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于虚空高处,云景看着下方喧闹的‘村子’,那里人影奔走,一道道强横的气息爆发,杨开山是在玩真的。
“还好自己会飞,否则指不定真被困在这里了”
摇摇头,云景并未在意,也没有怪他们近乎极端的做法,他们是兵,是王朝的战士,他们有他们肩负的使命,纵使那使命来自于几十年前,他们只是在完成自己的使命罢了……
转身,云景往斜阳城方向飞去。
路过幻境边缘区域,云景看到下方蚁楼成员正在想方设法弄清楚幻境的状况,他们不敢深入,在边缘徘徊,用绳子连接这样的笨办法一点点探索,每探索一点都绘制成地图。
他们这样的探索是没用的,因为幻境里面的情况可谓时时刻刻都在变化,上一刻绘制的地图下一刻就没用了,用那样的方式,一百年都别想把幻境内的情况摸清楚。
也没管他们,云景稍作停留就继续飞往斜阳城方向。
“接下来我该去找谁接那些被遗忘几十年的镇边军出来?必须要是一个身份地位足够的人,那是对他们几十年付出的尊重,而且若是一个身份地位不够的人,到时候杨开山他们根本就不买账,可不管找谁,都涉及到一个问题,那就是穿过幻境去往中心,需要我带路才行,否则根本进不去出不来,我能在幻境中自由行动,一旦带人前去,很可能给我带来一系列的麻烦……”
脑海中闪过这些念头,云景有些纠结,但他不能放任不管。
想了想,他干脆不去纠结了,不如去找师傅吧,听听他老人家的意见,自己还年轻,师傅他老人家看问题比自己全面。
然而一想到要去面见阔别几年的师父,云景莫名其妙的有点心虚……
虽然他不知道心虚的情绪从何而来,可当下正事儿要紧,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回到斜阳城已经是夜晚,这里的晚上实行宵禁,虽然云景能避开所有巡逻,但他还是决定天亮后再去找师父李秋。
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自己贸然跑去,万一有人拿这事儿做文章,会给自己和师父都带去麻烦,稳妥一点的好,杨开山他们几十年都过去了,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隔天一早,云景吃了早餐,沐浴更衣把自己捣腾一番,这才动身去往李秋所在之地。
李秋如今手握三十万大军,作为一军主将,是要坐镇中军的,不在城内,而是在城外军队驻扎的大营之内。
云景早已经摸清楚了师父在什么地方,直接动身前往。
一大早,斜阳城又‘活’了过来。
走在大街上,云景遇到了一个熟人。
“沈姑娘,你这是怎么了?”云景看着对方愕然问,熟人见面,没道理不打个招呼。
他遇到的是林夜星的心上人沈轻柔,这段时间以来,也不知道他俩发展成什么样了。
不过沈轻柔受伤了,伤得不重,只是额头有一块淤青。
看到云景,沈轻柔倒是落落大方道:“原来是云公子,好巧,近来可好?”
“我还好,对了,沈姑娘,你额头的伤怎么回事儿?莫不是与人交手了?”云景笑道。
沈轻柔直言不讳道:“不曾与人动手,我这是被林公子打的”
“林公子?林兄?林夜星?”云景愕然道。
你一个先天,他才后天中期,能给你额头打一块淤青?不是,你俩闹哪样啊,吵架了?
沈轻柔点点头道:“嗯,就是他”
“林兄怎么这样,有时间我得去说道说道”,云景哭笑不得道。
沈轻柔爽朗一笑,说:“云公子别怪他,实际上他伤得比我还重,如今在医馆呢,我这正要去给他送饭”
说着,她晃了晃手中的食盒。
云景:“……”
感情他给你额头留下一块淤青,结果你把人家打住院了?
为林夜星默哀一秒钟,旋即云景道:“林兄如今在哪家医馆?额,我现在还有要事,沈姑娘给我留个地址,忙完了我再去探望他,现在实在脱不开身,沈姑娘帮我陪句不是”
“他在回春堂,很好打听的,云公子忙你的去吧,正事儿要紧,你的话我会帮忙带到的”,沈轻柔笑道。
点点头,云景说:“那行,我先告辞了”
两人稍微寒暄各自离去,云景心说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要喝林夜星的喜酒了,然而女强男弱啊,将来有得林夜星受的了……
城外三里处,不久云景来到了这里,此地乃李秋那支军队的驻扎之地。
军营重地,闲人禁止靠近,尤其李秋这支军队还是没亮过相的奇兵,简直生人勿进,云景在数百米之外就被守卫拦下了。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若无要事,还请速速离开,否则以奸细论处”守卫杀气腾腾的看着云景道,大有一言不合就拿下的架势。
云景规规矩矩道:“草民云景,有要事求见李将军,还望通报一声”
“将军日理万机,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速速离去,否则拿你试问”,守卫根本就不买账。
云景无奈,这算什么事儿嘛,如今想见自家师父一面都难。
本来他是不想说自己是李秋徒弟的,那会给人留下自己仗着这层关系耀武扬威的印象,可为了正事儿,云景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然而不待他表面身份,视线中已经出现了李秋的身影。
此时李秋一身戎装,在亲卫的跟随下沿着营地外围巡视,他这支军队太过重要,容不得半点差错,李秋每天都要亲自巡视一番才放心。
李秋也留意到了云景,毕竟当初两人朝夕相处过几年的,虽然师徒俩分别多年,但李秋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云景。
‘景儿跑这里来做什么?几年不见,倒是长得一表人才了,就是这长相有些招蜂引蝶啊,想当初不过只是一个小黑猴子,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都十多年了……’
心头感慨,看到自家唯一的徒弟,李秋内心还是很开心的,但并未表现在脸上,对身边的一个亲卫吩咐了一声,然后看向云景方向点点头继续巡视。
那得到命令的亲卫径直朝着云景方向而来。
此时拦下云景的守卫呵斥道:“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莫不是以为不敢拿你不成?将军巡视大营,若是冲撞了将军,你掂量一下后果!”
“且慢,将军有令,让那位公子过去”,李秋的亲卫已经来到了这边,当即开口道。
守卫转身一看,认出了李秋的亲卫,当即行礼,然后看向云景让开道路说:“这位公子,将军让你过去,请”
“劳烦了”,云景点头道,走向过来的亲卫,还好师父及时出现,否则还得麻烦一番。
待到云景走进,过来的亲卫稍微打量云景,面带笑容道:“云公子请随我来,将军吩咐过,过去后别说话,跟着就是”
“明白了”,云景点头,迈步跟上。
很快两人来到李秋他们这边,李秋看了云景一眼,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继续巡视大营。
云景牢记之前亲卫的话,此时不适合与师父打招呼,跟着就是。
他们一行近三十人,李秋走在最前面,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真意境的高手,可谓寸步不离,此外还有几个先天高手,总之这一行的修为就没有低于后天后期的。
讲道理,云景不得不感叹,几年不见,如今自家师父出行这排场,硬是要得。
他们所过之处,营地周围的士兵无不驻足行礼,而李秋也不时对某些地方提出指点。
如此足足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他们沿着整个营地走了一圈这才算完事儿,然后一行人在李秋的带领下回归大营,直奔中军大帐,自然是没有人阻拦的。
“师父这是在亲自检查军营周围的守卫情况?果然师父还是和当初一样,实干派,不亲力亲为不放心”,一直跟着的云景心头嘀咕道。
李秋的营帐占地面积不小,周围值勤的都是精兵,内中程设倒是简单,地图,案几,兵器架,除此之外东西倒是不多,不过营帐中一个煤炉倒是颇为显眼……
回到营帐后,李秋示意其他人退下,单独留下了云景。
“不孝徒儿拜见师父”,单独两人的时候,云景恭恭敬敬的跪地行礼道,语气多少有些激动,毕竟是自己的授业恩师,亲如父子,阔别多年再相逢,本就是亲人相见。
营帐的门帘已经放下,李秋收起了之前不苟言笑的表情,快步来到云景跟前,行动间身上铠甲哗哗作响,亲手搀扶云景,面带笑意道:“景儿快起来,几年不见,让为师好好看看你”
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崽,是自己的衣钵意志传承,和云景团聚,李秋哪儿又不高兴的道理。
在云景起身后,他后退一步上下打量,嘴角含笑道:“嗯,长大了,长高了,比为师都高了,出落得也越发俊俏了”
“师父,你这样整得我怪不好意思的”,云景挠头道。
李秋摇摇头笑道:“你啊,如今都是大小伙儿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儿一样”
“在师父面前,景儿永远都是小孩子”,云景笑道。
李秋没好气的看着云景说:“哼,小孩子,为师不在的这些日子,我看你飘得很,等下再说你,来,先帮为师卸甲”
说着,他转身背对云景张开了双手。
云景赶紧上前,一件件帮他卸下铠甲放在边上专门的架子上,徒弟伺候师父,天经地义的事情。
卸下铠甲的李秋一身黑衣长袍,走向煤炉说:“景儿过来,这边坐,和为师说说话,嗯,你弄出的这煤炉真心不错”
“徒儿这点小把戏不值一提”,云景跟过去道,对于李秋知道煤炉是他弄出来的并不意外。
坐在煤炉边,李秋端起一杯热茶喝了一口说:“要喝茶自己动手,虽是远在他乡,但这里就我师徒二人,不必拘谨,就当在家里一样,然后你这煤炉可不是小把戏,解决了百万将士严寒之苦啊,将来普及开去更是亿万百姓受惠,景儿,为师很欣慰”
“都是师父教导得好”,云景笑道,动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一开始决定来找师父的时候云景心底莫名有些心虚,可见面之后却没有那样的情绪了,一如回到了当初相处的时候。
不知不觉分开这么多年了呢,再相逢,师徒关系不但没有变的生疏,反而更亲近了。
放下茶杯,李秋面带笑意看着云景道:“这些奇思妙想可不是为师教你的,我也教不了你,你自幼聪慧,能想出这煤炉,为师并不意外,听说你前些日子入军历练,提出了几种不错的建议?”
“倒是有这回事儿,冬天就地取材以雪筑墙,方便雪地行走的爬犁,还有帐篷外淋水结冰保暖,没想到这些小把戏师父你都知道了”,云景简单的说了一下。
看着云景,李秋越看越满意,笑道:“在景儿你看来,这些东西都只是小把戏,可一件件全军推广开来,却是大大提升我军战力呢,足以影响整体战局的,为师为你感到骄傲,但你自己不能骄傲”
“徒儿谨记师父教诲”
点点头,李秋道:“这些事情,你的功劳不会少了你的,都会记录在案,你不用在意,又为师在,没人贪得了你的东西,好了,不说这些,现在为师问你,这些年来,为师不在,你的学问可曾落下?”
“徒儿不曾有一日携带,每日练字读书习武,能接触到的书籍,皆已记在脑海,练字磨秃数千支毛笔,武功也在日渐增长”,云景回答道。
李秋听后说:“为师知道你记性好,能过目不忘,但很多时候书并非读得多就好,还要理解,学以致用,化为自己的,而不是死记硬背”
“师父当初告诫徒儿,学以精,那番话徒儿不曾有一刻忘怀”
“你记得就好,什么时候有把握考取举人功名?”李秋点点头后问。
想了想,云景道:“如今已有一些把握,但徒儿还想再积累一段时间,待十八岁再尝试去考取举人功名”
“嗯,你自己有把握就好,这方面为师不要求你什么,反正别到时候给我整成老秀才就好”,说道这里,李秋顿了一下说:“对了景儿,为师现在考考你,之前你跟着为师走了营地一圈,对大营防守方面,可有什么觉得不足的地方?”
想了想,云景道:“师父,此处军营戒备森严,可谓苍蝇都别想无声无息进出,不过徒儿觉得,还是有一个地方需要值得加强警戒的”
“哦?说说看,莫不是景儿你真找到了军营防守漏洞?”李秋来了兴致问。
指了指脚下,云景说:“师父,地表以上,军营防守可谓做到了极致,但地下也不得不防!”
云景之前用念力观察过了,此处军营地下的确没有防备手段,现在师父考校问起自己,云景干脆适时提出。
听他这么一说,李秋目光一凝,旋即赞许的看着云景道:“景儿真的长大了,你提出的防守漏洞的确存在,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方面的确需要加强布置,以往忽略了的细节,未曾想居然是景儿你来补全的,啧,其他人恐怕也忽略了这点,为师到时候去提点其他人一下,想来他们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师父居然也喜欢去‘打别人的脸’,听他那么一说,云景心头啼笑皆非,开口道:“地面好防,地下难防,这方面的确值得注意”
“嗯,算你过关,看来景儿前些日子去军中历练并未虚度”,李秋给予了云景满意的肯定。
寒暄过后,接着李秋脸色一沉,看着云景有些恨铁不成钢道:“景儿,为师对你这段时间的表现有些失望!”
心头咯噔一声,脑海中快速回忆了一遍和师父分开后的所作所为,云景忐忑道:“师父,徒儿有错,还请师父指正”
先认错,端正态度,总不会有错的,实际上云景也知道自己有些问题,倒不是完全在师父面前卖乖。
云景并不是一个不敢面对自己过错的人,只是有时候身在其中,没有旁观者那么清楚。
此时此刻,云景似乎回到了当初那段和师父学习的日子。
李秋看着云景,欣慰又惆怅,叹息道:“你啊,要为师如何说你是好,景儿你自幼聪明有主见,且吃得了苦耐得住性子,你的学问武功方面,为师就不说了,在你这个年纪,能比你更优秀的天下少有,为师现在要说的,是你的品性问题”
顿了一下,李秋继续道:“景儿,为师当初和你分开后,最开始的一段时间为师忙,无暇顾及你,后续每个月都有书信来往,从你寄来的书信中,一开始你的表现还是很不错的,但你自己发现没有,你的品性,渐渐的已经和曾经的你相去甚远了,尤其是最近,你的表现让为师很失望!”
听到师父这么严厉的话,云景起身,跪倒在李秋面前,像是无助的孩子般看着他说:“师父,徒儿也知道自己的心性出了一些问题,很多时候甚至有些迷茫,让师父失望,徒儿万分愧疚,而今还望师父为徒儿解惑”
并未阻止云景的举动,李秋严厉的表情也不曾松懈半分,但看着眼前迷途羔羊般的云景,李秋心头还是有些心疼的,甚至还有些愧疚,毕竟在云景成长的关键几年,自己这个当师父的没能在他身边时时教导。
看着眼前的云景,李秋说:“景儿,你如今已经长大,当为师说你让我失望的时候,原本我还以为你会不服气顶撞为师,你能如此坦然,为师心里很欣慰,然你品性出了问题却是事实”
“现在,为师先说说你的问题吧,为师问你,你是否是在今年游学之后,内心才逐渐感到迷茫的?”
仔细想了想,云景点头道:“是的师父,徒儿未曾走出生活的地方之前,并没有如今的烦恼和迷茫”
“这就对了,问题就出在你游学后的经历,我们人活在这世上,不会在一个地方呆一辈子,总是要走出去,经历不同的人,不同的故事,见过了,经历了,那些事情,就会一点点改变自己,有些人是往好的方向改变,有些人却是在往坏的方向改变,而你,景儿,你的改变,却是在往不好的方向渐行渐远,万幸你还没有彻底迷失自己走上邪路,如今还不算无药可救”
说到这里,李秋顿了一下继续道:“接下来为师一点点剖析你为何会变成如今这样,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对你很了解,从你给我的书信中,我就能看出你的变化”
“你第一次真正感到迷茫,也是你心性变化最大的时候,是不是在红林县?那时你一个认识的女子流落青楼”
“是的师父,那时徒儿很迷茫,甚至是不知所措”,云景坦言道。
点点头,李秋说:“从那次之后,你的性格就变得让为师失望了,那次你本来是想见死不救的吧?后面又救了,但没救彻底,内心矛盾,从而导致性格变化很大”
“嗯,师父,那次我内心很矛盾……”
不待云景把话说完,李秋打断他沉声道:“你为何会觉得矛盾?人家一个清白女子,还是你认识的人,流落风尘,你难倒不应该竭尽全力救他脱离火坑吗?是你没能力救?还是你怕人家赖上你?为师曾经是如何教导你的,做好事你居然还犹豫?怕救了之后你就成为了自己口中所谓的烂好人?做好事就是做好事,什么时候明明做了好事反而觉得丢脸了?烂好人?你口中所谓的圣母?滑天下之大稽,为师还未听说做了好事之后反而被嘲笑的,人心得多扭曲才会那样认为?是,你后面救了她脱离火坑,可在此之前你眼睁睁看着人家在你面前撞墙无动于衷算什么事儿?转身又让人家获得了自由身,还不留名,你觉得你那样很高尚吗?为师都为你感到脸红,简直不敢相信怎么教出你这么个优柔寡断不成器的家伙”
李秋说到最后胸口起伏,是真的生气了,徒儿徒儿,徒弟堪比儿子啊,徒儿变成那样,他自己都觉得脸红。
面对师父这一连串的质问云景哑口无言,羞愧得无地自容。
‘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唐婉看到自己这个认识的人,作为女子没脸见人,然后羞愤之下寻短见,我当时有恻隐之心,但却认为对方是在道德绑架,我当时怎么会那样想,我后面是帮了她,但却有一种施舍的感觉,我怎么会变成那样,最后还用一句‘我云景行事何须在意他人看法’就把自己糖塞过去了,对了,我当时意识到自己人性在消失,可那只是浮于表面,没有现在师父剖析的这么深刻……’
心念闪烁,想到这些,云景额头冷汗滚滚。
李秋的话并未停止,继续道:“你明知人家是被人贩子拐卖的,何不将人贩子揪出来解决了呢?做事儿做一半算什么?尤其做的那一半还那么不堪入目!”
云景羞愧的低下了头,不敢去面对师父的目光。
太没脸见人了。
也亏的是自家师父,关起门来教育自己,丢脸没丢到别处,‘家丑’没有外扬。
如果师父不是真正的在意自己,又怎会如此苦口婆心的教育自己?
李秋见云景此时的态度,内心暗自点头,心说还算有救,喝了口茶水,顺了口气,继续道:“这件事情先放一边,接下来我再说说你和二皇子夏涛认识的事情,他想与你结交,你是否在处处防备着他?以为人家对你有什么企图?哎,你自己也不想想,人家什么身份,图你什么?人家是觉得你这个人值得结交才会接近你,若你是废物,以为人家会多看你一眼?你是多没有自信才会防着对方?就不能自信点,心胸放开点?无能之辈才会处处防着他人,真正自信之人,对于任何真心结交都无所畏惧,就拿为师来说,从不纠结与于任何看对眼的人结交,若要对我不利,自是有的是手段应对,若不能一开始就敞开心扉,瞻前顾后,何以交到真正的朋友?一开始就怕人家企图你什么,纵使有企图,他企图到了吗?待人家真正有所图的时候再抉择不行?”
“然后啊,从二皇子夏涛开始,你后面结交的任何人,实际上你都没能彻底放开心扉,未曾真心实意的对人家,说白了你就是心眼小,我……教出你这么个小心眼的徒弟,真想揍你一顿”
“嗯,接下来,关于敌国细作那件事情……,那件事情你干得不错,揪出了一个毒瘤,我就不多说了”
……
李秋一桩桩一件件的给云景剖析他那些影响心态变化的经历,每一次经历都直接撕开了云景的遮羞布,把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态拎出来‘鞭尸’。
当师父的,李秋很清楚云景,他没有那么软弱,心理承受能力没有那么差,基于这点,如今云景性格已经变成这样了,若不下猛料,再继续下去,将来就再也掰不回来了。
说着说着就说道了四通镇这里。
李秋指着云景的鼻子道:“景儿啊,在四通镇那里,才是为师最为失望的时候,面对敌国军队,那时你有能力将全部敌人解决吧?别否认,从你的信中,为师知道你当时有所保留,然而为师就纳了闷了,你明明有能力解决敌人,为什么不尽全力?如果你尽全力的话,当时还会死那么多人吗?你怎么就狠得下心眼睁睁的看着同胞惨死敌人刀下?没能力是一回事,有能力为什么不用?否则你拿那些能力来做什么?好看吗?也不见你展示给别人看啊”
“别否认了,你就是自私,给自己找再多理由都没用,人家在战场上恨不得长八只手多杀几个敌人,而你却可耻的不尽全力,你脸红不脸红,羞愧不羞愧,别给我说什么不想当烂好人当圣母,那都是借口,烂好人和圣母这两个词还是你告诉我的,你比为师更明白他们的含义,可在战场上,是考虑那些的时候吗?”
“就拿这斜阳城战场来说,为师要有能力,恨不得冲过去把大江的人全部都砍死,事后对方要报复也好暗杀也罢,何惧之有,可我没那个能力啊,只能想方设法打赢这场战争,看着无数将士惨死战场,当时你在四通镇,为什么就不放开手脚呢?为师太失望了”
说到最后,李秋看着云景叹息道:“景儿,为师说了这么多,可有一处错怪你的?可有一处是为师冤枉你的?你有什么要反驳的吗?”
羞愧的低着头,被批得体无完肤的云景道:“师父,徒儿无言以对”
“现在,明白自己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吗?”李秋摇摇头道。
抬头,看向李秋,云景道:“师父,徒儿大概明白自身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徒儿瞻前顾后,优柔寡断……”
“不,你还没有明白,你是不够自信,你是心胸狭隘,你是自私,你……,你身上的毛病太多了”,李秋打断云景恨铁不成钢道。
最后,他直视云景双眼,一字一顿道:“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景儿你没有放开自己,把自己放开一点,把心放开”
“即见众生,众生见你,你如何对别人,别人就如何对你,当你的心灵蒙尘,看别人是什么样的,殊不知,别人眼中你又何尝不是那样?”
咔嚓~!
听到师父这句话,云景脑海仿佛划过一记惊雷,一种豁然开朗之感油然而生。
“感谢师父为徒儿解惑,徒儿明白了”,云景额头触地道,莫名热泪盈眶。
明白了什么,云景自己知道,自己的心骗不了自己。
如果不是师父这番血淋淋的话撕开自己的伪装,云景都不知道自己还需要在错误的道路上走多远,或许永远都回不来头了。
感受到云景身上的变化,李秋笑了,无比欣慰的笑了,起身,上前将其搀扶起来,点点头道:“明白就好,之前说那么重的话,希望你别埋怨为师才好,而且,想明白了是一回事,真正如何去做才是最重要的”
……