭曲的长条,唯有这只手和这根魔杖,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形状。
而那些射出的子弹,都随着某种诡异的痕迹,撞击在半空中一个诡异的点上,互相挤压嵌合在一起,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统统石化!”
随着全身束缚咒的施展,一切都重新变得稳固而僵硬。
所有人的视觉恢复了正常,所有人都变得跟一块石头一样,全身上下泛着石头的色泽。
包括……
那些冲进来的次巫师雇佣兵们。
夜风从破碎的窗户吹进来,鼓动着窗帘摇曳而起,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街道上次巫师雇佣兵故意制造的吵闹声渐渐散去,再次有汽车行驶而过的声音,有行人说话的声音,有小孩追逐吵闹的声音。
伴随着窗帘的鼓动,远远地从窗外飘荡进来。
而这样的声响,反而愈发衬托得整个房间里的安静。
静到了极致。
屋内塞得满满当当的人,傲罗们,次巫师雇佣兵们,纷纷化为石雕,一个个保持着各自的姿势,僵硬不动。
诡异而恐怖的气息在房间里弥漫着。
所有人都感受到一种心底发毛的恐惧。
他们……
仿佛进入了一间被古怪巫师诅咒过的鬼屋,陷入了某种时空交错的诡异循环中。
爱娃·麦尔斯甚至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她能感受得到,安东尼·韦斯莱说的被全身束缚咒影响的3天,怕是要从这些莫名其妙冲进来的人被魔法影响开始算起了。
她,再一次的被这个可怕的全身束缚咒击中了一次。
她已经不敢想象,如果三天内再有人过来,是不是这种被石化的效果,将会无休无止的进行着。
等到她从这个房间里离开的时候,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些人都早已老去,是不是她熟悉的环境都已经变得极其陌生。
然后他们就会像四年前播放的那部《美国队长》麻瓜电影一样的遭遇。
噢~
这简直是让人绝望啊。
爱娃·麦尔斯紧紧咬着牙齿,不让自己发出怯弱的声音,因为她知道,自己是傲罗的首领,不能说出任何丧气的话语,否则那些手下们就会被自己的话语影响,彻底失去希望。
虽然他们似乎已经陷入了一个无解的绝境。
现在。
他们只能祈祷。
三天之类,不会再有人进来,否则……
可惜,这注定只是一种幻想。
一直过了半个小时……
她能听到从窗户跳进来、一言不合就要开枪杀自己的那些黑色迷彩服雇佣兵们,腰上的无线电对讲机,正发出沙沙的电流声,而后传出一声轻微的声音。
“猎鹰,猎鹰,汇报情况,汇报情况,为什么你们没有动静了?”
“发生了什么事?”
等了许久,依然无人回答,那个雇佣兵首领的瞳孔快速地抖动着,显然想是内心特别的激动。
“该死!”
“他们一定是中埋伏了,我就说这些原始巫师们一定有什么可怕的魔法,我们要小心,派人检查……”
细微的商量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着,最终发出了一声挂断的电流声。
又过了半小时。
房间大门突然传出了一丝极为的声响,哪怕是如此的细微,在这个幽闭静谧的环境里,依然显得很是刺耳。
有人在撬门锁。
过了一会儿,一个半蹲着身躯端着枪械的人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雪特!”
他显然是被这屋内满当当的人吓了一跳。
“什么情况,告诉我什么情况。”——他腰间的无线电对讲机里发出这样的声音。
然后,对讲机的那边就听到了一声缥缈而空旷的声音,仿佛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又仿佛是贴着对讲机在说话。
“好了~换我反击啦~”
“首先,我要拿着魔杖。”
然后,整个世界再度恢复了安静,静到了极致。
明明房间里的人越来越多,可是所有人却反而有种自己被陷入可怕阴暗巨兽嘴里的孤寂感,一点点地在心头攀爬着,挠动着。
“什么情况!”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对讲机那边依然锲而不舍地传递出焦急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房间里的时间流淌得极为缓慢,大家甚至不知道是过了几分钟,还是几个小时,被安东尼·韦斯莱‘罚站’的时候,总感觉周遭的一切都变得迟滞了下来。
啪嗒~
又有人开门进来。
这次来得有点多,而且这些人并不是一蜂窝地冲进来,而是一个跟着一个。
最先进来的人惊呆着看着这一幕,有些迟疑地伸出手,在最先利用窗户跳进来的雇佣兵小队首领面前摇晃着,“猎鹰,猎鹰,你怎么了?”
“你这个是什么眼神,我理解不了啊,你能说话吗?”
突然,他感受到一股令人发毛的诡异感,愕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变得炸毛了起来。
他回头望去,发现他们所有的同伴都进入了这个房间。
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闭了起来。
而一个若有若无的少年从床上下来,笑呵呵地说着,“好了~换我反击啦~”
“首先,我要拿着魔杖。”
然后,他感觉自己仿佛被拉伸成一条长长的线条,跟着整个空间翻转了过来。
随着一丝弹动。
他化为一个石雕,保持着挥舞手臂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